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直白


    莉莉丝不喜欢布鲁斯·韦恩。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仅仅因为他是阿莱卡这具身体的男性亲属。


    脑子里填满了关于这具身体的垃圾记忆，关于她能够展现自身的部分几乎等同于没有，就好像她存在的唯一的意义就是被强迫、被伤害。


    而这些垃圾的记忆, 不能说是百分之八十，但百分之七十都是所谓的“男性亲属”所带来的。


    所以简单粗暴的, 莉莉丝不喜欢韦恩家的任何男性，包括所谓的哥哥弟弟们也是如此。


    秉承着“我不喜欢他，所以哪怕自爆伤口也要捅他一刀”的极端思想, 莉莉丝强硬的拒绝了其他人格的到来, 硬是把自己“锚定”在了身体里。


    布鲁斯来到跟前, 看不出他的神情：“我假设，这应该是我们的第一次正式见面？”


    “聪明。”莉莉丝露出一个假笑，伸出手，“很荣幸见到你，韦恩先生，我是阿莱卡的性人格, 莉莉丝。”


    然后莉莉丝就非常满意的看到面前这位高大的父亲面色僵硬了一瞬, 没有任何替他人着想这种意识的小魅魔兴致勃勃的盯着布鲁斯。


    “你看起来并不是很高兴见到我, 韦恩先生。”小魅魔继续撩拨，“你讨厌我吗？”


    布鲁斯不是傻子更不是瞎子，他知道性人格意味着什么，所以才有那么一瞬间被刺激到, 这些事情只是一遍又一遍的提醒他, 作为一个父亲的他曾经是多么的失职。


    而莉莉丝从头到尾没有表现出任何对他的好感, 他也能猜到其中一部分的原因，他只是在经历了这么多孩子之后，终于学会了如何更好的去包容这些明目张胆的挑衅。


    “不, 我不讨厌你。”布鲁斯在莉莉丝对面坐下，感受到座位上残留的温度，他垂下眼睛，“我只是有点惊讶。”


    “惊讶？惊讶什么？我竟然老老实实的穿着衣服？还是你竟然不是在酒店的房间里找到的我？”


    面对着竖起全身尖刺的女孩，布鲁斯依旧保持了沉稳：“事实上，并不是，我只是有点惊讶，你想要见到我。我只是有些担心你，有些事情很危险……”


    这句话不用说完，莉莉丝的脸色就瞬间大变，不知道从哪里涌来的怒气瞬间席卷上心头：“停止你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你知道个屁！”


    “我想要见到你？哈，确实，我想要见见阿莱卡心心念念的父亲到底是个什么货色。夜夜笙歌、逢场作戏的布鲁西宝贝，当你晚上和你的小情人温存的同时，你的亲生女儿正在外边被人当做所谓的‘流动货币’交易的时候，你的心会痛吗？”


    “够了！”优莉卡几乎同时出声。


    莉莉丝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优莉卡瞬间上线，安东尼把莉莉丝拽回了内部世界，可以预见的，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莉莉丝都不会被允许独自出现在意识前端了。


    从外界角度看起来，就是女孩愤怒爆发的说出了一大串伤人伤己的话之后又自己发出大叫声打断了自己的话语。


    优莉卡眯着眼睛，骤然变换视角让她此刻看东西就像是近视五百度的人早上刚起床的时候一样，什么都看不清还眼干眼涩。


    “刚才那个是莉莉丝，她不是很喜欢男性家属，所以……”优莉卡解释着。


    莉莉丝是个魅魔，从各个方面来讲她确实不介意混乱的性关系，如果有需要她也不在乎要和谁睡。


    但她所不能忍受的是，作为一个魅魔，原本该是她猎物的人类却一直把她作为猎物捏在手里把玩。


    布鲁斯作为男性亲属，原本是出于关切的担忧在莉莉丝耳朵里就彻底变了味，由此彻底点燃了她积压已久的怒火。


    优莉卡慢慢恢复了正常状态，她有些迟疑地看着布鲁斯：“你还好吗？”


    布鲁斯好吗？


    当然他妈的不好。


    实不相瞒，蝙蝠侠现在想把那群狗娘养的玩意的脖子给扭断*。


    布鲁斯·韦恩如同石像一样坐在那里，理智上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最好能够露出一个笑容或者说点什么来让气氛不要这么糟糕，但是他做不到。


    这是一个在他进来的同时就被保镖清空了的酒吧，坐在他对面的就是他的女儿，他没有必要再去戴着面具演戏。


    他被阿莱卡“惯坏了”。


    “你……”布鲁斯开口的瞬间才意识到自己的嗓子有多么干涩，他清了清嗓子，“你知道吗？”


    面对这个疑问，优莉卡沉默了。


    “不，我不知道这种事情。”


