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景象一变。


    姜七夜瞬间出现在龙脊山脉，降临在一座风景秀丽的小山顶上。


    龙脊山脉占地极广，从南北近万里，东西三四千里，其内灵山大川无数，也是众多仙门的大本营。


    这里是龙脊山东段，扶摇仙门的地盘上，一座不知名的小山。


    半山上，一名仙风道骨的中年修士，正在教授一群年轻弟子驾驭飞剑。


    看到山顶上突然多了个人，那中年修士脸色一变，高声怒喝道：“大胆！你是何人？胆敢闯入我扶摇仙门！速速束手就擒，否则……”


    姜七夜淡漠的瞅了那个家伙一眼，毫不犹豫的遁入真武天宫之中。


    真武天宫化作一粒小小的铜珠，掉落在石缝中。


    那中年修士微微一愣，旋即放出飞剑，一跃而上，很快飞到了山顶。


    他看着那粒小小的铜珠，目光闪烁不定，隐现贪婪之色。


    “空间秘宝……嗯？什么情况？”


    就在他想要施展手段，封印真武天宫的时候。


    突然，他抬头看天，脸色瞬间吓白了。


    长空中，响起一声晴空霹雳。


    一道赤红如血、粗若水缸的雷电，劈落下来，轰击在小山顶上。


    轰——隆隆——


    两百丈高的小山，瞬间被轰的四分五裂。


    中年修士连惨叫都来不及，就被雷电擦成了飞灰，就连半山的年轻弟子也死伤大半，剩下的个个哭爹喊娘，被山石活埋了。


    然后，天地间的一切，便渐渐平静下来。


    真武天宫也被雷电轰入了地下数千丈深。


    姜七夜站在大殿正中，如临大敌，准备全力应对天罚。


    但他发现，外面的天罚雷电，竟然被真武天宫轻易的挡住了。


    而且只是降临了一道雷罚，然后就消停了。


    “呼——害我虚惊一场。”


    姜七夜愣了一下，轻吐了口气。


    他本来还以为，能拉着整座龙脊山脉完蛋呢。


    现在看来，自己想多了。


    这一道雷罚，虽然也挺吓人，但对于他来说没什么威胁性。


    由此也可见，人域天道真的很弱，与荒域天道相比，简直弱爆了。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被魔域天道轰炸了太久，这笔账算是揭过去了……


    外面的动静，引来了无数仙门强者探视，其中甚至有两名合体老怪。


    一个个仙门老怪矗立远空，看着被毁灭的小山，一头雾水，目光阴沉。


    “什么情况！为何突然有天罚降临扶摇派？”


    “莫非扶摇派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来人！给老夫下去看看……”


    姜七夜不想被人围观，现阶段正与仙门休兵，也不适合大开杀戒。


    反正早晚都是自己的修为，也不必急于一时。


    他驾驭真武天宫，悄然横渡虚空，瞬间消失了。


    下一刻。


    姜七夜回到风景秀丽的少阳山仙人谷，释放出真武天宫，化作一座小道观。


    然后他再度回到修炼室内。


    他看了一下修为法珠。


    先前在魔域降下的天罚，足足毁灭了三千里之地，也令他捡了五六万年天道修为。


    再加上闭关这段日子捡到的修为。


    即便闭关消耗了许多，仍然还剩下……五十五万年天道修为。


    这种修为自由的状态，实在是太爽了。


    越消耗越多。


    简直有种花不完的幸福感觉。


    现在他反而有种烦恼，这么多修为要闭关好些天才能消耗完，头疼，啧啧……


    他先是融合几年修为，补足了之前的消耗。


    又耗费万年修为，将分身姜九重新造了出来。


    突然，虚空轻震，一只金爪银羽的鹰隼出现在修炼室中。


    太岁鸟尖声叽歪道：“主人，你还活着吗？你到底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啊？竟然引来了天罚，太吓鸟了！”


    姜七夜无语瞅了它一眼，没好气的道：“这是我闭关的地方，以后没经我同意，不得随便进来！滚出去！”


    他大手一挥，施展空间之力，将太岁鸟丢了出去。


    随后，他又吩咐道：“天道至暗将近，你去外面给我盯着，如果这方世界发生天地异变，及时回来禀报！”


    “知道了，主人。”


    太岁鸟被丢出真武天宫，委屈的应了一声，不爽的抖抖羽毛，消失不见了。


    姜七夜摇摇头，取出酒壶喝了一口，开始认真的思索功法的问题。


    经历了先前的天罚后，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对新鲜出炉的【真我自在法】，认知还不够深刻。


    如果冒然开练，可能会引发一些不良后果，必须捋清楚思绪，考虑好得失。


    “【真我自在法】，对我来说，是一门量身打造的完美圣道功法。”


    “但对于外界天道来说，却是纯正的禁忌魔功，这特么的有点蛋疼……”


    仅仅创出功法，就遭受了两域天道的天谴。


    如果真要练成了，他恐怕会举世皆敌。


    任何世界天道都将视他为敌，天道下的一切都将会本能的排斥他。


    唯一不会排斥他的，将只会是玄黄界。


    而玄黄界，却是他的本体。


    玄黄界内的一切，都会视他为神。


    但玄黄界外的一切，则都将视他为魔。


    “柳玄问说过。


    任何强者走到巅峰，都将成为魔神。


    武的尽头是魔。


    仙的尽头是魔。


    魔的尽头，也是魔。


    看来，这就是一切的根源……”


    这一刻，姜七夜对神与魔的概念认知，产生了一些动摇。


    在今天之前，在他眼中，人族就是人族，魔就是魔，异族就是异族。


    所有的一切生灵，都壁垒分明，一目了然，没有任何混淆与不清。


    但此刻，他的认知发生了一些变化。


    当他短暂的跳出人魔万族众生相，从新开始看待天地万灵，渐渐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人们之所以认为魔是魔。


    或许并非来源于人们自身的感知和认知。


    而是来源于人域天道对魔域天道的本能排斥。


    人们认为大荒中的异族，比魔族要容易接受一些，甚至可以与异族组成国度。


    这是因为人域天道，与荒域天道，已经相互交融了百万年，彼此已经难以分割。


    这是一个先与后的因果问题。


    这就好比，一个国家的人，恨另一个国家的人，并非是两人有私仇，两人甚至没见过面，谁都不认识谁。


    他们的恨，很大程度来源于两个国家整体的敌对和仇视。


    同理。


    如果他练成了这门自创的功法。


    他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依然会被天道所排斥，被一切天道所排斥，也将会被外界天道之下的一切生灵视为魔。


    这特么的，就有点蛋疼了。


    功法已经创成。


    但如果他现在立刻练成。


    那他可能就会如柳玄问一样，成为世人眼中的魔。


    无论是萧红玉、雪儿、柳书瑶、傅青施，又或者侠义盟的少侠们，斩仙盟的武者们，乃至全天下的百姓们，都将视他为魔。


    每个人都会本能的排斥他，恐惧他，厌恶他，想要远离他。


    甚至，就连圣邪之杖和幽冥轮回珠都会背弃他。


    这不是由他们的主观认知所决定的。


    而是由天道所决定的……


    姜七夜眉头深锁，狠狠的灌了一大口烈酒，任由猛烈的酒劲直冲天顶，刺激着他的心神。


    他努力的思考着，想为自己的思维打开一道缺口。


    沉思了很久很久，直到一壶酒喝干。


    他突然笑了，释然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