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七夜来到真武天宫之中，站在天心台上，静静的体验了一会儿。


    他能感觉到，虚空沼泽魔界，对他的排斥和反噬之力仍然存在。


    但却已经难以对他构成实质上的威胁。


    只要他不动用虚空境的力量，这股反噬之力就可忽略不计。


    但如果动用超越天道的力量，很可能会引来天谴雷罚。


    这一点，姜七夜也早有预料，但也并不是很担心。


    他有玄黄界，一旦引来天谴，可以随时躲起来，天谴也将对他无可奈何。


    当然，在确定那位至高存在离去之前，他也不会轻易动用虚空力量。


    至于在外面收割修为，培养几具分身傀儡就足够了。


    那些潜在的对手，如今都没能成长起来，估计也用不到他动用法身力量。


    他来到真武天宫之外，看着轮回星空中，唯一的一尊妖魔，魔莲姜雨寻。


    巨大的金色魔莲占据百里星空，魔威浩荡，魔气森然，一双双诡异的眼睛开开合合，魔光闪烁。


    姜七夜喝了口酒，看着星空的魔莲，心中有些犹豫。


    他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把姜雨寻搞进玄黄界。


    姜雨寻的情况有些特殊，她很可能就是人域天道化身。


    她化魔后之所以实力暴增，估计是人域最后的本源力量加持。


    在生出这个念头的时候，他隐约感应到念头有些晦涩，有一丝淡淡的危机感。


    “人域天道很可能存在问题，说不定被那位至高存在给标记了。冒然将雨寻送入玄黄界，并不合适，还是再等等看吧……”


    姜七夜心中生出一丝警惕。


    这些碎鼎世界的天道本源，很可能都被那位存在留下了标记。


    它们就像一颗颗毒丸，吃下去难免消化不良，说不定会将玄黄界给暴露了。


    当年的真武界，就是做的不够谨慎，才出现了姜无邪那个叛徒，即便隐藏在轮回星空中，依然没能逃过碎鼎的命运。


    此外，从这一丝危机感，姜七夜也隐约猜测到，那位至高存在很可能还没离去。


    因为除了祂，姜七夜实在想不出，这世上还有谁能威胁到自己。


    他最终决定先不管姜雨寻了，以后再说吧。


    但就在他即将转身离去之际。


    突然，一个轻柔悦耳的声音从星空中传来：“七哥……”


    “嗯？”


    姜七夜身形一顿，再度抬头看去，微微一愣。


    巨大的金色魔莲消失了。


    星空中，多了一位倾城绝色、肌肤如玉的少女，正是姜雨寻。


    此刻的姜雨寻一头金发披肩，一双眼瞳也散发着淡淡金光，身外萦绕着丝丝魔气，其余的都与以前一模一样。


    此外，她也一丝不挂，一切美妙都呈现在姜七夜的视线中。


    姜七夜愣了一下，尴尬的笑了笑：“雨寻，你……还好吗？”


    姜雨寻小嘴一瘪，泫然欲泣：“七哥，我不太好。


    我魔化了。


    这些年来，我吞噬了很多妖魔。


    我现在想想，心中很后悔。


    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那么做。


    毕竟它们也曾经是人族……”


    姜七夜目光微动，若有所思。


    姜雨寻好像还是那个姜雨寻，圣母气质展露无遗。


    但他也明白，姜雨寻肯定不是以前那个单纯的姜雨寻了。


    这九十年来，就算她在星空中挂了九十年，而且大多数时候都处于化魔的狂躁之中。


    但九十年的记忆和经历，却也做不得假。


    他微笑着安慰道：“雨寻，你不必后悔，更不必自责，这件事怪不得你，那并不是你的本心。


    你能自行恢复理智，七哥很为你高兴。”


    说着，他抬手将姜雨寻从星空中吸了下来，取出一件布衣给她披上，遮住了她的美丽娇躯。


    姜雨寻连忙穿上了衣服，疑惑的问道：“七哥，其他人呢？”


    姜七夜：“它们都已经化魔，我将他们送到了另一个世界。”


    既然暂时不打算将姜雨寻送入玄黄界，他也没有多提玄黄界的事情。


    姜雨寻怔了一下，小脸微微一黯，她还以为姜七夜将那些妖魔全都杀死了。


    她的情绪很低落，说道：“七哥，我想出去看看。”


    “好，我们一起出去。”


    姜七夜点点头，带着姜雨寻回到真武天宫。


    他收起人皇碑，驾驭真武天宫离开了大地深处，来到外界的天地之中。


    为了避免萧红玉回来找不到自己，他刻意将一枚虚天古镜的副镜埋入大地深处。


    以萧红玉的实力，应该能找得到。


    一轮昏黄的太阳挂在九天之上。


    天地间狂风呼啸，卷起漫天尘沙，一股苍凉枯寂的气息充斥在天地间。


    真武天宫隐于虚空中，在北荒上空转悠了一圈。


    姜七夜并没有发现武神山的踪迹，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也不知道彩心姐什么情况了。


