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7 章

作品:《清穿之顺治废后

    康熙八年五月十五日, 是个让人忍不住焦灼的阴雨天,京城好几天,到了


    早朝的时候, 鳌拜没有的位置, 当即就命人出宫去请鳌拜。


    四部尚书之位不可一日无人, 若堪其位的理由, 他便要下旨让他们上任了。


    梁九功领命后, 负责往来宫外各个官员府邸的人, 他自己亲自去了一趟。


    但他最终还是没见到鳌拜,鳌拜的长子出来将他迎了进去,客气道:“梁公公, 今日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亲自来了?”


    梁九功抖了抖肩头的雨水, 道:“咱家是奉皇上之命,前来传召太师大人入宫商议要事的。”


    话音一落,他的长子纳穆福便一脸为难地道:“这……只怕是要叫梁公公空跑一趟了。”


    梁九功疑惑道:“公子这是何意?”


    纳穆福道:“这几日一直下着雨, 阿玛早年间随着太宗皇帝征战四方, 伤了腿落下了腿疾,一遇到这阴雨天, 双腿便疼痛难忍,不能下地行走, 阿玛这几日一直躺在床上呢。”


    梁九功立即表现出担忧神色,道:“可请了太医?咱家这就回宫请示皇上,请皇上下令派几名太医入府为太师大人诊治。”


    纳穆福刚说了一句不用, 立时有家奴走进,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声,纳穆福便即对着梁九功道:“梁公公, 阿玛刚刚派人来传话,让我转告公公,他明日一早便会入宫见皇上的。”


    这就摆明了鳌拜今日是不会入宫,梁九功脸上堆着笑,道:“太师大人既然有腿疾,还是多休养几日的好,咱家回去禀报皇上,皇上定然也会体谅太师大人的不易之处的。”


    纳穆福拱手道:“我阿玛毕竟是辅政大臣,朝中大大小小的事也都要他来决策,公公放心,我阿玛既说了明日入宫,明日就一定会入宫,皇上处置不来的事,阿玛定会替皇上分忧。”


    梁九功听着这话,心里不住冷笑。看来鳌拜身边的所有人心里都认定皇上离不开鳌拜,无妨,很快,他们就不会再这样想了。


    出宫之前皇上也特意嘱咐了,若是鳌拜不愿入宫,那也就算了,毕竟皇上要做的那件事,也不差这一两日的,于是梁九功关心了鳌拜几句,随后便离开了太师府。


    纳穆福将梁九功送出大门,看着他的马车走远,他这才转身,直接去了前院鳌拜的书房。


    书房里鳌拜正与其弟穆里玛,赛本得以及大学士班布尔善等人商议着此次玄烨突然任命四位尚书一事,见纳穆福进来,鳌拜就问:“打发走那个阉人了?”


    纳穆福向着众人行了礼,回道:“是,儿子按着阿玛吩咐的说了,那梁九功倒也没说什么,已经离开了。”


    鳌拜呵呵一笑,对着众人道:“你们看,老夫不过是一日没上早朝,这小皇帝就派人巴巴地来请了,可见离了老夫,他什么事都做不成,你们的担心,纯属多余。”


    这一个月来,玄烨陆陆续续将京中不少的官员调往了外地,其中不乏鳌拜党羽,再加之他突然下旨任命四位朝廷重臣一事,穆里玛就有些担心,因此今日一早他就冒雨来了太师府,与兄长鳌拜商议此事。


    然而鳌拜却不以为意,道:“穆里玛,你是杞人忧天了,小皇帝派出京城的人,也有一大半不是咱们的人啊,依我看,他就是闲的无聊罢了,不足为惧。再说了,小皇帝的姐姐不还是你的儿媳吗,咱们如今也算得上小皇帝半个长辈了,你怕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做什么?”


    穆里玛笑不出来,沉声道:“我也说不上来,心里总有股不好的预感。”


    “京城的戍卫都是我们的人,小皇帝翻不出什么风浪来的。”鳌拜往椅子上一趟,将双腿架在脚凳上,立时有两个年轻貌美的丫鬟上前跪在他两侧,替他轻柔地按摩着双腿。


    鳌拜有腿疾不假,但说腿疼难忍上不了朝,只是他不想上朝而随意找的一个借口罢了,就跟以前他不想上朝而谎称自己头疼是一样的。


    “无论如何,兄长既然决定明日入宫觐见皇上,还是得小心一些的好。”穆里玛离开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再次提醒了一句,鳌拜神情微有不耐,闭上眼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离开。


