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今夜,本宫不是你的皇嫂
作品:《贵妃一笑,太医折腰》 燕贵人正在屋里碾香,太监来传,“莲贵人来了。”
燕贵人闻声蹙额,她来作甚?
莲贵人一向不是看她不顺眼,此番到访又有何意?
不好撵回去,只能让她进来。
莲贵人惺惺作态,拉着她的手好一番热络,“妹妹进宫也有一段日子了,姐姐我啊,总说要来见你,一直不得空呢。”
燕贵人虽觉得假,也得附和一声,“多谢姐姐记挂。”
莲贵人秋眸一扫周围装饰,燕贵人这清风轩比她的常春苑要敞亮的多。
寝殿正朝阳,清光落在青白玉瓷面的茶几上,上面摆了一套青花缠枝纹茶具,粉青葵式汤碗里盛的是燕窝,甜白瓷果盘竟摆了颗粒饱满红透了的樱桃。
莲贵人酸的要命,“陛下对妹妹可真好,我听说娴贵妃那,也才得了一小筐樱桃呢。”
燕贵人不予理会,莲贵人也不好继续说下去。
她招手让春喜上前,托盘里摆了一件藤黄挑花月兔纹织锦裙。
“这是我的一番心意,还望妹妹不要嫌弃。”
莲贵人终于挑明来意,“昨日我遇上成衣局的宫女,瞧了两眼妹妹的新衣,没想到成衣局的绣娘真是过分!竟把那燕子绣的如此粗糙,简直没眼细看。”
“换做旁人也就罢了,妹妹还正得宠呢,就敢如此敷衍,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燕贵人这才想起自己的新衣迟迟未送来,正打算让人去催呢。
没想到莲贵人先找上门了,“妹妹莫要怪姐姐自作主张,姐姐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便将你那新衣拿回自己那改了针脚,明日再给你送来。”
燕贵人眸子微挑,声音绵软,“这等小事怎好劳烦姐姐!”
莲贵人舒眉一笑,“无妨,咱们入了宫便都是姐妹,本就应该互相扶持。也怪我这嘴快,净会说些不如妹妹心意的话,望妹妹不要记恨我才好。”
“怎么会呢!”
很快又要过节。
农历九月九重阳,皇家照例应登高祭祖,再赏菊设席。
内务府给阖宫上下都送了茱萸,驱邪避害。
后宫最近也不算太平。
有一处废弃宫殿,这几日总是传出女人悲鸣的啼哭。
一入夜,额外瘆的慌。
宫女太监皆绕着那处寝殿走,闹鬼传闻很快传入安福殿。
这事闹得人心惶惶,池辛夷派苏宸白领着一众太监去查。
李婕妤陪她在院里绣花,顺便提了一嘴闹鬼的事,“嫔妾宫里的小圆子也遇上过这女鬼,说是穿着宫女的衣服,披头散发,满脸皆血,见人就要索命呢!”
池辛夷倒是淡定,“本宫不信这世上有鬼。”
上次大选闹出的事不就是人为,这次的事又是谁在装神弄鬼?
苏宸白来请,“还请娘娘移步凌香阁,奴才们在枯井里寻到一具尸体。”
李婕妤放下针线,陪池辛夷一同去。
从枯井里捞出的尸体已经腐臭,满身尸斑。
苏宸白将那乌糟的头发撩开,脸已面目全非,好似是用利器划成这幅模样。
虽然穿着宫女的衣服,但是她的身份却难辨认。
后宫每年失踪的宫女太监不在少数,她总不能一一管过来完。
池辛夷思量着先让各宫自查,统计名单再交于她排查。
莲贵人听闻此事,忐忑不已。
没想到那宫女有这么大的怨气,石块都压不住她。
她生怕这事到最后真查到她头上,原本就失了宠,若让陛下以为她心狠手辣,这辈子真就完了。
不行,决不能被查出是她所为。
她漫不经心的走在御花园,意贵人正走在她前面。
意贵人用余光扫了一眼身后的人。
用胳膊肘轻碰了下身边的宫女,宫女即刻领会,“贵人,宫中最近邪祟颇多,奴婢刚听娴贵妃娘娘的意思,像是要做法事呢。”
意贵人淡笑一声,“要说这驱邪,还是青山寺的灵。”
莲贵人正垂着眼皮,闻声,睫毛微颤,抬起的眸突然一闪。
青山寺?
皇后娘娘不也在青山寺?
太后的病仍无好转,今年的重阳节留在宫里,就不跟着折腾了。
陆景逸受国事羁绊,提前一日才能离开。
池辛夷携几位嫔妃先行抵达青山寺,为九月九日的法事做准备。
出行那日。
池辛夷特意换了一身青衣。
行至半路,她撩起卷帘,探出半只桃眸向后眺望。
淮安骑马行于队伍之后,暗蓝宝象纹锦衣竟比太医宫服更适合他。
少了些儒雅书气,多了些雍容华贵。
黑色发冠束缚青丝,日光润有光泽。
一双细挑长眸不染尘世,好似天上的神,世间浊气不予沾染。
她徒生出想将神拉下神坛的念头,罪恶在心底蔓延。
“娘娘,您瞧见什么了?”
