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前因3

作品:《盗将令

    城中集市并没有十分热闹,大家都是奔着采买生活必需品来的,商贩们则是为了生计在奋力的叫卖,这是萧梓恒对这里的评定。冼晨走在前面,一会看看这个摊位的饰品,一会看看那个摊位的吃食,回头发现萧梓恒没跟上来,便快速跑回去扯住他的袖子,拉着他一起向前走。


    “刚刚你又在想什么,一天天的老走神”冼晨嘟囔道,


    “抱歉,只是突然触景生情罢了,你看这里萧条的紧,跟建康城相差甚远,若是可以让......”


    没等萧梓恒说完,冼晨就打断道:“得了吧,这里虽比不上都城,可百姓也照样勤勤恳恳的活着,一百个人有一百种活法,你管那么多干嘛~你啊~就是话本子看得太多,说得难听点儿,臭矫情罢了”


    萧梓恒倒也不怒,反倒是与冼晨调笑道:“你一个女孩子,竟半点不知情趣,以后可嫁不出去”


    “你怎么老是把这个挂在嘴边!再说了谁嫁不出去啊,就算你嫁不出去我都不可能的”


    “又在胡言乱语”


    “你就是说不过我”


    就在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打闹中,一队人马闯入了这里。领头人直冲萧梓恒而来,冼晨看这架势简直像仇人索命,拽着萧梓恒就想跑,没成想却被他拉住。冼晨错愕的看着他,心里骂娘:好小子,我想带你跑,你竟然想让我一起死!就在冼晨想要甩开他自己逃命的时候,那冲过来的人已经翻身下马,向他们走来。“你个衰种,放手!”冼晨根本考虑不了任何东西,眼下只想逃命,大街上的人纷纷侧目,只听扑通一声,男人单膝跪地,朝萧梓恒作揖,“属下来迟,请王爷赎罪”


    冼晨听后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呆愣愣的看着抓着她的萧梓恒,而萧梓恒却表现得十分淡然,朝着那男子道:“起来吧,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是”只见那男子一声令下,一个小兵立刻牵来一匹战马,把缰绳交到了萧梓恒手中。


    “阿晨,你和乞老跟我走吧,我会遵守我的承诺,好好报答你们的”冼晨这个时候才将将缓过神来,任凭萧梓恒抓着自己的手,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我不用了,不用你报答,你好好回去就行了”“怎么,你怕了?”萧梓恒静静的看着她,“不是~你...你别让这么多人看着了,赶紧走吧”冼晨现在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比话本子还离谱的剧情竟然发生在了她身上。


    萧梓恒看冼晨一脸难受的模样,没继续再说什么,松开她得手,转而翻身上马,带着那队人离开了。冼晨站在原地看着那人越走越远,直至消失不见。街上的人早已从看热闹的状态中恢复了自己的节奏不再看她,只有她自己一时间还是难以接受,不禁再次感叹:自己竟然捡回来了一个王爷,真真是离谱。“得去告诉老爹,这地方真是没法儿待了”


    急急忙忙跑了回来,却发现乞老根本就不在庙里,“这老头,又去哪儿讨酒喝了”冼晨叉着腰喘了一会儿,嘴又开始闲不住的嘟囔。一晃就等到了天黑,乞老这才摇摇晃晃的走了回来,冼晨坐在门口,看见乞老的身影后立刻起身迎了上去,“老爹,怎么又喝这么多酒啊,万一回来的路上出事儿怎么办啊~”“你这丫头,竟是半点不盼我好”乞老被冼晨扶着,耳边听着她的唠叨,虽然理亏但也能回嘴一句。


    “我可没有”冼晨不满道。乞老看了看周围,终于发现了与平时不一样的地方,出声问道:“那小子上哪去了,怎么没听见他的声音”“老爹,你可不能在喊那小子了,他是个王爷!”冼晨将白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给乞老听,乞老听后表情变得有些严肃,冼晨以为老爹也被吓到了,忙安抚道:“老爹,没事的,实在不行,我们就跑。”就在冼晨准备说出她的逃跑计划时,乞老却笑着敲了她的头一下,“傻丫头,我们又没做错什么,做什么要跑呢”“那你干嘛一脸严肃的”


    乞老叹了口气,说道:“丫头,你应该和他走的”“为什么?!”冼晨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要她一个人走。


    “你的身世我一开始本不愿意多言,但现在天意如此,竟让你遇到如此有权势的人,这样的话你就可以借助他的手去寻找,要比你自己要省力得多啊”这一番话让冼晨如遭雷击,话本主角竟是我自己,前脚走了一个王爷,后脚就要听到自己的身世。怎么老爹也要来掺一脚?!


