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诗什么的都不记得了，我一直记得这句，”齐诗看着纸，眼睛里亮着光，“这是语文老师的书，不是课本里的，我偷看的时候被老师抓住。”


    她又带上了些许的怀念：“许老师人真好，也没有骂我，而是问我看什么，还给我讲了一下意思，我就记得这句是若是自己没本事也不要气馁，借助别人的力量，也一样可以获得幸福生活。”


    齐辞抿了抿嘴。


    也不算是说的很对，不过对一个只有十一二岁的孩子，那位语文老师解释成这样，也是比较合适的。


    任君雅是城里的孩子，读的书算是这里除了齐辞外最多的，她笑着说：“是《石头记》里的判词吧，我以前也看过，不过看不太懂。若是诗词，我最喜欢的是那句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恋爱脑啊。


    想到任君雅是跟人私奔离家的，齐辞简直脾气都没了。


    这桌上还有齐诗在，她也没多说什么。


    此时任君雅却说：“三妞也很有文化，不知道你喜欢哪首词？”


    她这种文艺青年，总是很喜欢讨论这个，只是去了和平镇后，再来大河村，都很少有能说这些话题的人了。


    齐辞想了想：“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她把全词给她们念了一遍。


    齐楚和齐诗听得虽然半懂不懂，却也能体会到词里的苍凉悲壮感，任君雅理解地更深一些，也有更强的疑惑：“虽说……但你终究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女，怎么来的这种感叹。”


    十七岁的少女……


    齐辞叹了口气。


    【……是非成败转头空。】


    这时，栾执倒是重复了一句。


    “是呀，”齐辞没有回答任君雅，而是和栾执交谈着，“我们做的这些事，终究是否有意义，又能留住什么，谁知道呢。”


    就算她成功地分离了A世界和o世界，最终所有的世界都要消亡。


    有毁灭的世界，也有新生的世界。


    这就是世界的基本规则。


    齐辞比任何人都清楚，即使这里是她的故乡，是她的世界，那也不过是千千万亿世界中的一个。


    “到我寿终正寝的时候，真的能理解自己一生存在的意义吗？这个世界又能存在多久呢？”


    【……唔，要我说的话，这可不是一个寿命只有几十年的人该思考的事情。】栾执的声音还是那么慢吞吞。


    【……既然有了死亡这个终点，就把中间这段旅程走好，那就可以了。】


    “栾执……你是为什么选择成为系统的？”


    【……也许……只是因为我不想死。】


    不想死。


    齐辞又叹了口气。


    这时候齐楚倒是说话了：“吃饭的时候，就聊点轻松的吧，今天我炖了不少肉，都多吃点，对了，听说你们今天种出来了一只小猫？”


    任君雅眼睛亮了：“真的吗？”


    齐辞看她：“怎么，你想养？”


    任君雅连忙点头：“我可以养！”


    齐辞本来想问那你回s市的时候怎么办，再一想，也无所谓，到时候她养就是，给猫打个牌，写着齐辞的名字，大河村还有人敢杀她的猫？


    “行。”


    任君雅在大河村无亲无故，只认识齐辞，虽然和齐楚关系也好起来了，但终究还是挥不去孤独感。


    为了避免她再爱上大河村的哪个小伙子，让她养只猫把感情都交给猫，倒是个好办法。


    吃过晚饭，齐辞再把齐诗安顿好，回到家，齐楚正等着她。


    齐辞一看，就笑了：“你也别往心里去啊。”


    齐楚叹了口气：“我这不是怕你生气么，只是大姐要来，我实在拉不下脸把她拦在外面。”


    何止是对齐诗拉不下脸，齐楚对苗翠花也是一样，不过齐辞告诉她，若是苗翠花来，就从后院溜出去。


    除了前院，盥洗室和卫生间都在后院，出了后院的门，走不了几步就有个入口能进入基地，再往前走个百来米，就是商业交流中心。


    而从前院大门口，是根本看不清后面的，齐辞给后院单独加了遮挡视线的栅栏，本意当然是为了盖住基地的小入口，现在倒是能护着人逃跑。


    “你说她是真心来投奔咱们的吗？”齐辞虽然知道答案，但还是问了齐楚一句。


    齐楚估计已经想了好几个来回，她轻轻摇摇头：“大姐可不是会对人真心的人，但不是真心也无妨，这世上有多少真心人呢，总不能每一个不真心的人都拒不往来吧。”


    这倒是实话。


    真心有真心的对待法，不真心也有不真心的糊弄法。


    “你说，我该怎么安排大姐。”齐辞从电视柜里拉出了瓜子，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我说吗？”


    “你说呀，你比我了解大姐。”


    “唔，要我说的话，跑商队不太适合大姐，她这个人有一点和妈一样，特别讨人厌，就是好占小便宜，我以前和她一起去过集市，真是这辈子最丢脸的回忆。”


    现在跑商队正是要做出信誉，做出势力的时候，齐辞宁可赔点也要赚个好口碑，赚个信服度。


    陆红娟也好、齐楚和任君雅也好都是大度的人。


    这么一看，齐诗确实不适合。


    “商业交流中心吧，也不太适合……”齐楚说，“本来没什么的，也不涉及账本，只是妈还在村里，恐怕会去闹事。”


    现在商业交流中心有张青梅在，也做的过来事。


    “不过她认字，既然用了，也没必要只做点田里家里活。”齐辞故意说道，“有个认字的人不容易。”


    “那怎么办，确实挺为难的。”


    齐辞想了想：“要不让她去跑货队。”


    “跑货队？”


    “之前收田的时候，老姨说跑货队现在走的量大，毕竟还帮我们跑一部分，正好缺个记档的。”


    村里读书人不多，就苗珍珍手下的司机，也没几个认字的。


    “老姨怎么不让她闺女去？”


    “怎么没让呢，”齐辞说，“冯二妞就在，但是只有她一个，也忙不过来，大妞在家又照顾女儿又照顾老爹，也分不出身。”


    “那三妞……算了，甜甜那人，油瓶倒了都不扶一下，指望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