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浩诚正在和消防车做搏斗，偶尔有一句话钻进耳朵的他忍不住出神地看向安时易。


    大人们明明最经常说的话就是“不许哭”和“不要哭”，就连爸爸也是一样呢！


    感受到一屋子人的目光，安时易又羞又急，耳朵瞬间充血，结结巴巴道:“会哭，会哭怎么算特长？”


    “怎么不算？”


    宁齐伊深呼吸，也难怪热搜上的词条总这么无聊了。


    宁齐伊:“你们觉得什么算特长？演戏、唱歌、跳舞、长相？”


    叶红蔓率先点头，她立刻配合:“主持、写作，这些都算。”


    没来得及捧场的艺人和经纪人们齐刷刷地点头，他们就是这么写的。


    “确实算。”宁齐伊抖了抖手上的表格，“但是不是写得太模糊了？会演戏的人，擅长表演什么角色？反派？甜妹？有没有更特色一些的，比如擅长演动物吗？会不会模仿知名角色？”


    叶红蔓神色变幻，想通了又没完全想通。


    她把疑问憋在了心里。


    宁齐伊先认错:“在设计表格时我没写清楚，更准确的说法是卖点，你们如果要吸引大众的关注，要靠什么呢？或者和同龄的艺人比，你有什么突出的特质？你说你会演戏，那他也会，你和他怎么竞争？”


    她眼光一扫，好几位自诩平平无奇的艺人便羞愧地低下头。


    他们不是妄自菲薄。


    他们就像班级里成绩中游的学生，不聪明也不调皮，按部就班地做自己的事情，但很容易被淹没。


    “自信点，营销的意义是什么？是突出特质！”宁齐伊看着一屋子老实人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娱乐圈里真要靠个人资质论资排辈，那这么多公司干脆别干了，艺人摆在那就行。


    三分靠艺人，七分靠营销，要不怎么说人设这么重要？


    宁齐伊历经过不少营销案例，可以好，甚至可以差，但绝对不能中庸。


    比起样样通的全能艺人，那些有着招牌角色、标签特质的艺人，更容易脱颖而出。


    叶红蔓咽了口口水:“我们，也营销的。”


    宁齐伊睨他:“你随便举几个今年买的词条？”


    “蒋辉九宫格红毯照、白树朗直播、白树朗演技绝了……”


    “还挺自信。”宁齐伊被逗乐，“这只能算维系热度的词条，换你自己你点进去看吗？一点意思都没有。”


    “表格等等都重新写，细细的写，八百年前就丢了的技能也给我写上，你就是写你特别擅长缝衣服都行。再有那爱好，也别给我就写个爱看书，爱看什么书？有没有衍生技能？比如看得快，一目十行？还是很擅长速记？”


    安时易的眼泪干了，眼眶还红红的，忙举手提问:“宁总，我们队长很会煮饭算不算？他爷爷以前是酒店的大师傅，他能煮一桌宴席，还会雕花呢！还有吕哥，他煮饭特别糊弄，煮什么都能成一堆糊糊，关键他还能自己吃掉，这算吗？”


    “算。”宁齐伊还挺惊喜。


    瞧，这不就有意思起来了吗？


    刚刚写得如便秘的众人这就跃跃欲试，恨不能立刻开写。


    和吵完架以后后悔一样，大多人也有考完试就想起答案的毛病。


    安时易最为激动，扯着队长他们的袖子就要帮忙出谋划策。


    虽然还没怎么想出自己的特长，但队友们的他已经给想出来一圈。


    “安时易，你平时哭得多吗？什么场景哭？”宁齐伊打断了他的互帮互助行为。


    安时易耻于承认，可面对老板，只得低头:“挺，挺多的。看电视剧、动画都哭，只要感人就哭……遇到难过的事情也哭，但吵架不哭！”


    他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有病，还包裹得严严实实去看了医生。


    医生非但没认出他来，还直言不讳，说他想太多，只是泪腺发达，共情能力又强。


    宁齐伊若有所思地点头，突兀地点了方莉的名字:“方莉，你的文笔很不错，我看你写你爱看书，你喜欢看……婚姻调解节目吗？”