    寻找了许久无果，他也只能无奈放弃。


    在下方的北荒大地上，姜七夜和姜雨寻也看到了一些妖魔的身影。


    那些妖魔行踪隐秘，有的身上还挂着人族的破碎战甲，时不时的相互偷袭、厮杀、吞噬。


    因为天地间的能量十分稀薄。


    它们在杀死敌人后，往往会将敌人的尸体吃的干干净净，不浪费任何一丝血肉精气。


    它们将野蛮、凶残和狡诈展现的淋漓尽致。


    尽情的演绎着弱肉强食和适者生存。


    看到这一幕，姜雨寻一脸震撼，捂着小嘴泣不成声：“怎么会这样？北荒……已经没有人族了吗？”


    姜七夜叹息道：“这是一场无法抗拒的灾劫。


    不仅仅是北荒，只怕整个世界，都不会有人族存在了。走吧，我们去别处看看。”


    他没有下去杀光那些妖魔。


    但也没有将它们改造收纳进玄黄界的想法。


    这些妖魔，有可能是原先是人族，有可能是斩仙盟或者侠义盟的成员，也有可能是北荒的妖兽异族。


    但现在，它们已经是真真正正的妖魔。


    它们在外界天道的影响下，已经觉醒了灵智，但却已经是拥有灵智的妖魔，也习惯了目前的生活状态。


    这样的它们，已经不具备改造的意义。


    现在，在姜七夜心中，只有玄黄界的人族才是自己的同类。


    至于外界的一切，都只是魔。


    当初那些人族，没能进入轮回星空，这也是他们的命数使然。


    他也只能当他们死光了。


    为了避免落入某些存在的算计之中。


    今后除了萧红玉、柳玄问、潼潼等寥寥数人之外，他不会再接引其他人进入玄黄界。


    这不但是为自己负责，也是为身边人负责，还是为人族的绵延存续负责……


    真武天宫一路向南，渐渐飞过大雪关上空。


    大雪关和雪关城中的人族，当初都被收入了真武天宫。


    现在这里关城毁灭，变成了一片废墟，偶尔可见一些妖魔在废墟中出没。


    寒阳城也是如此。


    至于其他的地方的城池村镇，也全都变成了破败的废墟。


    渐渐地，姜七夜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越往南走，妖魔越少见。


    往往数十上百里，都难以发现一头妖魔。


    这有些不合常理。


    “莫非在这九十年中，妖魔大都被人杀光了？”


    姜七夜心中很是疑惑。


    要知道，他当初仅仅收容了一千七百万人。


    相较于整个雷古皇朝的人口来说，不足百分之一。


    就算天道至暗中死了许多人，但活下来的妖魔，肯定也不会少。


    他释放开虚空强者的神识，瞬间笼罩整个雷古皇朝，乃至整个人域。


    渐渐地，他皱起了眉头。


    整个人域的妖魔，都十分稀少。


    十几万里的广袤地域上，所有妖魔加起来都不会超过百万。


    而且大部分都存在于大虞旧地。


    雷古皇朝境内的妖魔，总共只有几万头。


    “嗯？那是……”


    突然，姜七夜发现了异常。


    在洪京和龙脊山仙台峰这两地，他发现了大量的妖魔骸骨，堆积如山的骸骨，各自铺陈数百里之广。


    真武天宫一个加速，来到了洪京上空。


    看着下方铺满大地的累累骸骨，姜七夜不由的目瞪口呆，姜雨寻更是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姜七夜自出道以来，杀死的敌人估计也有几十万了，早已见惯了尸骸。


    但眼下，洪京周围白骨数量，却多达数千万，白骨如山，层层叠叠，令他这位杀人无数的虚空老怪都感到头皮发麻。


    “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这么多尸骸，难道雷古皇朝的大部分妖魔，都死在了这里？”


    姜七夜目光微眯，仔细的观察着下方，不放过任何一丝蛛丝马迹。


    渐渐地，他的目光锁定了洪京中心。


    洪京已经彻底化为废墟。


    方圆千里内大地开裂，江河干涸，骸骨铺地，宛若一片死亡绝地。


    但洪京中心，却多了一座不大的黑色祭坛，看上去还算完整。


    在祭坛之上，有着一些锈迹斑斑的金属碎块。


    姜七夜飞出真武天宫，落在祭坛上，伸手捡起一块金属碎块，看了几眼。


    这是一尊铜器的一部分。


    在斑斑锈迹之下，隐约可见一座城池图案。


    突然，他目光一缩：“这是地皇鼎？莫非是玉儿做的……”


    他有过目不忘之能，雷古皇城的地皇鼎，在铸成之后他只见过一次，却也记得清清楚楚。


    这块锈铜碎片，绝对是地皇鼎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