    DID系统中的人格往往拥有不同的记忆，哪怕是同一件事情，也有可能存在两个人格对这件事有着完全不同的记忆这种情况发生。


    这不是说某一个人格的记忆是虚假的。而是说这件事情之中发生了太多的创伤，一个人格已经无法承担这些内容了，所以一部分的内容被分担给了其他人。


    就假设某个人对着阿莱卡同时使用了极端的语言暴力和身体暴力，那么很有可能，安东尼记得这件事情是这个人在这一天谩骂我们、给我们施加精神压力，但优莉卡可能就只是记得这个人在那天狠狠地打了我们一顿。


    而莉莉丝作为性人格，虽然有很多记忆和优莉卡是共享的，但也有更多的内容不会分享给其他人格。


    比如优莉卡虽然经常给翻车了的莉莉丝收拾现场，但她其实是几乎没有记忆单纯是关于性方面的内容的。


    纵使一直惹麻烦，但莉莉丝有在很认真的完成自己的职责。


    “你不能责备你自己，你知道这点对吧？”优莉卡已经开始在大脑里疯狂call阿莱卡快出来了，她完全不会安慰人，而当下这个场景实在沉默的她都想就地钻缝里去了。


    “……那我还能责备谁呢？”布鲁斯苦笑一声，站起身，将身上的西装外套搭在女儿的身上，“如果不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有可能不会发生。”


    “你应该去责备那些坏人，爸爸。”阿莱卡及时上线，她坚定不移的也站起来，两只手伸手狠狠地啪叽一下同时拍在布鲁斯的两边脸颊上。


    力道很完美，不疼但是很响。


    震耳欲聋的那种响。


    阿莱卡仰着头：“你不能为了你不知道的和还未发生的事情责备自己，我需要再次给你说，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如果说这件事情里有谁错了，那一定是做出这些事情的加害者！”


    “你可是我的父亲！你现在有绝对的权利代替我去为了曾经无法反抗的我和蒙在鼓里的自己找回公道。”


    “有些时候，做对的事情和让事情变正确一样都很重要。”


    “对吗，爸爸？”


    阿莱卡就这么看着布鲁斯，像是一个小太阳花一样，脆弱但倔强，在任何土壤中都能开出五颜六色的花朵。


    “当然，我可是你的父亲。”布鲁斯又一次被自己的女儿所治愈，然后他小心的将因为喝了太多酒而开始难受的阿莱卡带回了家。


    -


    内部世界——


    优莉卡回到内部世界的时候，莉莉丝脸上的表情表明着小魅魔依旧是怒气未消的状态，安东尼在旁边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件，时不时往上边写几行字。


    优莉卡：“还生气呢？”


    莉莉丝哼了一声：“很隐蔽吗？”


    “……明显的就像是一块掉进了玻璃杯的金子。”优莉卡假笑。


    “你在生气什么？”安东尼在一边忙里偷闲的明知故问。


    莉莉丝怒极反笑：“这个家伙，和所有之前遇见的其他男的没有区别，高高在上……他以为他是谁啊！”


    自觉不适合掺和进这种事情里的优莉卡看天看地看空气，突然觉得自己的手指头好特别，欣赏一下。


    “所以你生气什么？”安东尼抬头，“既然这家伙和之前一样，应该是在你意料之中的事情吧？你之前也没有生气过呀。”


    “……”


    优莉卡在脑子里吹了长长一声口哨，并在心里给安东尼了一个大拇指，真的勇士，不愧是你啊安东尼。


    被问住的莉莉丝词穷：“我……”


    安东尼一幅波澜不惊的表情又低下头：“你是对他有着不一样的期待，认为他会是不一样的、特殊的那个‘父亲’才会有……诶？O-O？”


    被莉莉丝拿起抱枕狠狠砸了一下的安东尼被砸歪了头，疑惑的看着莉莉丝堪称狼狈逃窜的背影，一脸茫然。


    “牛逼。”优莉卡竖起大拇指，“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是在装的，但是没想到你能凭借本能干出这种事。”


    安东尼活动了两下脖子：“你怎么知道我是凭借本能？”


    “……本能，并且嘴硬。”


    -


    红头罩今天心情不错，或者说有点心不在焉……


    被红头罩描边打了四五枪只是擦破了油皮的对手小喽喽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投降，求求了，要不抓起来他要不干掉他，现在这样他往哪里跑就打哪里但是就是不打他是怎么回事啊？！压迫感太强了吧！


    实际上只是在走神所以没有瞄很准的红头罩早早收工。


    他作为酒吧的老板，自然在撤退后全程监控，并及时留存备份。事实证明这件事情很有必要，因为就在莉莉丝喊出那句话之后，他的摄像头就显示被黑了。


    还好他不仅备份了需要网络连接才能工作的摄像头内容，还在酒吧安置了不用网络的隐藏镜头。


    阿莱卡·韦恩的情况比他想象中更糟糕，而她的话语中也透露出更多的内容。


    仅仅一桥之隔的大都会是这个模样，杰森绝对不会认为这件事仅限于大都会，要是有谁说这件事哥谭内部是完全干净的，他杰森·陶德的脑袋摘下来当球踢。


    当然他肯定不会认为这件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只是说最近哥谭底层的一些产业链需要清洗一遍了。


    这两件事完全没有任何关系（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