“没什么。”
池辛夷缩回脑袋,内心躁动。
觅儿见她脸颊两侧晕了红,忙给她斟了杯凉水降火。
将近日落,才赶到山脚下。
行了半天路,嫔妾们都娇贵很,受不了这一路颠簸。
池辛夷让歇了一会儿,给她们也分了糕点。
她寻了一处荫蔽,手持团扇,背靠矮圆椅,微扇小风。
意贵人从嫔妃中抽身而出,朝着池辛夷所在的荫处款款而来,面颊透着红。
她糯糯道:“娘娘,舟车劳顿,嫔妾为您捏肩吧。”
“不必。”
池辛夷不喜生人碰自己。
意贵人虽未如愿,脸上依然挂着盈盈笑意。
池辛夷半抬眸子睨了她一眼,猜不透她为何总是向她示好。
青山寺内,安王一掌将佛像震出裂纹。
池鸢大惊失色,泪水涟涟,“您能不娶云氏女吗?”
陆玄渊沉着一张脸,身上衣衫有好几处划痕为剑刃所致。
样子虽狼狈,也掩不住他的阳刚气。
剑眉下撇,眉心拧出一道弧。
“这是皇兄的旨意。”
他声若寒冰,眸底怀恨。
“求您了,别娶她。”
池鸢纤手紧攥他破损的衣袖,指甲划过他的手背。
陆玄渊垂眸,见她生出哀求的眸色,有些犹豫。
池鸢见状扑进他的怀里,哽咽道:“安王,请抛去鸢儿是你皇嫂的身份,鸢儿此时只想当一位爱慕你的女子。”
陆玄渊顿时一扫眸底阴霾,神色喜然,似有些意外。
他反手将她紧箍,“鸢儿,你没骗本王?”
“鸢儿当着佛祖的面发誓,句句为真。”
池鸢早就做好豁出去的打算,只要安王能送她回宫,就算委曲求全也只是一时。
陆玄渊当即捧着她的脸,在她柔软的唇上落下一吻。
多年的等待成了真,陆玄渊心甘情愿的上钩。
又过了半个时辰,宫里来的马车停在青山寺门口。
主持与寺里的僧人早就在门外守着。
池辛夷下车,主持和僧人忙上前相迎,“参见娴贵妃娘娘。”
池辛夷秋眸一扫,发觉没有那抹熟悉的身影,也没挑明了问。
李婕妤却在她耳边嘀咕,“怎么没见那位?”
意贵人跟在身后,轻笑道:“婕妤娘娘这是糊涂了,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该是我们去拜见她才对。”
主持闻言,忙道:“皇后娘娘已经睡下了。”
李婕妤挑眉,不依不饶,“怎么这么早?”
池辛夷瞟了她一眼,李婕妤乖乖闭嘴。
池辛夷这才问房子,“娘娘近来身体可好?”
“皇后娘娘一心礼佛,身体康健。”
寒暄两句,主持便让寺里的小僧领她们去后山准备好的庭院休息。
随行侍卫、太医则留在前院的院子与僧人同住。
池鸢与她们不在一起。
觅儿刚替池辛夷收拾好床铺,意贵人来了,“娘娘,嫔妾温了一壶茶,给您送来。”
池辛夷并非次次都拒绝她的好意,一壶茶而已,她让觅儿拎了进来。
有了上次的教训,觅儿这次比上次小心许多,“娘娘,奴婢先前觉得意贵人是好意,但她频频示好,奴婢又觉得她不怀好意。”
池辛夷晒然一笑,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傻丫头,倒是长大了。”
觅儿羞涩的垂下头,看了眼意贵人的茶水,“娘娘,她不会下毒吧”
池辛夷被她逗笑,“佛堂圣地,岂敢杀人。”
前提是信佛的人。
池辛夷泡了个热水澡,身上的酸痛得以缓解。
想到她近日都未与淮安说上话,有些心痒。
但又不能表现的太直白,随口编了个理由,“觅儿,本宫坐了一天车,有些头疼,你去寻淮太医过来给本宫瞧瞧。”
但青山寺前院禁止女眷进入,觅儿只能托一位小僧人去传话。
淮安骑了一天马,身上也出了汗。刚洗漱完,只着汗衫衬裤。
翻开一半书卷被他摆在床头,听闻娴贵妃娘娘身子不适,他立刻套了一件青蓝色的直袖外衫,在腰间系条素色腰带,套上鞋袜,背上药箱,步履匆匆。
这山上的月似乎比皇宫里的更为明亮。
月光覆在身上,清冷疏离。
淮安诊完脉,道她无事。
池辛夷用肘抵着桌子,用指腹轻揉太阳穴,摆出一副头疼难忍的样子。
淮安黑眸闪着异光,“娘娘头疼也可能是受凉,不如微臣为娘娘针灸?”
