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路离的去留

作品:《真千金是临终关怀大师

    “现在葬礼就是这样。”跟路离长相有几分相似的男孩站在路离身边,明明心里难过,却故作成熟,硬凹出了一股子众人皆睡我独醒的架势。


    “这里的人没有几个是真正为爷爷感觉难过的,他们假装都懒得假装,该吃吃该喝喝该八卦八卦,转头说不定还计较着这次送了多少礼,什么时候才能赚回来。”


    “我敢说,这里期待看你们热闹的人比真心参加葬礼的人多。”


    想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路静萱揪住了耳朵,“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不用理他。”路静萱有些尴尬,“他就这样,其实本身心地不坏,就是嘴巴不把门,老得罪人。”


    “呵!”路静则满脸悲愤,“他们那是听不得真话,大人就是这种虚伪的生物!”


    “爷爷的葬礼,你想怎么样?”路静萱也不跟他争,一句话打消了路静则所有的叛逆念头。


    路离倒是接受度良好。


    她小时候跟着老神婆参加葬礼,各种情况都见过,看得最多的不是悲痛欲绝,当然,也不至于是欢欣鼓舞。


    普通人家在那一阵子感受最深的,永远是疲惫,尤其在还是土葬的乡下人家。


    要请先生,看日子,要走流程,要看地,要看时间,多少人,多少钱,那几个轮流守灵点长明灯,还得为过来帮忙干活陪着守夜端茶倒水保证烟酒供应。


    要是天冷,还得考虑炉火的问题,要是有人打牌,还得准备好他们需要的牌。忙得陀螺似的转,最多的感觉,就是疲惫。


    尤其家里穷一点的人家,花钱买丧葬用品都得小心计较着来,货比三家,讲价,买便宜货都不是什么罕见事。大家也不会说什么,大体上必须有的有了,有个体面就成。


    伤心什么的可能在死亡前就用完了,这个时候只想着把整个葬礼在能力范围之内弄的妥帖一点儿,下葬之后宾客尽散也不得休息,自家人要打理余下的杯盘狼藉,计算花销和人情。


    全部处理完毕之后,家里也要开始正常生活,该工作工作,该上学上学,除了最开始少了一个人,桌上摆了一道没人使用的碗筷之外,好像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他们在城里,仪式更快了一些,不需要用人情唤许多人来帮忙,花钱就行。宾客们也不用做许多事,人到礼到,人不到礼到都行,快得很,人就化为骨灰盒子葬在早就准备买好的墓地,周围热热闹闹规规整整的,不管认识不认识,死后都是邻居。


    这还是条件还不错的,生前有房,死后有坑。


    葬礼结束后,家种低迷了几天,很快又恢复忙碌的生活,这时候路离的存在就有些尴尬了。大家都还没想好怎么相处最好。


    夫妻两并不打算隐藏路离的身份,但是老爷子才死,也没想大张旗鼓再办一场酒会特意宣告路离的身份,两姐妹同一天出生,生日也是同一天,干脆办一场生日会。


    路离没有拒绝,但是委婉的提出想要搬出去住的想法。


    因为这件事,忙碌的路爸爸特意抽出一天时间,一家人整整齐齐打算聊一聊。


    这大张旗鼓的架势让路离有些不自在。


    路妈妈第一个开口,“是不是妈妈管你让你烦了?妈妈是为你好,妈妈没有任何嫌弃你的意思,只是想让你找一份正常的工作,多认识一些同龄的朋友。”


    路静则也在旁边道,“我睡懒觉我妈恨不得拿鸡毛掸子把我打起来,这样不准那样不让的,我也没说啥。老妈就这性格,她对你比对我好多了,姐,你就学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呗。”


    “路静则,你皮痒了是吧!”


    “救命啊,就是因为老妈你总是专断独行,姐姐才想跑出去的!你要温柔,要贤淑,要做现代社会和家里小孩子打成一片的新时代好妈妈好婆婆!”


    路静萱也特别担心,家里事情结束后她就上学去了,她跟路离同年,大学已经毕业,不过她选择了继续读研究生,一般住学校里比较方便,当然导师没什么事课题也不紧张的时候她也经常回家。


    但她身份更尴尬,这个时候说什么好像都不大合适,心里的滋味难以形容。


    路离有些无奈,“我接了个活。”


    一家人表情都有些僵硬,啊,这。


    “我的工作,有时候有些不大方便,一个人住会好一些。”


    “就,不能换个好一点的工作那?”路母有些崩溃,“妈不是嫌弃,就是,你一个女孩做这个,其他人怎么看你啊?到时候谈朋友,你怎么说,那家人家怎么说,妈就是希望,你好不容易考了个大学出来,找一个正经工作上下班不好么?”