    第二日,早朝的时候,京城仍旧是大雨倾盆,可等早朝一结束,这雨突然就停了下来,消失了好几天的日头再次出现在云端,炙烤着这片土地。


    鳌拜从宫门前下了马车,一路顶着烈日走到武英殿,早已出了一身的汗。


    他是等着早朝结束后,才慢悠悠地出了家门,再坐着放置着冰块的马车出发的。


    他进了武英殿的大门,说的第一句话,不是给玄烨请安,而是埋怨这天太热。


    玄烨立在武英殿正殿的丹墀之上,温和出声,“真是辛苦爱卿了,梁九功,快给爱卿奉上一盏凉茶。”


    梁九功应是,很快便有宫女捧着放在冰盆里的茶壶走上前,替鳌拜斟了一杯。


    鳌拜也的确是有些口渴,这杯凉茶正是他需要的,于是他没有多想,接过仰头一饮而尽。


    玄烨看着宫女从鳌拜手上接过的空杯,几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而鳌拜也在这时察觉到些许不对,他倒不是尝出来他方才喝的凉茶里被玄烨加了料,只是今日他进来这么一会儿工夫了,小皇帝似乎忘了给他赐坐,他显然也忘记自己作为一个臣子,还没有给小皇帝行礼。


    “皇上,老臣的这双腿,早年间跟着太宗皇帝征战四方时留下了旧疾,不能久站,不知皇上可否赐给老臣一把椅子?”鳌拜等不到玄烨开口赐坐,没有任何犹豫的就开口讨要。


    玄烨神色不见波动,微微笑道:“爱卿辛苦了,只是朕还有一事想要请爱卿帮忙。”


    玄烨用了“请”和“帮忙”这等字眼,鳌拜的头颅扬得更高了,他大笑一声道:“皇上有事吩咐就行了。”


    “爱卿可还记得他们?”玄烨话音刚落,武英殿正殿的两边侧门处便走出了几名手握各种武器的少年,鳌拜眯着眼看了看,道:“这不是皇上近身的侍卫们?”


    “对,之前爱卿陪他们练过几次的。”玄烨点点头道。


    鳌拜也想起了自己之前与这十几名少年的交手,随即发出了嗤之以鼻的冷哼声:“老臣记得,皇上的这些侍卫,可真是弱不禁风啊,老臣当年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可以奉命领兵,上阵杀敌了。”


    玄烨低头,与鳌拜一起笑着,顺着他的话道:“整个大清,爱卿的勇武敢说第一,谁又敢说第二呢。”


    “皇上过奖了!”鳌拜抬手捋了捋满脸的胡须,又是一声轻蔑的冷哼。


    玄烨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他们这一年多的时间,几乎日日都在苦练武艺,不知爱卿能否再陪他们过上几招,也好让朕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不是可塑之才。”


    鳌拜是个嗜武之人,闻言也不多想,当即就将头上官帽一脱:“那老臣就再陪他们玩玩,也叫皇上再开开眼界!”


    鳌拜视线转向了玄烨身后立着的梁九功,梁九功没有迟疑,立即小跑着上前,满脸堆笑地接过他的官帽捧着。


    鳌拜挽起了袖子,走至那些满脸虎视眈眈地少年侍卫们面前,眼底一片漫不经心:“一起上吧。”


    众侍卫无人动手,目光齐齐望向丹墀上的玄烨,玄烨神色肃穆,眼神坚定,朗声道:“这一年多的时间,朕将你们困在宫里,没日没夜地练习,朕知道你们都想家了,朕答应你们,今日事了,就会让你们回家与家人团聚,答应你们的赏赐,今早已经派人送到你们各自的家中了。”


    鳌拜听得一头雾水,便听见传来“砰”的一声巨响,他回头,就看见武英殿的两扇大门已被关上,裕亲王福全正在上门栓。他手里还握着一把弓箭,鳌拜就见他上好门栓后便回了头,拉起了弓箭,箭头正对着自己。


    这一声令人心惊的关门声响过后,武英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静,鳌拜忽地转身,就见玄烨正站在龙椅前,手里握着宝剑,双目灼灼地盯着自己。


    “皇上,你这是何意?”鳌拜心中顿感不妙,但面上仍旧不动声色,语气甚至隐隐带着挑衅。


    玄烨目光充满冷意,一字一句地道:“瓜尔佳鳌拜,身为辅臣却结党营私,妒贤害能,欺君乱上,图谋不轨,来人,给朕拿下!”


