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肃清 穿越者汇集的末代王朝(三)……

作品:《健康自由地长生不老[快穿]

    张公子心中一跳, 他此刻听不得“疯”这个字。


    “什么胡话?给我拉下去打!”


    来回事的奴才一边跪着磕头,一边战战兢兢说夫人真的疯了。


    不祥的感觉很浓, 张公子叫那奴才带路, 一路听他说自己母亲的状况,心里越来越怕。


    “夫人在院里突然就大声叫唤起来,拿手掐自己, 把头往柜子上撞,几个人都拦不住。”


    这怎么听着跟前会儿死掉的奴才一样呢?


    张公子与母亲感情极深。从小到大,母亲事事都顺着他,他想做什么都行。就算爹爹会生气,有时候气急了要罚, 母亲也一定会罩着他。


    一路紧赶慢赶,到了爹娘院中, 风韵不胜的丞相夫人,已经倒在地上。四周跪了一圈丫鬟奴才,哭声四起, 瑟瑟发抖。


    张公子扑到母亲尸身边,悲痛难忍, 跟着哭了一阵子,拿着周围的奴才们撒气。


    “怎么忽然就这样了?一定是你们伺候不细心!你们……”


    他想着要把这些奴才打死了给母亲陪葬, 历白露在一旁,有心把他也弄死了事。


    虽然是被一堆人量身定制、严格执行的教育方案刻意教废的, 但确实也是废了。


    这不大的院子里, 当场跪着哭的奴才们当中, 就有十几个精神源异样的。


    其中有些并非罪无可恕,不似丞相夫人般,十年如一日吹枕头风, 各种挑拨欺瞒,指挥族人作威作福,欺压良民。断绝张丞相子嗣,又纵容引导其独子行凶作恶。


    但历白露还是决定将所有黑气驱除。


    孰轻孰重,她能分得清。那些没针对特定目标做什么事的人,并非良心发现脑袋清醒,是还没来得及,没到用他们的时候。


    不能由着这么多人有组织的兴风作浪。


    历白露想要去除掉黑气,还能留下他们的性命,可她不知该怎么做。本来寄希望于聂唐的乐曲,试验过了,也没有用。


    为了救这千把人,使整个清都的动荡不安辐射到整个国家,不值得。


    院子里十几个装模作样,比张公子那个亲儿子哭得还惨的奴才,脸上的痛苦之色真切起来。


    张公子骂人的话、迁怒的话、要处罚的话,被骤起一声惊叫打断。他尚未勃发的怒意,在看到十几人重演不久前那恐怖的一幕时,彻底熄灭,转化成恐惧。


    发疯的十几人,其中有最普通的洒扫婆子,也有他母亲的贴身嬷嬷。


    他们在同一时间门,仿佛恶鬼上了身,不论身份高低,也不管别人身份高低,抱着头一顿乱舞乱打。


    伴随着接连不断令人不忍耳闻的惨叫,小院好似坠在地狱里。


    张公子傻了两秒,连滚带爬往后退,害怕被那些疯子打到。他竟还孝顺,退了几步又返回,托起母亲的尸体,一起远离了危险区域。


    站在院门边,张公子吓傻了眼,愣愣看着院子里如同吃了毒药的濒死疯兽般的人们,没提防院门外也有。


    一个疯了的人想撞墙速死,抱着头颠三倒四,想往院墙冲,结果冲到了院门。他动静不小,但张公子吓破了胆,居然没听见。直到被撞倒才骇然回头,大叫着让幸好还清醒的奴才来赶紧保护他。


    院里院外乱成一团,而乱的不仅仅只有丞相夫人的住处。


    丞相府中,一处布局格外精细用心的湖边水榭。室内装潢华贵典雅,却夺不走住在此处的人的半分光彩。


    女子在桌前奋笔疾书。她用的并不是这里人惯用的毛笔,指间门捏着一根不粗不细的管。这是她自己做的笔,管尖流淌出彩色墨水,出墨的速度,刚好适合书写。


    纸上是清晰简明的表格,表格下是一长串注意事项。


    她的字迹清秀工整,神情冷静专注。写完了两张纸,将其折起装在信封里,等着约好的时间门有人来拿走,拿给她选的合作者。


    有她提供的远超这个世界工业发展的知识建议,希望那位东宫太子争点气。


    只可惜,一些项目本该由她盯着最好,但她现在受困于丞相府……


    闲下来,想到当下的境况,女子顿时便遏制不住恨意。


    她的胸口起伏不停,从支起的窗扇向外望去,她知道张丞相的书房在哪个方向。


    记起自己遭受的□□,女子紧咬着牙关,提把刀去将那老男人和他儿子捅了的念头,越来越迫切。


    “丞相又是三日没回府了,今天若回来,您还要受罪。”


    耳边一道声音幽幽地说着话,语气替她叫屈:“奴婢心疼主子,您年纪还没有奴婢大呢……”


    被安排给她的丫鬟说的每一个字,都好像长满了倒刺的荆棘枝,一下一下抽在她的脑袋上,屈辱的回忆都被刺勾了出来。


    女子在窗边案前猛地站了起来。


    她有武器,做一把便携好使的武器,对她而言并不难。


    用锋利的刀尖刺进那夜里一副模样,白天又是伪善的另一副模样的老男人身体,一定很爽快。


    报复他!杀了他!杀了他!


