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有辱斯文

作品:《妖邪乱世,这个书生有点猛

    话音落下,宋安民跟付仁都是神色一变,面色瞬间凝重了起来。


    二人对视一眼,深知此事的严重性。


    搞不好,不光那个黄呈义会丢了性命,连书院也会受到波及!


    毕竟是天子眼下,又是堂堂书院重地,竟然会发生命案,显然不是个小问题。


    “还请善友兄详细说来。”宋安民面色严肃地开口。


    齐善友也不磨叽,言简意赅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就是昨日那位黄先生在授课之时,一位学生忽然气短抽搐,还未来得及送去就医便已然暴毙当场。


    刚好有衙吏巡逻到书院门口听到了这件事,于是赶紧进去封锁现场,通知仵作的人过来将尸体带走查验。


    等到第二天查验结果出来,却发现那学子死于毒杀,而当时学堂内除了一众学子和先生之外再无他人。


    所以便先将他们所有人都给押了回去,准备调查。


    事情很简单,一目了然。


    昨天有人死了,凶手就在黄先生和那些学子当中,所以衙吏押了他们回去调查。


    “呈义为人正直,不可能做出毒害自己学子的事情,此事一定还有蹊跷。”


    宋安民摇了摇头,目光微沉。


    “呈义的为人你我都清楚,肯定是因为呈义前段时间作诗讽刺国子监以武作乱,危害朝廷,所以有人坐不住,想加害于他。”柳宁堂摸了摸花白的胡须,眉头紧皱。


    这的确是最大的可能,文人虽不尚武,但手中的笔却是比刀剑更锋利的武器。


    也许一首流传广泛的诗,便会掀起一场滔天波澜。


    如果是一个武夫在街头骂国子监如何如何,他们或许根本懒得去搭理,但是换个文人他们却是不能坐视不管。


    有一就有二,一旦这种风气被天下文人争相模仿,到时候十个人写出来的东西有八首是骂国子监的,那影响可是极为严重的。


    “新雨 ,你可有良策?”柳宁堂开口问道。


    宋安民眉头紧皱,他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要从哪里入手。


    的确是死人了,而且的确是死在了黄呈义的学堂之上。


    如今距离定黄呈义的罪,就只差一个证据了。


    而到了衙门里面,这所谓的证据有没有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他有些头疼,下意识地看向了一旁沉默不语的青年,开口询问。


    “桃安先生可想到了什么?”


    而就是这一举动,却令得柳宁堂和齐善友都是有些诧异,也随着看了过去。


    听到有人叫自己,付仁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略一沉吟后开口道:“书院外面通常是什么时候有衙吏巡逻?”


    “从那个学子死亡,到衙吏进入书院,其中差了多少时间?”


    柳宁堂皱眉,不知道对方问这个做什么,但他还是开口解答。


    “以往那些衙吏巡到书院这边,差不多是未时,但昨天好像有事耽搁了,到申时才来,不过恰好遇到了这件事,从那个学生死亡到衙吏进去,大概只相差了一刻钟的时间。”


    话音落下,付仁沉思片刻随后开口道:“在他来之前,确定那个学生已经死了吗?”


    “这……”


    柳宁堂迟疑了一下道:“据呈义所言,当时的那位学生已经断气了,不过他不通医术,也许判断有误,但仵作赶来时也确认了死亡。”


    闻言,付仁缓缓点头。


    这件事看上去简单,但实际上还是有很多可以调查的点。


    首先就是为什么未时该出现的衙吏到了申时才出现,其次就是如果是中毒身亡的话,那仵作为什么要在将尸体带回衙门之后,第二天才宣布?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因为用的毒药很难验出来。


    就算这些都不算,那最大的问题来了。


    黄呈义为什么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毒杀自己的学生?


    杀人动机是什么?


