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玉泽说到这件事的时候还有点不大高兴，“还让我以后也不能多给，给多了是破坏她的规矩。”


    景玉泽叹气，“可你看我这样，唯一不差的就只有钱了，要是钱砸都不行，那就只能以身相许了。”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景玉泽点点头，“老祖宗传下来的话总是很有道理，值得遵守。”


    医生在一旁嘴角抽搐，心想着，被你看上那不是以身相许，那是恩将仇报。


    “你有意见？”


    “绝对没有。”医生给景玉泽换了吊瓶，吊瓶里面的液体呈现一般医院不会有的淡绿色，仔细看里面似乎还有许多微小的生物浮动。


    “她明天说要过来看看我的情况，我让她过来请她在这里吃顿饭作为感谢。你让舒娜提前做好准备。”


    “好的，没问题，还有其他事情吩咐么。”


    “没有。”景玉泽摆摆手，示意对方可以滚了，而他自己则身残志坚的用那只没打针的手看公司报表计划书什么的，看那些个傻逼互相作死都没减轻他内心的快乐。


    好心情一直持续到第二天路离上门。


    路离帮忙看了看也不跟景玉泽直接就说了自己的猜测，“上一次让你生病的就是那个婴儿，现在他离开了。他在你周围呆过，母子两的感激通过红包的因果分了一部分给你，少了一部分破坏你身体的阴气，多了一点维护你身体的，嗯，功德。”其实路离也不确定那是什么玩意，只能借助玄学中大家接受度比较高的词汇描述。


    在跟路小弟解释自己能力的过程中，路离已经放弃了描述自己能力的模样，投奔了玄学，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


    “听起来，很神奇。”景玉泽真心赞叹，“你很厉害，以后我能不能养好身体，全靠你了。”


    “接下来我要怎么做？怎么配合你？”


    “我看不到那些东西，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孙医生也不行，他能看到一点点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但他只会强行切除。”


    “可惜他切不了我身上的东西，硬要强行刮一点点也不是不行，就怕我死得比那些东西还快。”


    “那肯定不行！”路离一副看庸医的态度看着孙医生，医生张了张嘴，简直比窦娥还冤，也只能认下这个误会，主要他确实做不到。


    “他后来也知道了。”索性景玉泽还没这么丧心病狂，还是认同他的付出，“他没办法根治，但这么些年也是多亏了他，我才能活到现在。”


    “你那个药水，拿出来给路离小姐看看，说不定能看出点什么来。”


    医生点点头，把收集的绿色液体给路离看。


    “这是我近来一直给先生用的药。”


    路离清晰的看到了在透明液体中漂浮得细碎情绪，快乐，平安，喜悦，安详…都是一类正面的积极的纯粹的情绪。


    路离手放在玻璃罐子上，有些惊叹，“这都是你收集的？”


    医生点点头。


    “有时候看到，就收了。不过这些东西很少很少，我隐约能够感觉到是什么情况下能收集到一些，但也不是每次都能捕捉到。”


    “我知道啊！”路离双眼亮晶晶的，“这跟我用来治愈景玉泽得东西算起来是同源。”


    医生有些不敢置信，“那我这个效果为什么远远没有你的好？是什么原因可以说说吗？”


    路离想了想，“就像万能的强身健体可用营养和专门对症治疗某种病痛的专用药的差别。”


    “你收集的这些正面的情绪，它们本质上跟景玉泽没有关系，碎片化的快乐可以暂时麻痹一下身体本来的痛苦，可麻醉药有时限，只麻醉不治疗，效果过了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我的情况不一样，是对萦绕在他身上的存在一对一针对性治疗，效果当然立竿见影。”


    “但你能这样很厉害了。”


    “我也会接一些其他跟景玉泽无关的活，不出意外的话也能遇到你要的这些东西。原本我是收集不了，浪费了也就浪费了，你要是跟着多少能收一点。”


    “要是以后有需要，你跟我一起呗。”


    路离之前不是不想要同伴，只是普通人帮不上什么忙，帮不上忙就算了，有时候可能还会扯后腿，很多事她也不好解释，一个人还方便些。


    后来没办法带了慎元白，对方也不能完全算普通人，能拿行李，开车，配合度高又能打，路离觉得有同伴也不错，省很多事。


    现在看到医生，她更觉得，有时候带上医生很不错。医生不用跟着他们一起行动，平常时候还是跟着景玉泽，在事情解决得差不多让医生跑一趟就行了。


    路离这样想着也这么直说了。


    不等医生有什么反馈，景玉泽就直接同意了，“你有需要随时找他就行。”


    “他平常大部分的工作本来就是收集这些小东西，他收集好了配好了，就算人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还有舒娜呢。”