    女子迈开了步子,走出水榭。水面上的凉风吹拂,她被忿恨盖过的理智突然占回了上风。


    这么去把人杀了,她也得死。


    跟东宫太子搭上线,私下遮遮掩掩提心吊胆做了那么多事,就是为了有一天,顺利报仇之后,她仍然能堂堂正正,优裕充实地活下去。


    拥有新的人生不容易,她还有抱负想要施展,跟那对垃圾父子同归于尽,他们不配。


    女子吹了吹风,又回到了屋中。坐在案前慢慢冷静下来后,她看向身边的贴身丫鬟,心头漫上一层暖意。


    她这段新的人生,被丞相府那位无法无天,在清都横行无忌的少爷毁得支离破碎。幸而落到谷底时,有人愿意抓住她挣扎伸出的手,拉她一把。


    这丫鬟是那位太子殿下安排来的,武力值满分,性子忠诚单纯,嫉恶如仇,天天为她打抱不平。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她确实觉得自己没那么倒霉凄惨了。


    只是……


    女子望着窗外湖边的景色,她的脸孔映着湖水天光,艳冠芳华。


    那对不必细细描画,生来便如翠羽般的双眉,总也舒展不开。


    女子心里常有一丝怪异感挥之不去。


    首先,她跟那位东宫太子,接触、以及之后的合作都太顺利了。一切顺利自然是好事,可她就是觉得这样的顺遂在慢慢积累着力道,只等有朝一日突然爆开点什么。


    其次,她并不是容易被情绪左右的人。


    在另一个世界活了三十余年,她并非没经过事。的确不曾遭遇此等大辱,可如今的境况,不至于叫她如此躁郁。


    近些日子以来,她已经不是头一次想出去杀人了。


    她怎么了?


    女子轻轻按揉着长时间门书写过后疲累的手腕,望着窗外出神。


    身边的丫鬟主动接过按揉手腕的工作,力道轻重适宜,比手腕主人揉得好。


    女子微笑着看她,舒服地半阖着眼,有点想休息一下。


    眼睛闭上还没几秒,手腕上骤然加重的力道叫女子瞬间门疼清醒。她本能地把手抽回来,抓痛她的人也立刻松了手。


    扫一眼腕上的红痕,女子讶异地看着眼前人瞪凸了双眼,扣紧后脑勺,疯了一样大叫着将一颗头胡乱摆动。


    女子想帮助丫鬟,想让她冷静下来,被那颗头直接连人带椅子撞倒,跌得不轻。


    书案被掀翻了,女子看着眼前人的头就那么重重撞上书案的棱角,鲜血迸流。她面色凝重地后退些,捂着被撞痛的地方爬起来,目光四处找可以捆住控制人的东西。


    她找到了一条披帛,脑子里模拟了冲上去把疯狂伤害自己的人先控制住的行动过程,身体却迟迟做不出来。


    那丫鬟四处乱转乱打,完全失去了神智,只想要借助自己的双手或者什么器物赶紧把头拧下来,不再受痛苦。


    女子手足无措在旁边找机会,找不着。耳朵能听到从窗外、从隔间门传来的惨叫,她也暂时顾不上管。拖延了几分钟,疯掉的人终于倒地,她连忙上前去小心查看,那丫鬟已经死了。


    女子跪在尸体旁边,人傻了。


    整座丞相府,处处都是混乱景象。张公子不顶什么事,当家做主的人还在宫中。


    张丞相年逾四十,长眉俊目,美如冠玉,风采不逊任何青年人。


    他手边已没有公务,却不愿意回府,有时间门宁可在宫中抱着本折子消磨。


    “老爷,今儿还是不回府么?都几日了,夫人要怪罪奴才的。”


    张丞相苦笑,暗含精光的双目紧盯着眼前从他少年时上都赶考便跟随着他,多年来忠心耿耿,是他完全可以放心交付后背的,当年的小书童。


    当年,当年啊,他穿越来一穷二白,但野心勃勃,一心想要出人头地,为家国天下谋福利,在青史垂名,百世流芳。


    是怎么成了现在这样的?是权力将他改变得如此彻底?还是身边的人有问题?


    张丞相叫他的小名,语气平静随和,像在商量一件不痛不痒的家事:“太子贤明,我也老了,不若辞官归去的好。”


    “你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