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食物


    布鲁德海文, 另一个混乱的城市。


    没有哥谭那么夸张，但是也到了被戏称为“小哥谭”的程度。


    迪克住在租来的公寓里，地方跟韦恩宅比起来那当然是小多了, 但是正常来说已经是非常可观的单身公寓了。至少对于阿莱卡来说，她对公寓的认知还停留在自己曾经住的那种一层里边二三十户的状态里。


    而迪克租住的公寓则是非常豪气的一梯两户。


    一栋四层在地上一层在地下的公寓, 还配备了电梯，每层只有两户租客，不管在哪里都能称得上一句高档公寓了吧！


    “怎么样？”迪克给阿莱卡冲了一杯甜丝丝的热可可。


    “超大的公寓诶~迪克好厉害。”


    众所周知美国的普通警察们工资只能算得上中等, 属于那种赚不了大钱但是养家糊口还可以的类型。


    虽然迪克·格雷森是单身, 理论上来说他的支出要少一些, 但别忘了他还是个夜间义警，就是说那些装备的价格可不是买件衬衫的程度，昂贵的材料可以按照毫米来计价。


    这样算下来，甚至比供养一家人的花销还要更多。


    “稍微有点外快还是很重要的。”被吹捧的迪克笑开了花，他冲着阿莱卡wink了一下，说着自己能够收支平衡的原因之一。


    蝙蝠家祖传的习惯, 绝不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筐子里。


    这个习惯贯穿了他们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比如绝对不依靠单一收入、比如多重情报来源、比如数不清的pn B……


    迪克·格雷森从十六岁之后的人生都在尝试逃离布鲁斯·韦恩, 但他越逃离，越发现自己身上来自蝙蝠侠的印记。


    “……迪克？迪克？”


    迪克回神，阿莱卡有些担心地看着他，看起来已经叫了他很多声了。


    没想到自己能走神的迪克露出一个歉意十足的笑容：“抱歉抱歉, 走神了。你刚才说什么？”


    “我只是想问你, 已经不早了, 你吃晚饭了吗？”阿莱卡没有追问，她指了指外边马上就要黑下来的天，“我就还好, 但是你晚上不是还有点‘活动’吗？”


    “那么你有什么好主意吗？或者我们可以出去吃？”迪克也跟着坐在沙发上，不大的双人小沙发算不上柔软，他掏出手机，点开Yelp*搜索最近的餐馆看看谁家评分不错。


    对吃饭做饭都没有兴趣的阿莱卡耸肩，她做过最接近做饭这个行为的举动就是去给自己做锅热水泡茶喝。


    嗯没错，美国是没有电热水壶这种东西的，她想喝茶只能自己用锅煮水。


    总之，她之前要么是微波速食万岁，要么就是优莉卡忍受不了转换出来下厨。


    “啊……或者可以考虑把优莉卡叫出来下厨。”阿莱卡嘿嘿一笑，“如果这样的话，我大概会被揍。”


    迪克无奈地点了点阿莱卡脑门：“你放优莉卡一条生路吧，到我这里第一天就让她下厨多少有点看不起我了啊。”


    当然，同样也没点亮精通厨艺技能的迪克不可能自己下厨，他三下五除二地查好餐厅，带着阿莱卡就下楼直奔目的地。


    上个世纪初以捕鲸业发达起来的布鲁德海文拥有很多优良港口，在近些年失去捕鲸来源之后，也能依靠着港口这方面的内容维持城市收支。


    正是因为这种港口多人员密集复杂，所以才造就了现在混乱的模样。


    但某种意义上，混乱也意味着繁荣。


    在哥谭，但凡从市中心稍微往外走一走，你就基本是看不到天黑之后还营业的小型店铺，这一点上，布鲁德海文要好一些，至少阿莱卡被迪克带着往目的地餐馆走的时候，周围还热闹得很。


    “要不是说起来要带你出来，我都差点忘了，这个地方我的同事给我激情推荐过很多次，据说他家的索尔兹伯里牛肉饼堪称一绝！”迪克看起来也很期待。


    阿莱卡专心地听着。


    她的进食障碍是出于心理原因，因此她发自内心地不会感觉任何能吃进口的东西是美味的，但这不妨碍她为了家人而开心。


    能够找到喜欢的东西是件再快乐不过的事情，虽然阿莱卡感受不到美食的快乐，但她能够想象假设自己找到了超喜欢的东西时是个什么感觉。


    “哦，我差点忘记了……”说到一半，迪克突兀地露出了后知后觉的表情。


    阿莱卡刚想着说些什么让迪克不要在意，就听到这位布鲁德海文的守卫者重新恢复了活跃：“他们家的咖啡也是一绝，我喝过同事带给我的，真的非常美味，不过现在太晚了，喝了会睡不着，也可以尝尝他家的葡萄酒，据说是本地酿造的，风味很独特。”


    “……好啊。”阿莱卡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笑容。


    不能吃东西但是能接受饮品的阿莱卡凑近了一些，像是对待布鲁斯一样，试探地挽住迪克的胳膊。


    得到妹妹贴贴的迪克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傻笑，然后意识到后很快收敛起来，他假装没有感觉到什么似的继续给阿莱卡聊天。


