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实验


    优莉卡是最后一个发作恐惧毒气的。


    拥有极强药物抗性的保护者眼看着前一秒刚从腰包里掏出解毒剂准备注射的迪克和卡珊德拉, 下一秒就一个踉跄失手将解毒剂丢到了地上，整个瘫软。


    从吸入到发作的过程哪怕对经验充足的超级英雄来说也只有短短的五六秒左右。


    还能坚持的优莉卡来不及多想，本能让她跟着迪克和卡珊德拉一起倒在地上, 然后悄悄地抓起解毒剂给二人和自己都注射了进去。


    事实证明这个举动非常有必要。


    因为等到她尽可能隐蔽地注射完解毒剂后，那两个巨大的实验怪物就动了起来, 他们用着和庞大的身躯极不相符的敏捷将地上的三个人抓起来，然后直接打破了安全屋一侧的墙壁离开。


    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已经是优莉卡超常发挥了，在被抓起来的瞬间, 她的大脑就开始陷入了扭曲的幻觉中。


    漆黑笼罩着她。


    黑暗的环境总会带来恐惧, 哪怕对成年人也是如此。


    优莉卡不喜欢黑暗, 但自认远没有到害怕的程度，她讨厌黑暗也是因为曾经的经历。


    懦弱到只敢对着幼小孩童挥起拳头的施暴者当然也大多数只敢在黑暗中面对这一切，就好像黑暗可以掩盖一切罪恶，等到面具被摘下，太阳一升起，就又是全新的、无罪的自己一样。


    她知道自己现在是被幻觉笼罩了, 恐惧毒气会让她看到内心中最害怕的东西。


    她害怕什么呢？


    优莉卡喃喃着, 眼前一片漆黑, 但耳边却开始逐渐变得喧闹起来。


    听不懂但喧嚣的声音从窸窸窣窣变得震耳欲聋，甚至开始感受到有人开始对她推推搡搡，在一片黑暗中对她拳打脚踢。


    但是无法反抗。


    啊，所以我的恐惧, 是弱小。


    ……


    “！！”


    猛然吸了一口冷气的保护者从幻觉中醒来, 大汗淋漓到像是被泼了一桶冷水。


    然后就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比幻觉中也好不到哪里去, 可谓是最差的地步。


    她被严实地绑缚在了一个类似于手术床一样的东西上，或者说，这大概率就是一张被改造得过分恐怖的手术床。


    束缚带层层叠叠, 身体上的每一个关节都被紧紧地绑住，甚至嘴巴都被严实地堵住。


    就算是蝙蝠侠在这里也不可能从这样的捆绑中用蛮力挣脱。


    刚从恐惧中惊醒，全身酸软使不上力气的优莉卡就更不可能。


    优莉卡下意识打量着周围，希望能够得到更多的讯息来确认自己所在的地方，虽然她对自己的处境已经多少有些猜测。


    “哦，你醒了。”她所处的屋子的大门被人突然从外边打开，优莉卡转动眼球，看着这个走进来的陌生人。


    就像是毫无新意的翻拍烂片一样，推门进来的人戴着眼镜，穿着白色手术服，手上推着一个看上去就非常不详的医用推车，上边摆满了瓶瓶罐罐。


    “你好，韦恩小姐，我是九头蛇下属的研究员，菲尔丁，欢迎来到我的实验室。”男人看上去就像是在和邻居闲聊今天花园开了几朵花一样的轻松，甚至还夸张的做了一个超过九十度的花手鞠躬。


    优莉卡冷眼看着，没有任何反应不过显然，男人也不在意，或者说本来就没想着自己会得到回应，他像一个真正的医生一样开始洗手做清洁。


    “我必须要感谢你，帮助我重启了当年的计划。”菲尔丁露出一个真心的微笑，“你当年只是一个失败品，我们完全放弃了对你的期待，毕竟，你懂得，一个有精神疾病的家伙不可能完美，我甚至都没想到你还能活下来。”


    这句话一出，优莉卡眼神有了变化，她将这个男人的长相和名字狠狠地刻在心里。


    “我得承认，是我目光短浅了，我从来没有想过，精神疾病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让人更强。”菲尔丁声音突然起飞，他甚至开始哼歌，“我之前怎么能错过这一点呢？真是太不应该了。”


    傻*，优莉卡眼神里透露出赤裸裸的谩骂。


    “但是！但是，我亲爱的阿莱卡，你必须承认，精神疾病会带来很多的不稳定性，对吧？就跟我另外两个宝贝一样。”菲尔丁刷一下扯下了墙上的白布，那是一个巨大的铁笼子，之前的两个实验怪物正蜷缩在其中。


    少了一只手的那个半躺在角落里，完好无损的那一个背对着他们，一下又一下地用脑袋往栏杆上砸去。


    是一个疯了的傻*。优莉卡在内心嘀咕着，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掩盖愈发升腾的恐惧。


    【我在这里，我们都在。】安东尼的安慰传来，得知有人陪伴，哪怕他们对此都无力反抗也会带来少许的安抚。


    “别担心，我知道你也不想这样子的。别担心，我发誓，我会带给你最完美的一面。”菲尔丁从医疗小推车上拿出了瓶瓶罐罐，将不知名的各种药品混在一起，最终混合到一个针管里。


