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疑问


    俗话说得好, 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话在美国可谓是最真切的至理名言，在美国，当你有钱到一定的境界, 不仅可以鬼推磨，还能磨推鬼。


    布鲁斯很快就施展自己的钞能力在十分钟之内让艾迪面前摆满了最新款式的童装, 全部都是艾迪的尺码，能够让他随自己心意搭配。


    五岁的小男孩稍微有了一些审美，但不多。


    他在布鲁斯欲言又止的表情下, 臭屁地选择了上下都很花哨的搭配, 还坚持要给自己架一副墨镜。


    也就是艾迪长得真的很可爱, 好看的脸可以拯救让人眼前一黑的审美。


    这一点哪怕在小孩子身上也很适用。


    对这一点，最终，布鲁斯选择纵容。


    只是日常着装而已，小男孩都容易这样。


    别说日常，花哨的制服他都忍了！


    迪克当年的小短裤就不说了，成为夜翼后一度打扮得好像上个世纪迪斯科舞王（？）一样他都忍住没有吐槽。


    “我还是适合深绿色！配我的眼睛。”艾迪在换了三种不同颜色和花纹的衬衫之后对着镜子自言自语道。


    “所以你是绿色眼睛吗？”布鲁斯坐在沙发上随口搭话。


    “我觉得我是, 但是艾比说我的眼睛是偏绿的蓝色, 安东尼也说有时候看我的眼睛有点蓝色。”艾迪一本正经地解释, “最后阿莱卡说我可能有点虹膜异色症……是这个名字吧，总之它可能会变来变去的。”


    小男孩趴在镜子上，扒拉着自己的眼皮左看右看，看着看着就走神了, 开始在镜子上哈气, 然后伸手指画出奇怪的图案。


    “嘿嘿, 布鲁斯你看，我有胡子了！”艾迪傻笑着。


    布鲁斯抬头，看着艾迪的造型也没忍住勾起嘴角。


    艾迪在镜子上哈了一口气, 然后调整了自己的位置，在镜子里自己人中的位置画了一个上翘的八字胡，还给自己画了一副哈利波特同款圆眼镜。


    “我拍个照片吧，阿福一定会很喜欢你。”布鲁斯掏出来手机，并决定回哥谭之前找AI管家要一部分有艾迪入镜的监控画面分享给阿福。


    如果从外表上来说，只看着阿莱卡是绝不会联想到布鲁斯的，虽然他们都是黑发蓝眼的美人，但毕竟美人总是有些相似的，黑发蓝眼又并没有那么罕见。


    可是如果阿莱卡和布鲁斯站在一起，那么没人会怀疑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


    阿莱卡是柔和的美丽，像是老电影里那种朦胧镜头下泼洒出来的月光。


    艾比是阿莱卡幼年时期的长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孩子的五官更为紧凑的原因，她奇妙地看起来和布鲁斯反而更相似。


    艾迪是艾比的双胞胎哥哥，更是和布鲁斯有八分的相似，如果拿出布鲁斯小时候的照片，就会觉得相似之处更多，只除了那双带着绿色调的眼睛。


    但最最神奇的，早在阿莱卡不到十岁就出现在内部世界的艾迪在这十多年时间内样貌并没有任何的变化，也就是说，早在他们知道自己是韦恩家的孩子之前，艾迪就长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只能说人脑神奇之处还是值得探索。


    “那我坚持住！我要坚持回去让阿福看看我！”艾迪嘿咻一下窜到沙发上嘿嘿笑着扒拉布鲁斯的腿，非要看看布鲁斯把自己拍成什么样子了。


    “量力而行好吗。”自从经历了上一次阿莱卡试图留在身体里无果，导致后续出现的优莉卡难受到在餐桌上贡献出两分钟之久的脏话合集之后，布鲁斯就很注意这方面的事情了。


    艾迪用一种感觉要把脖子晃断的幅度上下点头：“好！！”