    “舒娜一直都在这，以前医生没空的时候，也是舒娜帮忙顶一会儿。”


    路离不明觉厉，“舒娜干的活好像有点多。”


    这么多的活正常人一天24小时不带休息的都不一定能干完。


    “舒娜干活的效率一直很高，她要是做不来会找人帮忙，我一向都不限制她。她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你让她休息下来她自己反而找不到人生的意义。”


    路离自己不是卷王，并不能感受到属于卷王的意义所在，不过从读书开始，每所学校都有那样的卷王，从孩提时期就开始卷起来，每天都满满当当学一堆东西，不管有用没用，不管用得上用不上，不管有没有那个天赋，反正报名学就完事了，别人有的他得有，别人没有得他也得有，甭管学的怎么样，反正什么都要个名头，反而工作之后摆烂的比例变高了，学的东西早早的就丢到脑袋背后，她不理解，但是尊重。


    尤其，像舒娜这种还不是无用卷的，人家是真的每样事情都干的很好。


    路离来了两次，两次都没见过舒娜闲着，她总是在忙各种各样的事情，但是架不住她真的快乐，乐在其中。


    就像现在，他们三包括两个大男人在这里聊天，虽然说得不能说是废话，但舒娜就一个人在厨房忙，根本就不要别人帮忙，就很绝。


    上菜的时候也是舒娜，她似乎十分享受做美食的过程，也很享受有人欣赏她做的食物。


    不管是景玉泽，医生，还是路离，都不吝啬对对方手艺的褒奖，舒娜就更加开心了。


    她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做这些麻烦的工作，饭后收拾也不准其他人帮忙，景玉泽更是理所当然的接受着对方全方面的帮助，一点都没有改变对方的心思。


    是的，路离这一次跟舒娜相处的时间长一点，也很明显的看出来了，舒娜的性格有问题。


    舒娜的这种奉献精神放在网上，不止景玉泽，医生这两个大男人会被骂，舒娜自己也得被骂死，对方简直就像奴隶时代那种任打任骂勤勤恳恳工作不止反抗的奴隶。


    区别在于，舒娜是快乐的，是饱腹的，是可以自己做主的。


    听起来更加讨很多人的厌了。


    路离目光在舒娜身上久了点，景玉泽免不了解释，他对路离挺有好感的，并不希望她因为舒娜的事情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在舒娜收拾的时候，景玉泽让路离帮忙推着自己换了个地方说事。


    “你也看到了，舒娜不是本国人。”


    “我是在国外遇到她的，一个很小的国家。”景玉泽告诉路离，“贫富差距很大，对于舒娜来说，她的国家贫穷，脏，乱，周围人过着都是同样的日子。男人还稍微好一点，女人完全就是男人的所属物，不能学习，不能大大方方的走在街上，不能展现自己的美丽，只能一直呆在家里做家务伺候家里的男人。”


    “出门需要丈夫，哥哥弟弟，或者长大的儿子的陪同，要包裹得严严实实，除了眼以外不能露出一点任何身体其他部位，如果做不到，发生什么事情都要由你自己负责，接受审判和处罚。”


    路离听得心底恶寒，完全无法想象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生存。


    “不论文明发展到什么程度，都不能保障阳光照射到每一个角落。”


    “她从能走路开始就开始干活，我只用很少的金钱就买断了她跟那个家那个国的所有关系，后来她接触到了其他社会的文明，但有些东西好像从小就根植在了她的心底。”


    “她很害怕，被抛弃的恐惧根植在了她的灵魂深处，不干活她的存在本身就没有任何意义这份认知在她心里根深蒂固。”


    “她无法融入正常的社会生活。”


    “改变让她痛不欲生的话，不如就保持现在这样。”景玉泽道，“反正，就算我没了，她依旧可以在这里保持这样的生活直到死去。”


    路离也不好说什么。


    就像之前那个大妈，她要是不犯事，路离也不能对她做什么，人的想法已经定型了，你的所谓拯救对对方来说完全不是。


    要不怎么说，教育总是要从幼儿抓起，而不是去强行改造一个成年人，舒娜现在自己觉得过得挺开心，景玉泽和医生都比较尊重她，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我以为你会反驳我。”


    路离忍不住对景玉泽翻了个白眼，“我是个死亡打交道的人。”


    跟死亡打交道的人，如果自己看不开，就很难继续做下去。尤其是她这样的，只有将死之人的声音才能传递到她的耳中，她只是个送葬人，永远，救不了当事人。


    “我先帮你解一些小因果叭，药还是根据医生的判断继续用着。”


    “你选择远离人烟的地方住着，挺好，对你的身体会好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