    “桃安先生问这么多,想来是怀疑凶手另有其人吧?”宋安民开口说道。


    付仁点了点头,也不否认。


    “没用的,如果是国子监的人出手,在我们找到凶手之前,呈义先生就已经没命了。”宋安民摇了摇头。


    闻言,付仁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的确,如今的朝堂之上,几乎不会有人能够站出来帮助书院。


    想要找到真正凶手为黄呈义脱开罪名,是需要时间的。


    而在这期间,他们必须得想办法保住黄呈义,不然万一被屈打成招定了罪,一切就都晚了。


    “宋副院长,按我之前说的去做吧,届时自然会有人保下黄先生,给我们足够的时间。”


    就在三个人都沉着个脸的时候,付仁开口了。


    宋安民微微抬眸,目露思索之色道:“你是说,让太子帮忙?”


    “嗯,国子监背靠三皇子,除了太子可能愿意出手之外,谁也不敢蹚这趟浑水。”付仁缓缓点头。


    然而他的声音才刚刚落下,一旁的齐善友便是“噌”的一声站了起来。


    “不行,这已经是违反了院训,莫老先生才辞世不久,难道我们就要违反他的遗训?”


    他义正言辞地高声说着,冷厉的目光看向付仁道:“你此举,是想败坏书院之门风,拆毁书院之根基!”


    见他竟然这么大反应,付仁不由得眉头皱了起来。


    宋安民在一旁面露无奈之色,揉了揉额头。


    果然,最大的问题还是来了。


    “齐先生言重了,晚生不过是想通过这个方法暂时保住黄先生的性命而已。”


    付仁拱手说道,语气还是很礼貌的。


    “哼,若呈义知晓自己的性命是靠着书院成为党争鹰犬才争取回来的,他恐会立寻白绫自缢于书院大门!”


    齐善友冷哼一声,满脸不善地看着付仁道:“你这黄口小儿,休要在此胡言乱语,速速离去,便当你此言未曾出口!”


    一听这话,付仁顿时有些绷不住了。


    “你放屁,又不是你被抓进牢里你当然不着急了,反正死的不是你是吧?”


    “还自缢,真不怕黄先生晚上趴你床头跟你说谢谢啊?”


    话语之粗俗,令在场三人同时一愣。


    宋安民无奈苦笑,而齐善友和柳宁堂则是迟迟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因为你这种自恃清高的家伙在,书院才会落到如今的地步,人都快死了还守着你那狗屁院训呢?”


    “还黄口小儿,我有办法能救黄先生,你有吗?”


    “没有就把嘴给闭上!”


    付仁一口气说的自己都有些气喘了,而在他对面,齐善友胸膛起伏,面色涨红地哆嗦着手指指着他。


    半晌嘴巴里面才蹦出来了一句话。


    “你……如此粗鄙之语,当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而柳宁堂听得也是一愣一愣的,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教书几十年,跟斯文人接触惯了的他,这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一言不合直接开骂的情况。


    “咳咳,好了,善友兄稍安勿躁。”


    宋安民急忙咳嗽两声,上前打圆场,他朝着柳宁堂拱手道:“新雨会以个人名义去给太子送些字画,无关书院,也不会与太子坐谈。”


    听到他这么说,柳宁堂顿时明白了付仁之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违背院训加入党争,这是缓兵之计啊!


    有宋安民这么一出,太子肯定会觉得书院有意偏向他那边。


    既然有可能拉拢过来,太子当然不会看着黄呈义死了,暗中肯定会派人多加照拂,不让国子监的人有机可乘,也算卖书院面子。


    而这样一来,他们就有了足够的时间去调查真正的凶手!


    想着,柳宁堂又皱了皱眉,神色有些为难。


    可这样做的话,书院迟早都会陷入党争风波里被逼着表明态度,最终还是会违背院训。


    “时间就这么点,依那位黄先生的性子,到了衙门里估计要吃不少苦,再晚一些的话,断手断脚也说不定。”


    付仁瞥了一眼正在沉思的柳宁堂,淡淡开口。


    虽然他刚才只是在路上看了一眼,但即使是被衙吏押着走都要昂首挺胸的黄呈义显然也是个不知变通的硬骨头。


    而这种宁折不弯的人到了那种地方,恐怕会被打的他妈都认不出来。


    听到这话,柳宁堂也知道当下不是自己犹豫的时候了,他长叹口气,缓缓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