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天峪

作品:《重生嫡女:她志在千里越樊笼

    一曲终是结束了,但曲尽人还未散。


    宋凝颔首,等着宁沁语从位子上起身,两人一同微微弯身对圣上行礼。


    侧身点头对宁沁语致意,像是在肯定宁沁语的琴技很不错。


    宁沁语对宋凝浅浅微笑。


    屋顶铺着琉璃瓦,檐上挂着莲花灯。


    高高的灯笼照出昏黄的光晕,映在宁沁语身上,宋凝觉得此情此景值得绘在画卷上,作流芳之传。


    原来京城还是能养人的,还好不像萧蒲。


    宁沁语在这一曲中,倒算是暂且让恨意不再占据心头,紧绷着的心情也算是能松懈一些,眉眼间也捎上一抹真正的笑意。


    即使山雨欲来风满楼,就算日后有多大的难关,宁沁语心想,以后关关难也要关关过。


    随着圣上缓缓鼓掌,众人才渐渐从刚刚二人的天作之合中缓过神来,都不禁纷纷鼓掌叫好,甚至想昼夜不休的让这曲弹下去。座下的人们也开始窃窃私语,议论二人的家世是否般配。毕竟看到一对才子佳人,谁都会忍不住浮想联翩猜想一番。


    宋凝和宁沁语都陆续入了座,宴会也照常继续着。


    萧蒲讷讷的不敢看宋凝,怕宋凝找他秋后算账。


    宋凝此时正心想着萧蒲长大后怎么人倒是愈发不着调了,全然没了小时候那副谨慎识礼的模样,本以为他会长成端方君子,没成想倒成了大智若愚的不羁模样。


    还在宴会上反将自己一棋。


    萧蒲本来还不好意思看宋凝,后来他又转念一想,这要不是多亏了他急中生智,这还趁此给了宋凝接近宁沁语的机会了呢。


    明明宋凝应该好好谢谢他吧。


    这么一想,萧蒲立马恢复了那副没个正形的样子,对着宋凝做鬼脸。


    宋凝哼了一声也不理会,别过头只当身边人是空气。


    老太爷对宋凝这孩子是越看越喜欢,鲜衣怒马,这是意气风发一日能看尽长安花的少年郎啊。


    面对众人对宋凝和宁沁语的盛赞。宋北漠并无动于衷,面上虽然依然挂着有礼的微笑,可惜这笑意也并不达眼底,对二人的表演他本就已无心欣赏。意味不明的情绪在他眼中翻涌,今天这一切一开始就不如他所预料中的那般理想,这让他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


    从头到尾,宋北漠一言未发,维持着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可他的心里那微弱的占有欲却在生根发芽。


    但自从派侍从递话以后,宁沁语便不再给宋北漠任何一个眼神。


    这究竟为何,宋北漠虽然捉摸不透,但他心里俨然是被扎了根刺般有些隐隐作痛。


    这心声若是被宁沁语发现了,定要骂声下贱,将她视作物品,见不得他人靠近,好像她做什么都应按照宋北漠的意思来一般才对。


    是自己在忤逆他吗?不,是宋北漠在不允许“节外生枝”之事的出现罢了。


    宋北漠还停留在自我怀疑当中,他眼底蛰伏着不满。眼前的这个宁沁语,好似变了个人般。单单从从对自己的心意上这点来说,她好像不大似从前般那样迷恋自己。


    明明前几日他与宁沁语相约见面,他故意爽约,以此试探宁沁语的心意。便听下人说宁家女因为没见到太子,第二日出现在学堂时尽管纤纤细步,举止文雅,可眼底却带着淡淡乌青是遮掩不住,那这定是思念太子使得晚上没能睡好。


    后来宋北漠再想上门赔礼见宁沁语时,已是这次宴会之上,却没成想宁沁语会这般对待自己。难道是他上次爽约一事把宁沁语给得罪了?


    宋北漠心想女儿家会有些脾性倒也正常,更何况宁沁语是宁氏嫡女。


    他又心生一计,那他是不是应该更主动些,去与宁沁语聊聊呢?


    不然以后只怕宁沁语要脱离自己的控制了。那样的话,自己下的这盘棋只会是前功尽弃了,他还想利用宁沁语来消磨其他势力,这才方可与其他几位皇子再进行周旋。


    现在看来,他得调整策略了。


    宴会上宋凝这一举动,明晃晃是在为宁沁语解围,这也让宋北漠心里有些不舒服。


    宋凝与宋北漠之间,横跨的是无法跨越的鸿沟,虽然宋凝随了母姓是秦温贤体贴妻子之举,但这同样也会加深宋北漠的猜忌之心。


    宋北漠自幼丧母,表面上他失去母族的支持,早已是孤身一人,能走到如今,全靠自己的步步为营。


    似乎昔年宫中争斗已经将他所有的痛苦不甘耗尽,他脸上的情绪从来有的只是从容与平静,向来不在他人面前轻易展现自己的喜怒哀乐。既然前路漫漫,何妨徐徐图之,终有一日,他宋北漠会主幸这一切。


    宁沁语也好,宋凝也罢,倘若棋子无用,舍弃便是。


    大浪淘沙,还未到终局,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另一旁的宋凝神色依旧的捏着筷子夹着菜吃,不过他回想起之前草原十八部兴兵来犯,天峪关又是不得不守的隘口,于是宋北漠想通过击退外敌的功绩来稳定地位,皇帝便允了宋北漠去亲自领兵。


    可他让秦温贤麾下的风音骑作为前锋开路,看似是扮演一个在前冲锋的角色,实际是将其作为诱饵,并借此削弱秦温贤的兵权。


    彼时的宋凝年方不过十五,并不了解这背后的阴谋诡计。


    他只知道风音骑最后皆被困于天峪关,青国以阵法相困,风音骑自然是难以突出重围。


    而宋北漠却将风音骑数万人作为弃子,让他们陷于困境,与茶赤剌部的士兵死耗,宋北漠却处于后方城内,安然无恙,粮草充足,却不派任何援军,显然是故意而为之。


    当风音骑耗尽之时,茶赤剌军队自然已是疲惫之师而他以逸待劳。


    风音骑戍守边疆数年,而今终于等到了再度起用之日,却不想竟是这般阴谋,宋北漠要的便是他们有去无回。


    太子从头到尾都只想用风音骑为他祭旗,用宋凝父亲的日部去成全他的功业。


    他本就不想让那些人活着回来。


    消息传来的时候,寒意便宋凝自心底而起,宋凝知道沙场刀剑无眼,可运筹帷幄之中他人的命数却冥冥之中被宋北漠下了死令。


    宋凝虽刚刚束发,但终是前往了天峪关,那是他父亲曾经为之浴血奋战的地方。


    临行前,他不知这一去是生是死,但他知道每一个将士的生命与他同等,没有人的生命是能被轻易轻视的。


    少年一腔怒火,信誓旦旦的说,「我一定会带着风音骑一同归来。」


    当宋凝率人途径宋北漠所盘踞在的城时,那会也才刚弱冠的宋北漠却老练的拦住了宋凝。


    「这就是他们的宿命,你阻拦不了。」宋北漠冷漠以对,仿佛风音骑将士的命只是他脚下的草芥。


    宋凝也不顾礼仪周全,顶撞道:「只怕殿下这一仗即使侥幸胜了,也会落的个无信无义的名声,这真的好吗?


    「我要的,只是一场胜利,其余的,与我何干?」宋北漠不再遮掩自己的虚伪。


    从此事起,宋凝便觉得宋北漠若日后成了君王,定是个不顾他人生死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