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在开什么玩笑？”


    此刻，就连罗中南都有了一丝惊慌。


    他不知道，自己的惊慌从何而来。


    但他隐隐感觉到，自己从一开始就误会了什么，不止是自己，叶枫寒，秦风，所有人的认知，全都出现了错误。


    如果全世界只有一个人能真实的认知到这个世界，那就只有一个人了——林诚。


    至于林诚这句话是不是真的，他有一百种方法去判断。


    可是这句话是不是事实，他就没办法判断了。


    “林诚，你在说什么？”


    叶枫寒也感觉到，自己的认知发生了某种错误。


    “我很早就告诉过造神会，造神是没有意义的，我就是神，与其去造神，还不如把所有支持全都给我，结果被拒绝了。哪怕我从来没有撒过谎，却也没有一个人相信我，包括我的队员们。”


    林诚语气平缓，没有让人感觉到他的委屈，只是带着一丝悲哀，“现在，你们的眼界都在提升，罗中南，你证道时间掌控者了，叶枫寒，虽然你没机会继续领悟时间了，但过去对时间有所领悟，在罗中南的影响下，应该也能看到时间长河，我相信你有这个才能。


    凌汐，你的眼睛能看穿一切，过去没有


    人证道时间， 你才看不到时间长河，现在时间长河在你眼睛里应该也没有秘密了吧？秦风你也是，你拥有和我一样的能力，在这个规则改变的世界，也能看到真相了。”


    寂静！


    更加寂静了。


    林诚的话讲完，似乎只剩下了砰砰的心跳声。


    林诚是说过这些话，但大家都当成了玩笑，就算不是玩笑，也被当成了“为了某种目的”而说的话。


    撒谎算不上，但没人认为是真的。


    甚至不会有人去证明这是真的。


    有些超凡者，获得力量之后把自己当成神，有些超凡者，哪怕登临世界之巅，也依然把自己当成是人。


    造神计划得到支持，不是因为大家相信神，恰恰是因为大家不信神。


    谁家信仰神的人，会去试图自己造神啊！


    林诚说自己是神，未必是假话，也可能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神，当成了救世主——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林诚几乎没有任何人类的欲望，却坚定不移的想要拯救人类，为人类而战。


    然而，同样的话在今天，在这样的环境下说出来，就有了不同的意味。


    罗中南证道，他们能确认一些事情了。


    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人从回味中惊醒过来。


    “林诚，你说你是神，可你太弱了。”开口的是叶枫寒，“作为人，你很强，作为神，你太弱了。”


    这里的神，指的就是真神了。


    人类已经了解到了真神的存在，虽然还不知道真神到底有着怎样的无边威能，但各族的惨状他们是看到的。


    林诚实力很强，但只是相对个人。


    要他一人挑一族，他做不到。


    所以，叶枫寒说他太弱了。


    “为什么你们以为，神就一定很强？”林诚反问，“没错，永恒真神和死亡主宰很强，祂们的强大甚至超出了你们的认知，可那又如何？人类对于蚂蚁来说，同样是超出认知的恐怖存在，可是人类可以用手指消灭蚂蚁，却无法消灭病毒。


    永恒真神很强，祂摧毁了整个魔界，让夜魔族只有抛弃肉身才能苟活，可是，祂为什么不把剩下的夜魔族干掉？懒得出手，还是不齿于出手？这对神来说没有意义，答案也非常简单，祂做不到。”


    众人都呆住了。


    林诚的话，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他们知道神很强，但忽略了一件事——神不是万能。


    这是很容易想到的，如果神真的是万能的，天族是怎么延续下来的？凭什么这几个种族还


    能跟神战斗？


    “难道说，魔


    像文明转换生命形态的原因，就是为了躲避神的攻击？”罗中南隐隐明白了什么，“神的真正能力是概念抹杀！如果魔像文明还是原先那个种族，自然是会被灭绝的，可是它们不再是原先的种族了。”


    “夜魔族舍弃了肉身，天族舍弃了大地，魔像舍弃了形态，虫族舍弃了自我……”叶枫寒楠楠自语。


    他有些明白，自己到底犯下了多大的错误。


    把神看的太弱，把神看得太万能。


    神的强大毋庸置疑，人类无法挑战神，也毋庸置疑，挑战神的难度，甚至比引爆太阳的难度还要更高。


    可这并不代表，神对人来说无所不能。


    神可以灭世，却无法杀人。


    把拯救人类的希望寄托在造神计划上，就像是溺水的人看到一根稻草，就把生还的希望寄托在这根稻草上一样。


    也许这不可笑，却一定很可悲。


    终究是绝望之人的妄念。


    为什么林诚之前不说这些？


    因为没有意义。


    他们根本，认知不到神。


    一直到罗中南证道，拥有了时间掌控者的人类，才有资格去理解神的存在是一种什么样的形式。


    成神的密码，存在于人类的基


    因中。


    可是成神的代价和变化，却无法窥见。


    林诚说出了真相，却没有人能承受得起真相。


    “那么，你说你是神……”秦风似乎猜到了什么。


    “对，我是神，所以对这个世界能做的也是有限的，还好，我同时还是一个人，所以我能做到一个人的极限。”林诚顿了顿，“神的极限，和人的极限相差不大，对你们来说相差不大。”


    秦风的脸色有些苍白。


    他相信，叶枫寒的脸色肯定比他还差。


    斗了那么久，却得到了这样的答案？


    如果林诚说的都是真的，那么造神计划确实没有意义了。


    造神计划能不能拯救人类？


    能，可能性很大。


    这是林诚的回答。


    可惜，这个“拯救”未必是人类想要看到的。


    因此，当人类付出巨大的代价，让造神计划成功的那一刻，人类将不会收获奇迹，而是会收获绝望。


    神，很强。


    可是神能做到的，不会比林诚更多。


    如果神能拯救世界，那么林诚也能，可是人类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就是为了让人类多一个“林诚”？


    一个林诚和两个林诚有区别吗？


    区别真心不大。


    而付出的代价，却是人类无法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