    “这是歧视,职业歧视!”其他人还没说啥,路静则跳出来了,“这年头都有学校开玄学课了。那这个开工的,做生意的,拍电影的,谁不拜拜。”


    “妈,你自己都求神拜佛呢。这么多名山大川,哪一座山上没个庙,大家考试的时候还在心里拜考试神呢,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姐有骗人吗?有骗钱吗?有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没有!”路静则显然之前嘴上不说,背地里没少偷偷关注路离的生平,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姐姐想干啥干啥,她都不在意,我们逼她明明就是为了我们自己。”


    “这事不消干!”


    “怎么就是为了自己了!”路母面对路离的时候总有种小心翼翼有力无处使的无奈感,对待小儿子那就毫不客气了,恨不得直接上鸡毛掸子,“让你胡说八道!让你胡说八道!”


    “那是为了我吗?!那是为了你姐!”


    “我姐不喜欢,说什么为了我姐,你这就是法西斯霸权主义!”


    “我喜欢这份工作。”路离也坚持,“我希望你们能接受。”


    “不能接受我只能离开,不过我会经常来看看你们,如果你们不排斥的话。”


    换作是路静则说这话,别说路静则,就是路静萱说这话,夫妻两指定要做点什么,路离这么说,全家就哑火了。


    “怎么,怎么就这么犟呢?”路母颓然不知所措。


    路离也只能抱歉,“本来爷爷才走,我不应该…但是,这个活我不好推脱。”


    “要是,你们实在接受不了的话,就当作…”后面的话,路离看着一家人的表情没有说下去,她有些慌张不知所措,却始终不肯松口,跟老神婆的时候从来不会担心这种事,可这一家人是她的亲人,也是真的担心她,为了她好,路离也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让他们为难。


    路静萱有些看不下去了。“爸,妈,有些事本来我不合适开口。”


    “但是,路离她已经很大度的理解我们原谅我们体贴每一个人,我们为什么要因为害怕一点闲言碎语,因为害怕别人的看法逼姐姐去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


    “到底什么是为她好?姐姐已经成年了,有了自己想要做的事,这是她自己的决定,在我们出现之前就已经做好了的决定,而且做得很好。”


    “为什么我们的出现,不能直接成为她的后盾,反而要扭转她的一切?”


    很多话,路静萱从路离回来之后就一直想着,憋着了,今天终于说出口。


    “行。”


    “路阳桦!”路母尖吼。


    “儿孙自有儿孙福,安啦安啦。”路爸爸一般不会插手路妈妈对儿女的教育,但在关键时刻也从未掉链子,每次路妈妈走极端的时候,都是路爸爸出面做决定。一般这时候路妈妈也是无法反驳的,就像这次。


    “孩子大了,少操点心。”路爸爸安抚了路妈妈,转头就交给路离一把钥匙,“路静萱路静则都有,这是你的。”


    “离家不远,位置也好去哪都方便,不想回家就住那。现在年轻人都不喜欢跟老人家住一起,老爸明白。”


    路离到底没有拒绝好意,说实话,这个城市的房子,她也买不起。她认了亲,总不好还一直住在那个小村子,两边都要跑才好。


    事成定居,路妈妈孤立无援,也没有再犟,只是还有些不甘心,“有什么事,就非得这两天就要过去。”


    老神婆离世之后,路离已经好几年没有体会到有人询问她去做什么,有人关心有人等的日子,想了想解释道:“不知道,我这几天没有主动接活,是风的声音告诉我的,有人再向我求救。”


    “之前,我也听到了爷爷叫我安安。”


    “我不知道她在哪,但我得去看看,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如果来得及,说不定还能救人一命。”


    “这…”


    路妈妈和路静萱都想起来,接人回家那日,路离突然叫的一声,“安安。”


    “这么牛!”路静则眼睛刷的就亮了,“带我一个,带我一个!我也要去!”


    “上学去什么去!”路爸爸一口回绝,“你能干嘛?待你拖后腿?”


    “我最近不怎么忙,我跟着走一趟?”路静萱道。


    “不行!你们两个女孩子!”路妈妈也不纠结信不信了,只想着,救命,那岂不是有危险?


    “我们报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