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07
作品:《非同类》 翘班旅游以意外挂彩收尾,好在天气转凉,伤口不易发炎、愈合良好,再加上伤的是左膝盖,不影响开车和上班。
但是令人糟心的家庭医生,哪怕钟黎再三嘱咐,她受伤的事仍是传到了钟肃山的耳朵里。因为涉及章彬的个人隐私,钟黎没把实情告诉老钟,只说是自己不小心摔的,为此还挨了一顿训
至于章彬的后续处理,在回程时钟黎尝试去探卓遂的口风,可惜精明资本家心眼子太多,套话一堆,全是敷衍。于是钟黎去卓盛交接工作时,特地跑了趟研发部,向付工了解情况,才得知卓遂单独与章彬谈话多次,最大可能在公司给章彬保全面子——
不晓得卓遂用了什么方法,总之关于章彬在海岛留遗书自杀的事,除了当天在场的人知晓以外,卓盛内部没有出现一丁点儿风言风语。
结果不错,钟黎也安心了。
日子一天天过,勤勤恳恳做调研项目的打工人钟黎依旧奔波于程氏和卓盛之间,然而某天在卓盛处理完工作,到地下停车场取车时,钟黎发现她的保时捷前车盖上放了一束红玫瑰。
她环视四周,一头雾水。忽然手机屏幕亮起,一条备注为【我是章彬】的验证消息跃入眼帘。
钟黎按下通过键。
【木杉】:钟黎你好,我是章彬。那天晚上谢谢。
钟黎若有所思地瞄向夹在玫瑰花中的卡片,上面只有干干净净的两个字——谢谢。
于是垂眸打字询问:我车上玫瑰花是你放的吗?
【木杉】:嗯。
【木杉】:真的非常感谢你!
原来是来谢她的。
钟黎立刻回复说你太客气了,别放在心上。
至此,钟黎以为章彬的事算是完美结束。可接下去的一段时间,章彬时常在微信找她聊天互动,几次提出想请她吃饭。钟黎虽然没谈过恋爱,但对男女界限的把握向来清晰,所以在第二次收到玫瑰花时,她知道不能再拖了。
——索性面对面直接说清楚。
在地下停车场再次见到章彬,与海岛那晚的醉态不同,高大的小伙子眼尾微垂,有些羞涩。
钟黎开门见山问:“花是你送的?”
章彬挠挠头,“嗯。”
“上次是因为感谢,这次是为什么?”
大概是没想到她如此直白,章彬双颊浮红,有些不知所措:“我,我是想约你你能不能,能不能”
“不能。”
钟黎直截了当地说,“章彬,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抱歉,花我不能收。”
北方汉子性格敞亮,既然钟黎爽快,他也不藏着掖着,抬眼大大方方与她对视:“连追求的机会都没有吗?”
钟黎坚定摇头。
无声良久,章彬说:“我知道了,祝你早日遇见对的人。”
捧着花束的背影渐远,钟黎呼出一口气,却在听见轻咳声时心脏一紧——
有人偷听!
隔着宽大的jeep,钟黎没注意到另一边熟悉的迈巴赫,这会儿往前走两步,与驾驶座上的男人四目相对。
“你偷听?”
钟黎正对着全部降下来的车窗,眉心紧拧,“卓遂你有没有素质的?”
“你以为我想听?”
卓遂理直气壮,“是你们俩挡着路。”
嚯,感情还是她的错,不长眼挡了卓大少爷的道。
算她倒霉,钟黎重重哼一声,抬腿欲走。
“钟黎。”
车门开启,卓遂唤住她,“吃炸药了?”
学生时代的钟黎,曾亲眼目睹过一个女生当众表白被拒,而后被周围的男男女女起哄嘲笑以至于她后来不敢把喜欢宣之于口,只能默默放在心里。
感同身受,哪怕拒绝别人,她也不愿意对方成为被人茶余饭后调侃的对象。
——勇敢表达爱的人不该受到如此对待。
人影渐近,钟黎狠狠瞪他一眼。
她要是有炸药的话,就先炸了他的耳朵。
“你急什么?我又不会往外说。”
钟黎微怔,卓遂视线下移,问:“膝盖好了?”