    方莉愣愣抬头:“没怎么看，但会看一些情侣吐槽博主、论坛。”x


    她时常用小号在吐槽博主评论区激情留言，在劝分和婚姻调解上很有见识。


    理论满分，实操零分的她怎么会想到，头一次恋爱，她就栽到了大坑里。


    “你……你现在和蒋辉？”宁齐伊打量了下她的状态，结合昨晚叶红蔓汇报的情况，确定这不算捅伤心事才问。


    方莉抿唇，坚定道:“老板，我已经封心所爱，我的心比铁还要冰冷！绝对不会恋爱脑，被哄两句就回头的！”


    宁齐伊轻描淡写道:“好，你和安时易先等通知，有两个小节目的飞行嘉宾机会，等我和红蔓安排看看。”


    圈内这几年来综艺节目呈混乱的景象，节目糊的多红的少，可还是一茬一茬地开。


    当红艺人就这么几个，还有不少对上综艺态度谨慎，这就给了许多小艺人机会，但前提是愿意争取。


    这样的小节目，缺点是制作粗糙，也没有太多的宣发成本，但优点是制作周期短，上线速度快。


    宁齐伊不爱画饼，她有信心，准保能安排进去。


    “我？”方莉指着自己，嘴唇微张。


    当时发文时，她想的是鱼死网破，完全没有顾虑公司。


    当昨晚公司维护自己的时候，她心里的愧疚，几乎要将她淹没，一晚上没睡着，后悔自己冲动行事。


    “小节目，酬劳我们也不会太过争取，你的收入不会很高，但我看中的是后续的营销，如果热度能上去，再帮你争取个都市剧女配的角色。”


    方莉无言，重重点头。


    心里想了很多，可现在的她，还太“小”了，只能把这份复杂的情绪安放在最深处。


    安时易倒没想那么多，只是傻乐着好奇。宁总就看了表格，和他们聊了两句，会给方莉还有他选什么节目呢？


    *


    一下午的会议转瞬即逝。


    宁齐伊依旧神采奕奕，叶红蔓却已经像是被吸干了精气的书生。


    送走最后一波人，叶红蔓这就趴在了位置上，一副灵魂升天的模样。


    以前陪宁齐伊拍戏的时候，好像都没这么辛苦。


    她整个下午，神经都绷得紧紧的，不敢放松。


    叶红蔓对着宁齐伊早上写的便利贴挨个打勾:“全员体检和心理测评都安排好了，市精神卫生中心也给了答复，说定期的心理咨询预约项目可以，但不能占用医院的正常营业时间，作为医生下班后的外快。”


    “可以，但要记得保密的问题。”


    “网站搭建的协议也签好了，我们给需求方案，后续再招个人员跟进就行。公司的主要员工和艺人也都约谈完了……”


    “六点了，大家都下班吧。”宁齐伊看了眼手表，卡在五十八分就开始迅速地收东西，今日事今日毕，这是她的卷学。


    设置一些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压榨自己的全部时间，没意义，再说了，作为老板，她晚上可还有“额外加班”。


    宁齐伊当年从打工开始，就最不喜欢加班。


    尤其是老板自己在办公室加班，倒逼大家没事也得坐在工位。


    老板赚钱最多，就要背负起自己的责任，有工作，带回家，别给打工人添堵。


    叶红蔓呆呆点头，看着宁齐伊就这么把陆浩诚一牵，立刻就走。


    她这才想起，早在十几分钟前，陆浩诚便已经开始收拾玩具，上卫生间准备离开了。


    叶红蔓愣了会，忍不住笑了，收起东西，喊着公司里还拖拖拉拉的员工们，他们要响应老板的号召，该下班就下班。


    *


    山水食庄位于市郊处灵鸠山的山腰处，会员制的模式使得大多数人无从知道这家私房菜馆的情况。


    吴俊书到得很早，他特地选了靠近大厅通道的位置，饮着茶低声和人聊天。


    冯导已经进包厢，吴俊书并不着急。


    在别人饥肠辘辘时谈事可不是明智的选择。


    最佳时间，是半饱，还未醉的状态。


    “冯导出来了。”一同来的公司艺人小声道。


    吴俊书抬眼，就看见那位总是对圈里人爱答不理的冯导走出了包厢，满面春风，一看就是在准备迎接客人。


    奇怪。


    根据他的消息，今晚该到的人应该都到了。


    再说了，什么人物，需要冯导亲自去迎接？


    吴俊书顺着冯导的风向看去，下一秒，脸黑如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