“你会死吗？”苏禾身体发着抖，一双眼睛红通的不像话。


    神曜沉寂悲苦的眸眼闪动了一下，他抬手轻捏了一下她脸上的软肉，温柔的含笑着。


    “不会死，只是会有一点点痛罢了。”


    他握着她的手，慢慢的用力，鲜血也滚滚的往下流淌。


    苏禾脑海中不断闪现破碎的记忆碎片，大脑阵阵的疼痛。


    “不”苏禾用力的抽出自己的手，将短刃扔到一边，“我不想伤害你。”


    她蹲坐在地上，不断地敲打着自己的头。


    疼，真的是太疼了。


    “小阿禾！”神曜冲她大喊，想要接近她，却被她的意识保护屏障阻隔。


    意识领域里面的事物开始不断的瓦解，纷纷扬扬的四散漂浮。


    神曜明白，她就要醒来了。


    “小阿禾。”他站在她面前，隔着无形的屏障，眸眼恋恋的看着眼前的人，“你还想见到我吗？”


    我想见你，日日见你。


    苏禾头痛的厉害，几乎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只见他咬破自己的手指，另一只手变幻龙爪在空中划了一下，有什么东西似乎被划破了。


    他将带血的手指点在自己的额上，眼前忽闪现一抹极强的黑红亮光，等她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白玉冰床之上。


    入檐是周野清冷神忧的脸容。


    “周野”她唤他。


    周野将她揽在怀里，神色复杂，“阿禾，对不起我——”


    苏禾用手捂住他的嘴，杏眼般若的眸眼晕着潋滟的水光，“别别说对不起。”


    若非要有一个人说抱歉，也是怪她身为任务者太过贪恋过往位面的柔情，不过若她真的无心无情，没有私心，其实这个位面是最容易的完成任务的。


    两个碎片都要陆听肆的记忆，对她的爱早在万年间被蓄养的疯狂生长了。


    “周野，我记得你的愿望是想与我过完凡人的一生。”


    周野眼睫颤动了一下，目光落在苏禾脸上。


    苏禾手臂环楼在周野的脖颈上，眸眼弯笑的看着他，“你入我梦吧。”


    她看了一眼窗外，半月才刚刚朦胧的升起。


    夜才刚开始，天亮我们就别离。


    “阿禾。”周野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是在圆他的梦，也是在完成任务，是贪婪与他梦中蜉蝣过，也是在提前跟他别离。


    上天庭的神，从来众生怜悯，却从不怜悯自己。


    他万年为众生，如今的私心，也要实现了，可他却不舍得了。


    就像婴孩从出生开始，每一步都在走向死亡。


    他的美梦开始的时候，也离梦醒不远了。


    周野揽她腰身的手紧了紧，他说，“入我梦吧，与你过完凡人的一生，本就是我日日夜夜期盼的，是我的梦。”


    入梦，也就是神曜之前偷藏贪欢进入的意识之地。


    虽说神曜用灵泉水滋养着她的身体，但是仍旧是不可抵挡意识腐坏带来的伤害。


    入他梦，让他承受。


    苏禾拧眉，她握住他的手，“我死伤无碍，还是——”


    周野轻点了一下她的穴，她便昏沉的睡了下去。


    他将她平放在白玉冰床之上，眸眼温柔宠溺的看着她，视线落在她额上黑红的龙角印额，他微蹙了下眉。


    “神曜，你就别入我的梦了，好好地护着她的肉身。”


    龙角额印闪了一下红光，神曜座靠在窗边，眸眼暗沉。


    “梦醒之后，你把她交给我，我就答应你。”


    周野眼睫微抬起，神色隐晦。


    梦醒之后，他要放她走，自然会袒露好感度，到时任务完成，真正苏禾的灵魂就会离开这个位面，那时的她便不是原来的她了。


    显然，神曜并不知情。


    梦醒之前，我会抹除她对我的记忆，那时你在梦境中与她相遇吧，但是你与她在我梦境中只能有几十年的时光。


    神曜轻佻了一下眉，眼中的戾气沾染了几分疑惑之色。


    “好啊！你这么盛情邀约，我有什么好客气的。”


    周野没有再说话，合身躺在苏禾面前，牵引她的灵魂入了自己的梦境。


    在梦境中，他们是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


    周野文人儒雅，成功考取了功名，苏禾温婉贤良，是名动京城的才貌双全的宰相嫡女。


    他比她大五岁，正好她及笄之年，是他弱冠的成人之礼。


    他拿着皇帝御赐的圣旨，一身的状元郎红衣，策马来到她的及笄之礼上，在双方家长的见证下，他亲手为他钗上了金钗，将御赐婚书展在她面前。


    他说，“阿禾，我可以娶你了。”


    她抿唇羞涩的浅笑着，用指腹戳了一下自己唇瓣上的胭脂，点在他的左眼下痣上。


    “我们定个约，下辈子你也要这般的鲜衣怒马来迎娶我。”


    他们在次月的二十号举办了声势浩大的婚礼，因为都是高官子女，两位佳人又是顶顶的优秀之人，所以很自然地成为京城佳话。


    婚后的一年，他们生了一个男孩。


    男孩眼睛是黑红色的，额上有一似龙角的胎记。


    这男孩不怎么喜欢父亲周野，却唯独对母亲苏禾贪恋的喜欢，日日夜夜的都要钻进被窝里，让苏禾抱着他睡。


    随着男孩年龄的增长，一向沉稳的周野沉不住气了。


    他趁着苏禾回家省亲，揪着他的耳朵，把他提溜到书房。


    “神曜！你就那么的想当我儿子。”


    “好小子，原来你有记忆啊！”神曜也不装了，“我说我明明给自己的设定是有钱有权的威武大将军，怎么一投胎成你儿子了，原来是你小子搞的鬼！”


    “真是卑鄙啊。”神曜双手掐腰，一脸的愤愤不平，“枉我装了那么久，还喊了你那么多年的爹。”


    “亏你还是鼎鼎大名的战神呢！无耻！下流！”


    “前战神。”周野甩给他一摞厚厚的文书，“现在是你这糟心儿子他爹，把这些全都给我背完，回来阿禾检查。”


    神曜满身的邪气，他一把打翻了厚重的文书，“谁检查都没用，我就不背！”


    “少拿官威的架子吓唬我，这分明就是你故意使坏。”神曜踢了一下地上的文书，白了周野一眼，“还用小阿禾哄骗我。”


    周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背还是不背？”


    “不背！”神曜硬气，“就算现在小阿禾站在我面前，我都不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