“哦,差不多了。”
卓遂点头,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她。钟黎下意识接过,小小一只水晶罐落入掌心。
停车场灯光明亮,水晶将炽白光线折射得五彩炫目,里面的膏体呈透明状。
钟黎眨眨眼:“这是什么?”
“涂了可以防止留疤。”
膝盖上的伤口处于愈合阶段,有几块玻璃扎得较深,确实有留疤的风险。最近钟黎用了不少国外朋友寄来的药膏,不过效果形同鸡肋。
于是钟黎又仔细瞧了瞧,发现水晶罐上面没有任何品牌标签,白皙小脸露出颇为嫌弃的表情:“三无产品啊?”
卓遂一愣,随即冷笑抬手,“不要拉倒。”
钟黎反应敏捷,及时握住小罐子往背后一藏,“不要白不要。”
甭管有没有用。
白嫖最香!
脚底一抹油,钟黎飞快闪进保时捷摁下启动键,笑着朝卓遂挥挥手:“谢啦!”
红色跑车如炙热朝阳,风一般驶出卓盛大楼,不过才到第三个红绿灯,聒噪的夺命连环call迫使钟黎不得不靠边停车接听。
“喂?喂!小黎,小黎黎,你终于肯听我电话啦呜呜呜呜”
钟黎哼声:“有事说事,没事挂了。”
对面的女声立刻着急,“别呀,对不起嘛,那天晚上我不该放你鸽子,我保证不会了!你别生气啦好不好?”
“苏冬茜你还敢提?!”
想起倒霉的那晚钟黎就来气,她怎么就误交损友了呢?
不过晾她好多天,钟黎也歇火了。苏冬茜顿时兴奋地滔滔不绝,赶紧把憋好久的事与好友分享
听到一半,钟黎震惊打断:“你又换男朋友了?”
“是啊。”
“不是刚复合?”
苏冬茜笑嘻嘻:“复合什么,那种渣男我早看透了好吧?”
钟黎懒得操闲心,也没多问就要挂电话,却被苏冬茜急急叫住,约她晚上一起去看艺术演出。
“苏冬茜你什么时候长的艺术细胞?”
“嘿嘿,我男朋友是剧院负责人呀!”
“”
忙碌好一阵子,确实很久没有放松,虽然钟黎自认没什么鉴赏艺术的能力,但看演出总归是件愉悦身心的事儿。
晚上七点五十分,钟黎来到宁音大剧院。一张张海报立在剧院外,钟黎驻足停留——
海报上印着“圆星艺术团”的成员和简介,艺术团的logo设计得极为独特,中心实线成圆,五角向外,却是虚线勾勒。
“小黎!”
一身柔粉小礼裙的苏冬茜出现,挽住钟黎的胳膊,笑着拉她进剧院。因着苏冬茜男朋友的关系,两人坐在最前排的贵宾座。
掐着点入座,刚坐下演出便开始了。
嘈杂骤停,所有人的目光聚焦舞台。
悠远竹林轻乐飘荡,白雪茫茫,舞者徐徐而至,一场视觉盛宴拉开帷幕。
群舞表演,演绎了凤凰的一生。从出生到涅槃,舞者每个动作精准无比,钟黎心脏紧紧揪住,直到最后一名舞者出现,场景变幻,火光乍现,涅槃重生。
直到这一刻,钟黎才发现,台上每位舞者身体都或多或少缺了一部分。可是残缺并不影响美感,反而给整个舞蹈注入一股力量。
——震撼人心的力量。
钟黎终于明白,那枚logo的含义。
圆的坚韧,即便五角残破,依旧能闪耀成星。多贴切,舞台上的每个人,此刻不就正在闪闪发光么?
演出结束后,钟黎借关系之便,跟着苏冬茜来到后台。大多表演者已经去向休息室,惊喜的是,最后那位舞者才刚刚卸妆完。
钟黎走近些,原来在浓重舞台妆之下,是张年轻俊朗的脸。桌上立有姓名牌,印着‘雪羽’,应该是艺名。察觉到有人走近,男人侧首,眼眸黯淡像是看不清。
“雪羽老师您好,您、您刚才的表演非常棒!”