    小男孩。


    布鲁斯再一次感叹。


    当然他也感觉很新奇，韦恩家的孩子们都不是这种小太阳类型的崽，尤其是年幼时期，艾迪在某种意义上竟然和他小时候的行为处事很相似。


    ——除了艾迪不会随随便便买下一家店铺之外。


    ——咳。


    总而言之，不知道是因为艾迪想让阿福看看自己，还是因为短时间内拿不到那种神奇的布料，布鲁斯带着艾迪回到了哥谭。


    到家已经是快要晚饭的时间了，迪克已经回到了布鲁德海文，卡珊德拉也前往香港，史蒂芬妮倒是还在家里，不过明天一早也要离开。


    偌大的韦恩宅，在进门的瞬间竟然感到有些冷寂。


    布鲁斯恍惚了一下。


    其实这才应该是韦恩家的常态，成员们彼此相爱，但又别扭地保持着不知道为什么要保持的距离。


    直到阿莱卡回家，一切才开始出现了变化。


    “啊……迪克已经走啦。”艾迪有点失望，不过乐天派的小孩很快就找到了另一个方法，“没关系，我一会给他视频吧！”


    布鲁斯眼带笑意地看了一下眼艾迪，小男孩和妹妹不一样，不想被人抱着，非要自己走路证明自己是个男子汉。


    “欢迎回来，布鲁斯老爷，以及……”阿福低下头看着昂首挺胸的艾迪脸上的表情恍惚了一下，然后脸上挂上了更为深切的笑容，“艾迪小少爷。”


    “是哒！我好想你啊阿福！”


    一张嘴就是甜言蜜语的艾迪张开手跑过去，吧唧一下就抱住了来不及蹲下的阿福的小腿，扬起脑袋嘿嘿一笑。


    面对着本质上是阿莱卡小姐，看起来又和年幼的布鲁斯老爷极为相似的艾迪，阿福所有的原则立刻消失不见，他的眼里已经看不到孤零零站在门口的布鲁斯老爷了。


    阿福蹲下身，再不说什么不合身份一类的话，伸手和艾迪抱了抱：“欢迎您回家，艾迪小少爷。”


    艾迪也快速地调整了自己的姿势，将自己的头微微一歪贴在了阿福的肩膀上，双手也紧紧地抱着阿福的脖子，整个人都塞进了阿福的怀里。


    孤单寂寞冷的布鲁斯在门口站着，无人问津。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现在自己的待遇其实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但还是好酸啊！


    艾迪都没有说想他，阿福也没有这样对过他。


    自从阿莱卡回到家之后，酿醋工艺越发精进的布鲁斯心情简直了，吃醋的频率直线上升。


    正当这个时候，达米安下来了。


    他看见门口的一幕，眉头突然紧紧地皱起来，眼神盯着阿福怀里那个黑头毛的小子，心情非常不爽。


    “我又多了一个兄弟吗？父亲。”达米安站在楼梯一半的位置不再往下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楼下。


    “这是艾迪。”布鲁斯几乎立刻就知道达米安想说什么，只感觉自己一阵头疼，抢在小儿子说些之前开口澄清。


    达米安的脸色肉眼可见得好了起来：“哦。”


    然后他才带着一点好奇和一点挑剔地看着已经从阿福怀里出来的小男孩：“……小鬼。”


    艾迪可不在意达米安故作不在意的冷脸，他眼睛亮亮地对着达米安挥手：“下午好，达米安！”


    “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吃饭？”达米安拒绝和小鬼交流，直接看向阿福。


    “大约两个半小时之后，达米安少爷。”阿福看了一眼表，报出了一个数字。


    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达米安没有多停留，扭头就回到了楼上。


    艾迪有点郁闷地鼓了鼓脸。


    小孩子总是喜欢和比自己稍微大一些的大孩子玩，在这个家里能够满足这一点的就是达米安了，可是达米安又不喜欢他。


    ……明明达米安的那个朋友乔纳森就很喜欢我！


    艾迪哼哼唧唧地在心里想着。


    “我们现在还不吃饭，那我可以去蝙蝠洞看看嘛？”艾迪很会调整自己的心态，他立刻换了心情，对着布鲁斯发出星星眼请求。


    “当然。”布鲁斯没有拒绝。


    “耶嘿！布鲁斯万岁！好耶！”艾迪兴奋地蹦起来欢呼。


    阿福欣慰地看着布鲁斯老爷牵着艾迪小少爷的手走上楼梯，甚至纵容艾迪在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猛地一下蹦上去。


    布鲁斯老爷也成熟了很多。


    虽然自家老爷已经是四五六七八个孩子的爹，但阿福还是丝毫不心虚得如此感叹。


    “看起来我们晚上的甜点一定要是布丁了，对吧。”老管家笑着对趴在门口睡觉的阿尔弗雷德猫说道。


    假寐的猫猫晃了晃自己的尾巴，并不知道铲屎官在说些什么，只是安静地闭着眼睛。


    艾迪不是第一次在蝙蝠洞里探索，可是用阿莱卡的身体和自己的身体是完全不同的体验，艾迪在布鲁斯的注视下径直冲向蝙蝠车。


    被改装后兼具实用与酷炫两个特点的蝙蝠车有着非常巨大的四个轮子提供足够的抓地力，保证蝙蝠侠开着蝙蝠车在路上和反派追逐的时候不会因为地上结冰或者有水而打滑，也不会因为有个小钉子就爆胎或者碎玻璃而爆胎。


