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麻烦


    面对优莉卡的冷淡, 布鲁斯无法反驳。


    他当然会谨慎，也当然会担心，这样的心态已经刻进了布鲁斯·韦恩的血液中, 他永远不相信任何人，甚至不相信自己。


    这就是为什么蝙蝠电脑里还保存着针对所有超级英雄的反制方案, 包括他自己。


    正好这个时候，治疗机器停止了工作，优莉卡感觉到身体里不适的感觉正在逐步消退, 于是合理推断治疗结束。


    她谨慎地稍微动了动身体的每个部分, 确认自己不会感受到更多疼痛后下意识将自己从这个类似床铺的治疗机械上翻下来。


    等到她一脸茫然地站在地上后才意识到不对劲。


    阿莱卡年幼时经历过很多人性至恶的事情, 她的身体也遭受了许多人类终其一生也不会遭受的伤痛，并且其中大部分的伤痛并没有得到很好的修养。


    优莉卡已经习惯了这具身体几乎无时无刻不停歇的疼痛和别扭，肌肉和韧带受到的伤害让她经常使不上正确的力气。


    “……神奇。”优莉卡第一次从阿莱卡的身体里感受到了“力量”的存在，她看着掌心，尝试性地张合了几次手掌，脸上的表情变得高昂起来。


    显然, 一直催促但因为身体原因未能摆上日程的训练可以实现了, 优莉卡对能够拥有健康的身体非常兴奋。


    “氪星科技, 修复伤口非常迅速。”布鲁斯迟疑着解释。


    优莉卡瞥了边上一眼，哪怕是她呢，也大概知道这样的行为就是布鲁斯想要和好的信号了。


    “相当好用，阿莱卡的训练可以提上日程了。”优莉卡到底还是没有继续摆脸, “至少下一次跑都能跑快点呢。”


    布鲁斯张了张嘴, “没有下一次”这样的话卡在嘴边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他自己都不能相信这句话, 不论是作为蝙蝠家的一员还是韦恩家的一员，危险永远都围绕在周围。


    好在优莉卡也没指望布鲁斯能说出些什么东西，她只是走了过去：“所以, 最近有什么新闻，我指的除了小丑死了之外。”


    布鲁斯让开了位置，伸手在背后的电脑上点了几下就弹出了最近各大报纸网站的首页。


    看起来最近杰森确实很忙，不管用了什么手段，最近各大城市的主流媒体都在首页给小丑留下了一席之地（优莉卡合理怀疑其中有没有布鲁斯的暗中协助）。


    这位虽然只在哥谭行动但已经臭名远扬到整个美国，甚至可能已经跨国了的反派人物为各位记者朋友贡献出自己的最后一丝余热。


    优莉卡快速无视这些内容，开始浏览起其他的东西。


    “本德尔医生？”优莉卡在一则新闻上停下。


    “你知道这个人？”布鲁斯挑眉。


    优莉卡点头：“这家伙费用可贵，实际上，他是第一个认可阿莱卡病症的医生，当然，很可惜的我们只去过一次，花了阿莱卡半年的积蓄。”


    “不过是个大好人。”咂巴了咂巴嘴，优莉卡补充道。


    布鲁斯顺手点开本德尔医生的相关资料介绍，显然，这位久负盛名的精神病学家有着深厚的资历。


    当时他在给阿莱卡挑选心理医生的时候也考虑过这位医生，但是很显然，对方忙到没有时间接受这种上门心理咨询服务，所以拒绝了。


    这一次小丑的死亡在某种程度上成为各大媒体的盛宴，他们积极地报道着这位超级反派在生前做过多少天怒人怨的坏事，甚至一些自媒体人把各种关于小丑犯事时的视频都翻出来一帧一帧地分析。


    本德尔医生多年之前也曾被哥谭政界邀请过来给小丑做过相关鉴定，不过显然，当时的人们不能接受他的精神鉴定结果，将他赶走了。


    “‘根据小丑的种种行为分析，这位多年以来一直被哥谭认定为精神病的超级反派显然并没有展现出任何符合精神病状的行为，相比较小丑是一位精神病患者，我更认为他只是一个很疯的反社会人格拥有者’。”优莉卡将报道上的文字读出来。


    布鲁斯也看到了这个报道，实际上，他早就看到了这个报道内容：“热度提升得很快。”


    “显然，人们只想看到自己想看的，同时也只想负担自己轻易能做的。”优莉卡嗤之以鼻，“毕竟在小丑已经死了，不能半夜坐在他们家客厅的时候，‘正义之士’自然就多了起来。”


    这个话题布鲁斯并不想深入，哥谭的腐败是众所周知的，他难道没有对此努力过吗？那些腐朽的高层就像是被白蚁蛀空的树木，非要将根都掘出来才能管用。


    “最近还是不安全，你最好不要离开韦恩宅。”布鲁斯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优莉卡不是阿莱卡，不过她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的意思，因此只是笑着瞥了布鲁斯一眼就跟着新话题说了下去：“一如既往的，我觉得最近我们连花园都不会去了。”


    “……我和他聊了聊，超人的事情不会发生了。”布鲁斯继续找补，“卢瑟还在监狱，其他的反派没有这个能力。”


    “你这话感觉不光是聊了聊。”优莉卡吐槽，没想到在吐槽之后能得到布鲁斯沉默地认同。


    好奇的保护者顿时支棱起来：“不会吧？你真的把超人揍了一顿？”