“且等!”
池辛夷实在惧怕那又细又长的银针。
前世她被幽禁时,池鸢日夜派人用这针戳她十指。
她撇嘴,“本宫不针灸。”
淮安顿了一下,“娘娘也可喝药。”
她继续耍性,“本宫也不想吃药。”
离开那牢笼,她一身轻松。
淮安确认她确实是装的无疑,顷刻间红了耳。
佛堂圣地,她怎能半夜扯谎把他骗来?
他隐约有些生气,表面依然沉静,“娘娘,您的头疼睡一觉也能好,微臣先行告退。”
“不准。”
池辛夷勾手让他上前,眸色妩媚。
“你不想见本宫?”
她故意扬起语调,似有轻浮之意。
淮安垂下眼,不敢与她直视,“娘娘难为微臣了。”
他越退让,池辛夷越是来劲,“淮太医,你知道本宫为什么带你来吗?”
淮安定在原地,不语。
池辛夷扬起嘴角,露出贝齿,漫不经心的在他腰带上扫了几眼。
“淮太医,你与本宫可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你杀了人,本宫替你料了后。于情于理,本宫既是你的恩人也是你的帮凶,若一朝事情败露,咱俩不同生却同命。”
“淮太医可明白本宫的意思?”
淮安摇头,他不敢去猜她的心思。
池辛夷不以为然,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本宫这几日在想,在这宫里,本宫确实得有个孩子傍身。”
她的目光在他身上肆意游走,“不如淮太医帮帮本宫”
“娘娘,微臣不行!”
池辛夷加深,“怎么不行?”
“娘娘!”
实难言语,淮安踉跄后退,差点跌倒。
秋花被风吹满地,僧人天还没亮便起身扫洒。
一夜旖旎。
池鸢被门外的动静吵醒。
待她清醒,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
怅然失落一阵,她的宫女端来铜盆伺候她洗漱。
池鸢恶狠狠瞪她一眼,用鼻音警告,“昨日之事若敢泄露半字,你的家人也别想活了。”
宫女立马跪下,浑身颤抖,“娘娘,奴婢定嘴严。”
池辛夷领着众嫔妃前去池鸢住处。
池鸢故意晾她们半个时辰,才开门让她们进来。
她徐徐福身,落座后,她才与池鸢四目相对。
这才一月未见,池鸢似比从前沉稳。
“看到诸位妹妹在宫中一切都好,本宫也算心安。”
没过多久,池鸢便提起大选的事。
也将目光停在诸位新人身上。
她似笑非笑的弯起眼眸,“新人入宫,本宫本应有赏,但本宫现在素衣礼佛,也不好铺张,等回宫再将赏赐补给你们。”
新人起身,一同谢礼。
“本宫听说太傅幼女也参选了,怎么没见?”
她故意装作不知。
“娘娘,您有所不知,那位唐秀女在殿选前失足落了水,已经没了。”
李婕妤看不惯她的虚情假意,当初她也是被她蒙骗才不能生育。
她受了此等委屈,如今也只能忍着。
池鸢面露诧异,随即掩帕擦泪,“还真是可惜了。”
女人变脸只需一时,池鸢前一秒还梨花带雨,后一秒又喜笑颜开。
“听说陛下纳了一位燕贵人,在哪里?”
池辛夷抿了口茶,淡淡说道:“燕贵人随陛下一起来。”
“这几日都是她侍寝。”
池鸢咬牙,眼底的恨意一目了然。
“娴贵妃真是好安排!”
她瞬间冷脸,“娴贵妃掌管后宫甚是辛苦,待本宫回去,你也能歇歇了。”
到了念佛抄经的时间,池鸢独独留下意贵人。
明面上想让意贵人为自己研磨,刚一关门,池鸢抬手就甩了意贵人一巴掌。
响彻全屋,她积攒许久的怨气终于泄出。
“秋霜!你这个贱人!”
池鸢双眸充红,掌心也发着热。
“若本宫知晓你这般忘恩负义,当初定不会救你!”
意贵人神色平淡,与她的癫狂形成对比。
她越云淡风轻,池鸢越咽不下这口气,“呵呵,就算你爬上龙床当上主子又如何,在本宫眼里,你就是本宫养的一条贱狗!”
“嫔妾对娘娘的救命之恩心怀感激,就算娘娘怪嫔妾忘本,嫔妾也无话可说!”
池鸢没想到意贵人竟敢跟她叫板。
难不成觉得自己得宠,就能骑到她头上了?
笑话!
池鸢被刺激的发狂,一把抓起研磨的砚台,朝她额梢处砸去。
满心皆是一个念头:毁了这张脸,看她还怎么勾引皇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