    玄烨话音一落,那些少年侍卫齐声应是,随即亮出了自己的武器,又齐声喊道:“鳌拜,拿命来!”


    鳌拜冷笑一声,一边应敌一边道:“老夫自幼从军,征战几十年,身经百战而屹立不倒,就凭你们这几个不自量力的黄毛小子,也想拿下老夫?”


    他虽是赤手空拳,但应付起玄烨的这些侍卫依旧是绰绰有余,连气都不带喘一下。


    很快,就有一年轻侍卫被鳌拜一脚踢中腹部,身躯远远飞出撞到了坚硬的丹墀下头,吐出一口鲜血就没了反应,也不知是生是死。


    玄烨在上头站着,手心冷汗直流。


    他勉力让自己不要露出胆怯之意,手里的宝剑被他握得更紧。


    余下的侍卫们继续拼尽全力与鳌拜交战,虽没有再倒下的,但他们的身上多多少少都带了伤,玄烨看着他的这些侍卫们脸上渐渐露出疲惫之色,心里犹如油煎火燎。


    他下意识看一眼鳌拜喝过的茶杯,压低声音喊道:“梁九功,那茶是你亲自沏的吗?”


    梁九功咽了口唾沫,忐忑道:“皇上放心,是奴才亲自沏的。”


    “那他怎么还能坚持?”玄烨几乎有些不敢置信。为了能够万无一失地拿下鳌拜,他让梁九功在鳌拜的茶水里加了蒙汗药。作为一个皇帝,他不怕别人耻笑他用这么下作的手段,他只在乎能不能除掉鳌拜。


    梁九功看着仍旧生龙活虎的鳌拜,心里也开始发毛。给鳌拜下的蒙汗药他没敢下太多,就怕被他给察觉出来,只是那一点药量,应该也会起上些作用才是啊。


    难道鳌拜真就已经强悍到如此地步,连蒙汗药也对其无用?


    玄烨与鳌拜主仆二人心慌意乱,玄烨甚至抽出了宝剑,随时都准备加入战斗。


    也就是这个时候,玄烨看见鳌拜的身子踉跄了下,他立时给守在门口处的福全使了个眼色,福全会意,手上蓄势待发的弓箭嗡鸣而出,准确无误地刺入了鳌拜的后心处。


    鳌拜昏昏沉沉的头脑被这骤然的疼痛一激,瞬间清明了几分,他嘴角渗着血迹,张开嘴胡乱怒喊着,像一头濒临死亡的困兽,做着无用的挣扎。


    玄烨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大声道:“给朕拿下!”


    十几个满头大汗的少年侍卫齐齐大吼一声,奋力朝着鳌拜冲了上去,这一次,几乎不费吹灰之力,鳌拜就被他们压倒在地。


    事已至此,鳌拜也终于意识到小皇帝给他的那杯茶被动了手脚,但他满口都是鲜血,说出一句话来,只能用一双充满愤恨的双眼盯着上头的小皇帝。


    玄烨从丹墀上缓缓走下,立于鳌拜面前,轻声道:“爱卿,你知罪了吗?”


    鳌拜身体里的蒙汗药开始产生作用,让他忍不住想闭上眼大睡,但他浑身的伤痛又不断地刺激着他的大脑,让他无比煎熬。


    “老臣为大清立下汗马功劳......”


    鳌拜声音嘶哑地喊着,只是他刚说了几个字,玄烨便下令:“堵上他的嘴,押入大牢!”


    直到被关进了腐臭脏乱的天牢,鳌拜才意识到,自己被小皇帝给摆了一道。


    不过如今这宫外几乎都是他的天下,京中各处要职也都有他的人,自己想要东山再起,岂不是易如反掌。


    然而鳌拜终究是想错了。


    玄烨雷厉风行,鳌拜下狱的当日,他便召集了议政王大臣会议,命他们商讨鳌拜的罪状。


    只三日,议政王大臣会议便给玄烨呈上了列举鳌拜三十桩大罪的折子,玄烨看了很是满意,当即就下令诛杀鳌拜,其党羽自然也少不了一个贬黜抄家之罪。


    康熙八年五月结束,困扰了玄烨多年的鳌拜一党也彻底瓦解。剩下一个遏必隆自然成不了什么大气候,玄烨很快就下令褫夺了遏必隆的太师及一等公之位,顺利将政权拢入自己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