    “弱小即是原罪！你会成为最完美的九头蛇！最完美的孩子！”菲尔丁二话不说地将整管液体推入她体内。


    *你妈的，傻*！优莉卡根本不可能逃脱，她的呼吸开始急促，眼睁睁地看着兴奋的菲尔丁给她注射完药剂之后，绕到她背后的位置，拿出来一个类似于头盔的东西按在她脑袋上。


    “稍后见。”菲尔丁笑着按下了一个按钮。


    “！！！！！”


    头盔里似乎瞬间放出了电流，让优莉卡陷入了无边的疼痛中，甚至都失去了发声的能力。


    她猛然颤抖了一下，睁大了眼睛看着顶头的无影灯，然后被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强制陷入了昏迷。


    优莉卡还清醒着，她还能感受到阿莱卡的身体所带来的痛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却回到了内部世界。


    “优莉卡！”安东尼第一个冲上来，否则突然出现的优莉卡就要掉在地板上砸个狠的。


    “我，能，感觉到。”优莉卡拒绝任何触碰，安东尼只能把她放在地板上，后退开。


    “什么？”莉莉丝也在附近，毕竟是关于整个系统的大事情，他们系统中的人格虽然日常生活中有些摩擦和矛盾，但总体来说已经是绝大部分DID患者所不能达到的和谐状态了，所以，没有谁试图趁着这个机会捣乱。


    优莉卡急促地小口呼吸着：“我还能，感受到身体，在痛。”


    作为身体保护者，优莉卡非常擅长忍受疼痛。


    她曾做到看着自己的手指骨被砸断而没有发出声音，也曾经承受过无数痛苦的殴打。


    但那些和现在她所承受着的痛苦比起来，都是小case。


    剧烈的疼痛，无法抵挡的疼痛。


    像是硫酸顺着血管缓缓流淌的痛苦，全身上下每一片皮肤、每一块骨头、每一滴血液都沸腾着尖锐的痛，好像要被煮熟、好像要被碾碎、好像要被腐蚀……


    优莉卡在内部世界几乎要陷入半昏厥的状态，但是没有人能帮助她。


    安东尼是所有人格中最能够控制情感的人，他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生气过了。他看着优莉卡，强迫自己的大脑疯狂思考刚才所看到的一切，寻找破局点。


    刚才发生的事情被优莉卡分享了视野，所以他们在内部世界也都能看到外部发生的所有对话。


    “完美的……”安东尼呢喃出声。


    艾迪抬起头，下意识想问什么，然后就被莉莉丝的尾巴啪叽一下拍在了嘴上。小男孩捂住自己的嘴，明白这是让自己保持安静的意思。


    但是好疼。


    艾迪撇撇嘴，后退了几步，被身边的艾比拉住了手，小声地安慰了几句。


    “他们想要完美的成品，但是我们的存在让这个身体充满了不稳定。”安东尼猛然抬起头，冲到了窗户边，深蓝色的眼睛中蕴含着暴风雨，“他们想要摧毁我们。”


    乔在院子里，对着围栏外边的森林发出了狂吠。


    “……这个我懂，只有一个幸存者嘛。”魅魔小姐冷笑一声，原本看起来更像是装饰品的尾巴和翅膀瞬间变得尖锐起来。


    西方人不太懂养蛊的说法，但对于恶魔来说，这种大混斗厮杀最终只有一个胜利者的方式实在是太熟悉了，以至于让莉莉丝都控制不住笑出声音。


    这个做法太地狱（字面意思），甚至让她有点回家的错觉。


    “唔……”艾比抱住自己怀里的玩偶，惊恐地看着蓝色的天空瞬间变成风雨欲来的黑灰色，甚至最后干脆破了一个巨大的洞口。


    艾迪立刻上前，把妹妹抱在怀里拍拍安抚：“不怕不怕，我保护你。”


    内部世界在被摧毁。


    -


    此刻，在九头蛇基地的另一个房间。


    被九头蛇许诺了很多好处才同意跟他们合作的稻草人兴奋极了，他对蝙蝠家的所有成员都饱含兴趣，毕竟这些蝙蝠们是他迄今为止能够找到的最好的恐惧源。


    用他们的恐惧所制作的恐惧毒气永远是最好用的。


    当然排名第一的一定是蝙蝠侠，但是这家伙实在很难搞定，所以罗宾们也勉强可以接受。


    正在兴奋中的稻草人没注意到，原本应该被恐惧毒气所侵袭的二人，此刻的眼神已经慢慢恢复了清明。


    解毒剂发挥了作用。


    卡珊德拉本身就是作为杀手被培养出来的，身体对于毒气的抵抗力在整个蝙蝠家族也能称得上前排，她恢复的速度也比迪克要快一些。


    虽然被摘下了面罩，但是没能被扯下特质的多米诺面具，卡珊德拉眨眨眼，悄无声息地打量着周围，确定了整个实验室内没有摄像头后，一跃而起，出其不意地将稻草人直接一脚踹晕。


    “干得漂亮。”迪克扶着脑袋从地上爬起来，踉跄了几步。


    “阿莱卡没在。”卡珊德拉严肃了表情，绕着周围转了一圈，说出了这个不祥的事实。


    迪克的脑子立刻一个激灵清醒了。


    “我们得找到她，还要通知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