    “可....我根本不在意我的身世啊,为什么还非要我...”冼晨小声接话,却直接被打断,只听乞老愤怒的说:“但我在意!你必须找到你的亲生父亲,这样才可以为你死去的母亲讨个公道”


    “什么....”冼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能呆愣愣的看着乞老,希望他能给自己讲个明白。


    乞老看到冼晨这副神情心中也不免懊悔,时机来的太快让他一点准备都没有,竟把藏在心里多年的话就这样说了出来。


    记得那是多年前城中发生的一场□□,本与他没什么大的干系,只不过又要换一个地方乞讨罢了,但他却在无意间看见一名身着华丽衣衫的妇人抱着婴儿,也随着这些平民百姓一起逃跑,她是那么的格格不入,但也不出他所料,她被拥挤的人潮推倒在地,她努力护着怀里的孩子,即便有许多人从她身上踏过,她也不曾松开半分,街上的人太多,嘈杂的让他听不见那个孩子是不是在哭,还有没有活着。他起身穿进人群将妇人扶起来,想要接过她手中的孩子,却被她躲了过去,身旁有的人绕开他们两个,有的会撞开他们。没办法,他只能道一声得罪,弯腰将她抱起,也跟随大流一起逃跑。


    “多谢这位先生救了我们母女”等他将这妇人带到了他最近休息的郊外庙宇时,妇人便对着他行了一礼。“不必如此,孩子如何了,一路竟也听不见哭声”他不太抱希望的提醒着妇人,怕这孩子一命呜呼了,对这妇人打击更大。妇人闻言笑了笑,“她可是个小没心没肺的,都是经历过□□的人了,竟还睡得这般香甜。”他暗道不妙,莫不是孩子已经死了,这妇人已经疯了,他面上不显,也只是同妇人一起笑。“真是个神奇的小孩儿,可否让我瞧上一眼,涨涨见识”边说着他边向妇人靠近,见妇人没有反感,便又大着胆子将手探到孩子鼻尖,竟真的还有呼吸!吐息平稳,真的是在睡觉。妇人见他一脸震惊,调笑道:“你以为我疯了?抱着死婴逃命”“抱歉,只是夫人衣着华贵,为何不跟着家中逃难,反而独自....”剩下的话他没在多讲,“家中没落,只能自己先跑了”妇人说得轻描淡写,他倒也不便多问。


    女人和孩子无处可去,只能让她们一起跟着乞讨,说是乞讨,但一路上都是他在寻获生计。最后好不容易找到一处破庙落脚,安定下来。可这日子却是一天一天过得飞快,一晃就过去了三年,跟赶着要去让佛祖超度似的。


    “阿姐~你看我今天打到了什么”乞寒高兴的朝着林桦喊道,“来了来了,快让我看看”妇人笑着从庙里小跑出来,“哇~两只野鸡啊,正好开开荤!”妇人刚想接过,却被乞寒拍开了手,“你啊,就别糟蹋好东西了,将米淘了就行,剩下的我来”“好吧~”妇人也知道自己不善烹饪,也不勉强自己,高高兴兴的淘米去了。


    乞寒看着女人的背影不仅回想到:起初只是想等安全后,将她们送到别的地方的,毕竟自己向来独来独往的,平白多了两个大活人,多少让他不自在。但是没想到一日拖一日,他们三个竟然就这么生活了起来。这也让他有了久违的所谓家的感觉,也让他有了生活的动力,这感觉不坏,便也放任下去,打消了让她们离开的想法,每天出去打猎换钱,做做小工,倒也没有让母女二人生活难过。收起思绪,低头轻笑了一下,也进厨房帮忙去了。


    可是好景不长,就在乞寒想着他们能把小姑娘抚养长大时,妇人的身体却出了状况,起初二人都以为是因为长时间奔波劳累,可事实却不像他们想得那么简单。本来像朝阳一样明艳的女子竟一日比一日萎靡,严重的时候竟离不开床榻半步。乞寒心急如焚,唯有的那一点积蓄拿来抓药,身上没钱后,自然就没有郎中肯随他来为妇人诊治,无法他只能自己去采些女子调理身体的草药,熬煮后在她清醒的时候让她服下。这日林桦在喝完药后,难得没有再次昏睡过去,便想着多与乞寒说几句话。


    “阿姐,你有没有感觉好一点”乞寒紧紧握着妇人的手,心中希望妇人能稍晚些睡,多和他说说话,他实在是害怕,害怕阿姐一睡便在也叫不醒了,这个好不容易组建起来的“家”就这么散了。


    “挺好的,你也不用如此担心,不都说生死有命嘛,不要因为我累垮了你的身体”林桦勉强的笑道,又反握住乞寒的手,喘了口气,“这几日虽然我浑浑噩噩,但心中也有思量,怕是在你遇到我之前,这“病”就在我身上了。”妇人低头思量了会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继续开口道:“乞寒,我怕是时日无多了,趁我还清醒着,答应我一件事好吗?”“是什么”乞寒听到时日无多时,就已经猜到林桦接下来要说什么了,果不其然...“帮我照顾晨儿,若是有机会,便让她去找她父亲,这孩子自出生还未见过父亲,她的及笄礼需得戴簪有字,我知道这样属实对你不公,可....对不起乞寒,真的对不起”愧疚淹没了她,所有的理由放到现在都像是徒劳的狡辩,明明她已经欠了乞寒那么多,却还是厚颜无耻的开口索取他的后半生,泪水止不住的顺着脸颊滴落在二人握紧的手上。


    “阿姐,为什么说对不起呢,你和晨儿是我生活下去的希望啊,若是没有遇到你们,我只会做一个乞丐消磨光阴罢了,即便你不说,我也是要让晨儿平安长大,认祖归宗的。”乞寒红着眼眶,轻声说道。


    “乞寒,若是有来生,我定是要好好报答你的”林桦轻抚着乞寒的脸颊,“再让她问问她父亲,为什么没有遵守当初的承诺,为什么没早点回来呢...”最后的话已经不像是对乞寒说的了。


    就真像她自己说得那样,撑了几日后,到底还是游离了这间庙宇,丢下了这一大一小,去往了乞寒不知道的地方,或许在那里,她见到了她口中孩子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