钟黎紧张地磕磕巴巴,尤其看见男人座位旁堆满的花束,她暗自懊恼,早知该带束花来捧捧场。
闻言,男人笑着伸出手,吐字有些许困难:“你、好。”
钟黎随即与他轻轻交握。
许是察觉到钟黎的紧张,男人抬手够到身旁的包,从里面掏出一枚小印章,“送、送给,你吧。”
钟黎郑重接过,指腹轻轻摩挲了下,上面刻了‘平凡’二字,干净的楷体,工工整整。
“谢谢您。”
她抿抿唇,“您还会在这里待多久?我想去买束花”
“不、用。”
男人温和地说,“喜欢,以后、多来捧场。”
“好的,我一定来。”
与雪羽老师告别后,钟黎问了苏冬茜关于圆星艺术团演出场次的安排,苏冬茜笑着打趣说,你的艺术细胞也被激发啦?
钟黎点头,由衷称赞:“你不觉得他们特别厉害吗?”
拿到场次安排后,钟黎识相地告辞,不做腻歪情侣的电灯泡。走出剧院门口,钟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刚居然忘了和雪羽老师合个影。
没事,下次一定。
“钟黎。”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钟黎回头,见卓遂迈出剧院门,她微愣半息:“你也来看演出?”
“嗯。”
真是赶巧了。
“还挺好看的是吧?”
钟黎随便打哈哈,“时候不早了,我先走——”
“钟黎,那枚印章”
难得见到卓大少爷结巴的模样,钟黎觉得很是新奇,“怎么?”
沉思数秒,卓遂抬眸:“能卖给我吗?”
钟黎皱眉,“什么意思?”
剧场的观众基本散尽,安静的剧院外,撒了一地清冷月光。钟黎盯着面前人的眼睛,听见他一字一顿认真说:“你开价,多少钱都可以。”
寒凉夜,火气腾地上窜。
“你以为你谁啊?”
钟黎最讨厌的一类人,就是摆出高高在上、俯视众生姿态的人,“是,卓遂,我知道你家大业大,但你知道暴发户最不缺什么吗?真要比现金流,你不一定砸得过我。”
自从钟肃山发家后,钟黎一向循规蹈矩,今天要不是被卓遂气到了,这种狂妄的话她是万万不会说的。
实际上,说完她就后悔了。
但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反正也是卓遂有错在先,钟黎才不心虚,扭头快步走向保时捷,开锁上车。
没等她落锁,几乎同一时间,卓遂快速开门坐进副驾驶座。
钟黎气笑:“你别给我搁这耍无赖啊,下去。”
“对不起。”
“”
不知为何,今晚的卓遂神情尤为落寞,昏暗车灯下,像是极懊恼一般,他低低地叹气,“我不是那个意思。”
钟黎怔住,一时说不出话。
“对不起。”
再次致歉后,卓遂侧身欲拉车门。钟黎心念一动,开口:“哎,你等等——”
卓遂停住动作。
钟黎打开包包,翻出那枚青绿色印章,暗叹自己人美心善、吃软不吃硬,把东西往卓遂手里一塞,“给你。”
“?”
“以后好好说话。你是雪羽老师的粉丝吧?要好好保管啊。”
车内陷入沉默,卓遂垂眸望向印章,旋即牢牢握住。钟黎发动车子,瞥了眼旁侧,利落赶人:“行了行了,回去慢慢看,我要回家了。”
卓遂却没下车,“下次还来看么?”
“来啊。”
“有空一起?”
钟黎急着回家,没多想,客套回话:“行,下次再说呗。”
——反正下次约等于下辈子。
“那怎么联系?”
钟黎脑袋一歪,“你不是有我电话”
“你把我拉黑了。”
“”
把这茬忘了。
眼珠骨碌碌地转,钟黎正酝酿说辞之时,卓遂已经将手机递了过来。近距离四目相对,钟黎觉得他的眼如狼似狐,幽沉惑人。
不敢久视,她低头,明亮的手机屏幕里显示出卓遂的微信二维码。
“加我。”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