    而这些轮子每一个都要比艾迪高很多。


    艾迪张大嘴巴仰头看着高大的轮子发出惊叹的声音。


    “这是新的款式！我上次没见过！”对自己记忆力相当有信心的艾迪转头对布鲁斯。


    布鲁斯笑着点头：“是的，这是这周刚刚研发出来的新版本。”


    满意地得到了回复，艾迪准备“得寸进尺”一下试试，他像是回答问题的小学生一样举起手：“我能进去看看吗？”


    其实没什么不可以，但是布鲁斯就是想看看艾迪还能说出什么好话出来，所以故作迟疑地没有答应下来。


    完全没有意识到大人的坏心眼，艾迪没有被立刻拒绝就认为自己还有机会，赶紧跑到布鲁斯旁边伸手要抱抱：“嗯，我就看看！绝对不乱碰东西！好不好？世界第一厉害的蝙蝠侠！求求你啦~！”


    这样的撒娇谁能顶得住呢？蝙蝠侠可以。


    布鲁斯弯腰把艾迪抱起来，依旧是不动声色的样子。


    艾迪再接再厉：“就看看呀，我保证不捣乱~！好不好嘛布鲁斯？你最好了！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最爱你了~！”


    不光使用语言攻势，艾迪还手脚并用，他搂着布鲁斯的脖子左晃右晃，把自己的脑袋埋在布鲁斯的肩颈上到处乱蹭，黏黏糊糊的撒娇，用自己的小奶音说“love you”。


    行吧，这样就算是蝙蝠侠也抵挡不住了。


    布鲁斯没控制住自己的嘴角，他清了清嗓子，故作淡定地同意：“好吧，但是不能乱动。”


    倒也不是因为别的，就担心小孩子以为什么都能乱按，万一之后偷跑过来一顿操作，结果不小心碰到了打火旔或者万一蝙蝠车没有熄火，那可能就有大问题了。


    老父亲决定建立规则。


    “好的，我保证我可以做到！”艾迪就差伸手对天发誓了，他兴奋地欢呼。


    布鲁斯没有把小孩放下来，他直接单手抱着艾迪，脚下一用力就跳到了艾迪只靠自己是绝对够不着的平台上，也不见他如何操作，但是蝙蝠车就是安静无声地打开了车门。


    “唔哇！！”艾迪被布鲁斯放在驾驶座上。


    小男孩实在是很矮，坐在驾驶座上就完全看不到前挡风玻璃，但这不妨碍他兴奋。


    总体来说还是非常懂事的艾迪小心地左摸摸右碰碰，非常谨慎地让自己不要用力，生怕自己误触什么按钮惹来麻烦。


    “艾迪，我有个小问题，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布鲁斯看着艾迪快乐的神态，迟疑了一会还是开了口，“如果你不想说，当然完全可以不回答我。”


    还在兴奋状态的艾迪抽空回答：“什么？”


    “为什么……阿莱卡会希望自己变成一个男孩子？”布鲁斯其实心里隐隐有了答案，但他还是想要得到一个确切的回答。


    艾迪眨眨眼，花了一些时间来消化这个问题，他下意识就想提出疑问，但也很快理解了布鲁斯的意思。


    他是阿莱卡梦想中的童年，也就是说某种意义上，阿莱卡希望年幼的自己是一个男孩子。


    小男孩把手收回来，在驾驶座位上坐好：“因为…因为小时候的阿莱卡认为，如果她是一个男孩子，那么有一些伤害就不会降临。”


    “她想要成为一个，全然不同的自己。”


    布鲁斯喉头动了动：“……你不继续了吗？玩吧。”


    艾迪小心地看了看好像没有什么反应的布鲁斯，试探性地再次伸出手，很快就陷入了快乐地玩耍之中。


    在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布鲁斯狠狠地闭上了眼，垂在身边的手指忍不住微微颤抖。


    或许把那群家伙送进监狱还是太仁慈了，黑门可能才比较适合他们。


    蝙蝠侠冷漠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