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听到苏秦说老人家让他进去的时候，他有些发愣，嘴里呢喃着“他真的愿意见我吗？我以为他最恨的人是我。”


    秦昊看着苏秦的面容，心中满是暖意。


    苏秦是他心中最隐秘的一缕温暖，是他孤寂生命之中的一汪泉水。


    “谢谢你!”秦昊很激动。


    因为愧疚，秦昊从知道自己的身世开始，他从未真正开心过。


    没人知道他玩世不恭的面容后面的悲伤。


    苏秦笑着与他说“你外公那么爱你母亲，我相信慢慢地，他也会爱你的。你与你母亲很像。”


    走进狭窄的小屋，老人抬头，目光定格在秦昊的脸上，他满是沧桑的面容看着秦昊。


    那一日，他知道秦昊的身份就把人赶走了，这些年，他心中最最痛恨的就是骗走自己女儿的恶人。


    他无法原谅。


    那是他优秀的女儿，都说他的女儿是天才钢琴家。


    可是全毁了！


    他的女儿被毁了，他的家也被毁了。


    他静静地看着秦昊的那张脸，热泪盈眶。


    他长得与他女儿真像！


    可他是害死他女儿凶手的种。


    其实，他想要给女儿找回公道的，秦洪明甚至找人来找过他。


    他的老板是被那律师逼死的。


    就是在那律师来他家威胁之后，他老婆自杀了，他则是在老婆去世之后中风的。


    那个首富，那个没品的垃圾。


    他想到这些，倔强了一辈子的老人老泪纵横。


    他心中的苦闷无处宣泄“你……你们秦家所有人都是杀人凶手。我的女儿就是被你们害死的。我老婆是被秦洪明逼死的，我如今这样也是你们秦家人逼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你们。”


    他指着秦昊的鼻子，因为瘫痪，他想要动手打秦昊，却够不着。


    秦昊看着自己唯一的亲人，扑通跪在他的面前，他伸手拉住了老人的手，伸手打在自己脸上。


    巴掌声“啪啪”响。


    “外公，对不起，是我害死了我妈，是我！”秦昊痛苦地磕头，让老人能打到他。


    那一刻，老人也终于破防了，捂住脸嚎啕大哭。


    苏秦看着这一幕，也偷偷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最后，老人拉了拉秦昊“好了！你起来吧！”


    秦昊跪在那没动，脸上还有刚刚被打的巴掌印。


    老人看着秦昊这张脸，轻声呢喃着“你长得和你母亲很像。你妈啊，从小就长得好看，只要我带出去，大家都会夸她长得标致。她从小就爱漂亮，喜欢穿小裙子，臭美得不得了。可是后来，当警方通知我去领尸体的时候。她瘦得和皮包骨一样，肚子鼓鼓的，整个人就只有骨架支撑着。”


    他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了。


    秦家村的人原是要处理尸体的，后来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尸体不见了。


    尸体是被秦昊的奶奶送走的。


    许是良心发现，也或许是这些年他们对这个女人太残忍，她把尸体偷偷地送走放在警局。


    她也是被拐卖去的，她很清楚被拐卖的女孩最想要的是什么。


    苏秦没有再看他们祖孙俩说话，转身默默地出去了。


    过了很久，秦昊走出来，他看着苏秦轻声说“谢谢你苏秦！”


    苏秦笑着与他说“以后，你又有家人了。你和外公好好地生活。他不愿意用秦家的钱，你就用自己赚的钱养他。”


    秦昊点头。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屋子里好像有什么倒地的声音。


    秦昊骤然反应过来，猛地朝里面冲了进去。


    屋内，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用刀片割断了自己的颈动脉。


    他自杀了！


    苏秦立刻走过去按住了她的脖子，急声地朝秦昊喊道“快叫救护车！”


    殷殷的血喷泻而出。


    救护车来得很快。


    老人很快就被救护车带走抢救了。


    秦昊和苏秦满身是血地站在手术室外。


    秦昊颓然地跌坐在地上，带着哭腔地喊道“是我！又是我害死了外公！如果我不来，他就不会自杀！他刚刚和我说了很多很多。我应该发现端倪的。我如果早点发现，外公就不会自杀了。”


    原本有一口气在苦苦支撑着秦昊松懈了。


    把秦家村的那些人送进监狱之后，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段时间是怎么熬过来的。


    如今，他如同泄气的气球，突然没有了任何活下去的动力。


    他原本就什么都没有，如今，连最后的亲人也离开了。


    他缩在墙角怀抱着手臂，似茫然无措的小孩子。


    苏秦走过去，伸手轻轻地抱住了秦昊“秦昊，都会好的。你外公一定让你好好活下去了。”


    秦昊听到苏秦的声音，目光毫无焦距地看向她“他说，他过不了心里的坎。他恨秦家人，包括我。他的一生被毁了。他的家庭曾经是别人最羡慕的家庭。夫妻恩爱，事业有成，女儿漂亮聪明，是别人家的孩子。可后来都被毁掉了。”


    在他自杀前一刻，他拉着秦昊的手“秦昊，答应外公，如果你有孩子，不要只教会她善良。你先要他保护好自己才能善良。我的女儿我从小教她善良却忘记了告诉她，在做一个善良的女孩之前要先学会保护自己。如果我先教她保护好自己再去帮助做别人，或许她就不会经历这些。”


    其实秦昊的外公也是撑着一口气。


    在他知道秦家村的那些人都被送进监狱的那一瞬间，他就完全泄气了。


    他其实一直没有自杀就是在等秦昊来找他。


    他终归是想要见见自己唯一的外孙。


    即便他痛恨着这个孙子，可他也是女儿唯一的孩子。


    他爱自己的女儿，也必定会爱这个孩子的。


    “秦昊，不是你的错！”苏秦想要劝慰他，可她这次真的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宽慰了。


    就在此时，手术室的门被打开了。


    老人被缓缓地推出来，他头上盖着白布。


    医生跟着一起走出来，他与秦昊和苏秦摇头“请节哀！他割破了大动脉，失血过多，我们无能为力。”


    秦昊颤抖着手想要掀开白布，嘴里呢喃着“你不是才和我说要认回我的吗？外公，我害怕一个人，你明明说不会再让我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