    两个小太阳凑在一次，哪怕之前还因为相处时间不久而有些生疏，但只要经历一次压马路就能立刻亲近起来。


    等到了餐厅的时候，迪克已经在绘声绘色地给阿莱卡分享布鲁斯早些年干过的糗事了。


    ——此等孝子行为，就是说不愧是蝙蝠家的老大哥。


    上了餐桌后，迪克丝毫不管服务员不解的眼神，执意先点了饮料上来。


    “我最后喝也是可以的啦。”阿莱卡有些不好意思。


    “那可不一样。”迪克理直气壮地反驳，“饭前饭后的感觉可是不同的，而且我很想第一时间和你分享。”


    有被体贴到的阿莱卡不再多言，只是肉眼可见的整个人快乐到四周飘散着小花花。


    很快，据说很好喝的咖啡和红酒都上来了，阿莱卡有些疑惑地看着咖啡，就听见迪克解释：“是给我的~我没有睡不着的困扰，可以分给你喝一口。”


    迪克说得隐晦，阿莱卡也秒懂，她快乐地找服务员要了一个吸管，试探性地喝了一小口。


    “嗯！！好喝！！真的好喝！”阿莱卡的眼睛瞬间都亮起来了，她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咖啡和咖啡之间真的有这么大的差距。


    不过她也只能浅尝辄止。


    对自身体质有着明确认知的阿莱卡忍痛放弃了再喝一口咖啡的想法——她是对□□很敏感的体质，如果喝多了立刻就会失眠。


    并不想因为失眠耽误第二天安排好的行程的阿莱卡把咖啡推给迪克，拿起了旁边的红酒。


    阿莱卡是很少喝酒的，对于她来说，酒精从来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一回，迪克的推荐没有错，虽然是红酒，但因为酿造工艺等原因，香甜的酒气非常温柔地在唇齿间眷恋，顺着食道滑落下去，留下一股淡淡的微热在嗓子里残留。


    “好喝的好喝的！”对迪克的点单发表了夸夸评价的阿莱卡竖起大拇指。


    暗地里松了口气的迪克露出得意的笑容。


    等到上菜之后就是优莉卡的主场了。


    今天一天因为内部事务并没有太关注前端的优莉卡出现在身体里的时候还愣了一下，倒也不是因为来到了陌生的环境，她早就知道今天阿莱卡要离开哥谭和迪克一起前往布鲁德海文，她愣住是因为面前这盘明显已经被妥善处理过的食物。


    “晚上好。”迪克并不那么符合礼仪地晃了晃自己手里的刀叉，属于是被阿福看见了之后会敲脑袋的程度。


    优莉卡回神：“晚上好，迪克。”


    她低下头，看看自己面前的盘子又看看迪克面前的食物：“这个应该不是你切的吧？”


    面前被煎得恰到好处的牛肉饼被妥帖的切成了能够一口吃下去的小块，她握在手里的刀叉上还残留着牛肉饼汁水的痕迹。


    “不，不是我。”迪克摇头，“是阿莱卡，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非常好，实际上，好的不能更好了。”优莉卡露出了笑容，看起来非常开心。


    因为很少在家里吃饭，所以对这件事没什么敏感度的迪克有些茫然，不过他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而是转换了话题。


    “你一定要尝尝，这个牛肉饼真的一绝。”


    优莉卡欣然接受推荐，插起一块切好的牛肉饼塞进嘴里。


    她当然是开心的。


    阿莱卡的进食障碍不是那种虽然难受但能哭着吃下去的地步（虽然这个地步也已经不算简单了），她会更严重一些。最严重的时候甚至不能闻到食物的味道，闻到或者强制性吃东西会出现非常严重的生理反应，比如全身起红疹一类的。


    后来有去看医生后稍微好一些，但阿莱卡啊还是不能接受食物距离她太近。


    到现在，她已经可以在餐桌上帮优莉卡切好食物，并且能够闻着食物的味道喝点东西下去了。


    这简直喜大普奔！


    优莉卡快乐的甚至有点想哼歌，不过她的理智还在线着，到底没有做出这样不太符合用餐礼仪的行为。


    作为这个系统的一份子，优莉卡真心地希望每一个在这个系统里的人格都能够平安顺遂，包括作为主人格的阿莱卡——或者说尤其是阿莱卡。


    就像是安东尼有躁郁症，aka现在称之为双相情感障碍的病症一样，阿莱卡也有自己的疾病。


    在和心理医生保罗的交流中，整个系统明确了针对每个人格的情况进行治疗的方针。


    现在治疗有作用，优莉卡自然开心。


    哪怕等她吃完饭了，阿莱卡也没出来替换她，也无法阻止这种快乐。


    以至于等到迪克出门进行夜间活动后，她准备睡觉前，还亲自下厨用迪克冰箱里一看就是现买的食材做了一份夜宵留给迪克。


    等到迪克夜巡归来看见厨房里留给自己的夜宵，感动得率先举起手机拍了个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然后连环轰炸般的不仅在他们内部的聊天群里发送，还专门私信发了过去。


    立志要让所有兄弟姐妹和老父亲都感受到亲妹妹的体贴！


    可恶，布鲁斯怎么能生出来这么乖巧体贴可爱的女儿啊！


    迪克一边往嘴里塞美味的夜宵，一边心情沉重的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