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脚踏两条船

作品:《叩阴棺

    死亡和新生,通过扭曲的方式交缠在一起,让我不禁有些后背发凉。


    谁能想到灼灼桃花之下藏着无数具死人的骸骨呢?


    赵宜也跟着我走了过来,她眼神惊慌,呼吸急促。


    “大人,您怎么过来了!”她伸手拉住我的胳膊,“要是被人发现,族长大人一定会很难办的。”


    我瞥了一眼她颤抖的手指,然后温和地握住她的手,“你放心,只要我们都闭上嘴巴,就不会有人发现。”


    我是好心安慰赵宜,但她的表情却一瞬间变得极为恐惧,她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双眼瞪大:“大大人,我不会说的!肯定不会跟别人说!”


    “求您别割掉我的舌头!”


    我:“”


    你们这里惩罚玩这么大的吗?


    见赵宜实在是害怕得不行,我只好解释了一番,勉强让她放下戒心。


    “对了,你之前说闻到了香味,是指桃花香吗?”我跟她闲聊了几句,终于将话题绕到了我最感兴趣的地方。


    赵宜奇怪地歪了歪头:“当然不是桃花的香味,是龙血的味道啊?大人你不记得了吗?”


    “龙龙血!?”


    我险些没惊呼出声,龙可是传说中的生物,居然出现在这个偏远的村子里?


    “自然是龙血,大人您不是还用那血做出了桃酒吗?多亏了桃酒,我们才能活下来呢!”


    赵宜双手合十,感激地望着我。


    我被她看得十分不自在,别过了头。


    这个村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表面看起来平静祥和,越接触却越感觉到一股莫名的脱离感。


    就如我面前的赵宜一样,她一边对祭司妙乐崇敬万分,一边又恐惧她的权威。


    倘若妙乐是一个嗜杀残忍的祭司,那为什么这么多村民会如此的敬仰她?


    但通过赵宜的反应来看,妙乐实际上又并不是一个温婉和善的人。


    二者实在是太矛盾了。


    还有桃林里的尸体


    我忍着恶心,绕过嵌在土里的人沿着一条小路往桃林深处走。


    眼前的景象仿佛被无形的手割裂成两半,一半是含羞带怯,粉嫩柔软的桃花,一半是腐臭难闻的尸体。


    “赵宜,桃林下面埋的是”


    我犹豫了一下,在看到第五十三个头颅后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赵宜小心翼翼地踮起脚,生怕踩到了人头,动作不像是害怕,更像是保护脆弱的幼芽一样。


    “是外乡人呀!”赵宜笑着道,她说到这个时表情不由自主地变得幸福甜蜜,


    “我们把他们全都抓住,男人砍掉身体,把头埋在桃花树下,女人送去万蛇窟,养阴蛇,我听说最近还养出了长角的灵蛇呢!”


    她说着弯下腰,轻轻抚摸只剩一张干枯面皮的人头,像抚摸自己的孩子一样。


    “桃树长得越好,来年才能做更多的桃酒呢!”


    外乡人,我神情一凛,左家族谱里也提过这个词。


    他们说外乡人把战乱和瘟疫带进了村子,无数的村民因此而死,作为祭司的妙乐想要和谈却被拒绝。


    那么之后呢,妙乐到底做了什么?


    虽然我很想直接问看起来知道很多的赵宜,但想了想,我还是没开口。


    问得太多,有可能直接让赵宜对我起疑心。


    就凭她刚才的表现,我能肯定这个怯懦的女人心里应该也藏着不少隐秘。


    我势单力薄,若是她直接去沈泽鸣那里说些什么,难保沈泽鸣会不会做出过激举动。


    交谈间,我们很快走到了桃林尽头。


    尽头是一间样式清雅的竹屋,前院栽着几棵青竹,庭院用鹅卵石铺满,踩上去时有几分硌脚。


    “这里有人住吗?”


    我停在原地,不再往前。


    不知为何,我心底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感情,像是恐惧,又像是期待。


    好像曾经有某个人,握着一卷书站在竹屋门口,笑着冲我招手。


    赵宜往前后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才压低声音道:“大人,您不是将那个,关了进去吗?”


    “那个?”


    “哎呦。”赵宜一跺脚,觉得我故意在跟她开玩笑,“就您的那个。”


    “嗯?”


    苗头不对啊,妙乐不是有未婚夫吗?


    难道她家里有一个,外边还有一个?


    啧啧,没想到白发美女竟然脚踏两只船!


    我感叹一番,心说要是换到今天,妙乐小姐姐恐怕就是传说中的女海王了!


    “幸好今天族长有事,要不然他看见您又来看那个,肯定会生气!”赵宜庆幸道。


    沈泽鸣居然还知道妙乐竹屋藏娇?


    而且听赵宜这么一说,我陡然生出了一种做了亏心事的感觉。


    虽说外边爱一个,屋里囚禁一个的人不是我,但我现在顶了妙乐的身份啊!


    不不不,别多想,我只是来探查桃花林的!


    我忙将脑子里的古怪念头挥去,迈步朝竹屋走去。


    既然来了,我不如就将这里的事情搞个明白。


    竹屋被打扫的很干净,竹梯上一丝灰尘也没有,可见是经常有人过来打扫。


    我一边思索,一边推开竹门。


    嘎吱一身,光线照入了昏暗的室内,酒香混杂着浅淡的血腥味涌入鼻腔。


    我皱眉,也许是在崖底见了太多的血,我本能地不想再看见鲜艳的红色。


    “终于敢进来了?”


    虚弱嘶哑地男声突兀的响起,“这次是想拿走什么?”


    “本座的龙角?”


    “还是蛇骨?”


    “哦,本座忘了,那两样你已经都拿走了。”


    满脸血污的男人抬起头,金眸黯淡,双手被吊起挂在身体两侧,蛇尾虚虚拖在地面上。


    他表情嘲讽,唇边溢出一抹冷笑:“本座身上,还有什么值得你图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