    “…我们只是，交流了一下。”布鲁斯嘴硬。


    优莉卡眯眼：“How？”


    “……”


    “……激烈地交流了一下。”


    蝙蝠侠干巴巴地解释。


    -


    优莉卡很快就被蝙蝠侠带回了韦恩宅，在那里迎接了满是担忧的老管家，为了让阿福放心，优莉卡把自己脑子里仅有的安抚话术说了一遍又一遍，就差原地来一个后空翻来证明自己很好，比之前都要好。


    看着这一幕，布鲁斯却没有流露出多少欣慰，他有些疑惑地皱起了眉。


    优莉卡回到了房间，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钻进浴室把自己从头到尾洗干净，从醒来到现在，她总是错觉自己身上还是弥漫着那股铁锈味和廉价香水混合的诡异气味。


    浴缸很快就放满了水，优莉卡一口气丢进去好几个沐浴球，然后把自己也丢进浴缸。


    她甚至憋着气在浴缸里从头到脚地泡了好几次，用一种要把自己腌入味的架势掩盖残留的幻觉。


    做完这一切后，吹干了头发，优莉卡躺在床上，终于放松地睡了过去。


    ——内部世界——


    安东尼是从房子外边回来的。


    阿莱卡的内部世界很大，如果非要形容一下，他们现在的屋子就像是建立在一座与世隔绝的原始森林中的小木屋，从入住之初到现在，乔无数次地喝退从林子里出现的野兽。


    除了安东尼之外，其他人基本不会去外部，优莉卡偶尔实在无聊了会去林子里抓兔子或者山鸡一类的小型猎物，每当这个时候除了莉莉丝之外的人格就会有一顿美味的大餐。


    所有的人格在形成之初都是在外边，他们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引导着下意识走进这个房子，并合理地给自己做出解释。


    乔是被安东尼捡回来的小狗崽、优莉卡是任务休假期间野营定的临时住所、莉莉丝是在人类世界迷路的小魅魔、艾迪和艾比是被父母带出来游玩但是走失的小孩……


    只有安东尼，作为第一个诞生的人格，他从不多说关于自己曾经的事情。


    当然，大家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好奇心就是了。


    总之，优莉卡是看着安东尼全身湿漉漉地从外边回来的。


    “很难搞？”目前来说心情还很不错的优莉卡慰问了一句。


    “你看起来很开心。”安东尼回了一句。


    优莉卡举起双手做出了一个投降的手势表示自己没有发起争斗的意思，对安东尼来说，这样不轻不重的回怼已经是他心情超级不好地证明了。


    “……抱歉。”安东尼长长地叹了口气，摔进软椅中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脸，“一片混乱，我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


    优莉卡挑眉：“我承认这话可能听起来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意思……但是你得承认，这次的冲击比上一次更强烈，但是造成的后果却更好解决，对吧？”


    安东尼白了优莉卡一眼，但还是赞同了：“没错。”


    “所以……”优莉卡缓慢地说出了自己的结论，“她确实在提升自己的承受能力。”


    “我不会否认这一点。”安东尼调整了姿态，在软椅上坐直了身体，“我依旧持保留态度，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一切。”


    这个答案不是最佳，但已经非常惊喜了，优莉卡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提前说好，如果这里有一点的不对劲，我都保留着收回的权利。”安东尼警告着。


    “当然啦，老爹。”声音渐远，等到最后一个音节落地，优莉卡已经消失在楼梯拐角的位置。


    安东尼又一次狠狠地叹了口气。


    优莉卡自从融合了一部分照顾者人格后就很致力于相信阿莱卡的能力，她支持阿莱卡接触更多之前的时候他们不认为阿莱卡可以接受的事务。


    大体上来说，安东尼是赞同这件事情的，他也曾和心理医生保罗谈过这一类问题，他也支持阿莱卡是需要更多的接受一些稍微过界的情绪的……


    但是怎么说呢，他永远是比较谨慎的那个人。


    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安东尼是整个系统最后的防线，他经常需要极尽所能的确认这件事情绝对安全之后才会放手去做，如果他也失手了，那整个系统都会承受严重的后果。


    -


    优莉卡从身体里醒来，非常有经验的判断之前没有其他人格使用过身体之后，看了眼时间，自然地从床上起来，准备收拾收拾准备吃第二天的早饭。


    ——之前布鲁斯说过，优莉卡在那个氪星科技出品的治疗床上醒来时哥谭已经是晚上了，他们回到哥谭更是快要天亮的凌晨，睡上一觉起来自然就是天亮起来的上午。


    出乎意料的，这一次的布鲁斯没有赖床。优莉卡打了招呼，坐在自己常待的位置上。


    “阿莱卡不出来吗？”布鲁斯发出了疑问。


    “不……”哪怕在内部世界还是很支持阿莱卡和韦恩家多接触，但是在面对韦恩家的人的时候，优莉卡反而会显得不尽如人意一些。“我恐怕最近一段时间阿莱卡不会经常出现，安东尼会稍微安抚她一下。”


    布鲁斯死死地皱起眉头，露出了蝙蝠侠不赞同的表情。


    优莉卡不吃这一套，她谢过阿福递上来的早餐后就自顾自地开动。


    “与其关心这个，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享受美食的保护者一副看好戏的模样，“麻烦才刚刚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