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项羽x韩信
作品:《历史直播,但随机投放》 其实,宋义摆酒这事儿吧,项羽和范增算是知道的晚的了。
一开始军中也只是风言风语,但毕竟现下已经入冬了,将士们连冬衣等后勤补给都没有非常及时,宋义作为一军的最高将领,不该拎不清到这个地步的。
所以,消息刚传出来的时候,大家非但没信,还在替宋将军打抱不平,暗暗揣测着,这个没头没尾的消息怕不是敌军散布的谣言,打的是动摇军心的主意。
他们也不是什么刚上战场的新兵蛋子,知道得一清二楚,外出打仗,最忌讳的就是和自家将领离心。
但是,没过几天,宋义明晃晃的打脸行径就来了——酒席上的菜色是真好,酒也是真香,可这一切都和普通将士们无关。
到这时,他们才猛地醒悟,原来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至此,宋义再没有狡辩的余地了,将士们迫切需要他给出一个说法。
但是,宋义不给。
或者说,宋义从来没觉得作为最高将领,他需要就这个问题给出什么说法。他的世界里,从来都只需要对上负责的。
对下?笑话。
帐外乌央乌央的,都是卑贱的东西,连给自己当亲卫的资格都没有,拿什么问自己要说法。他宋义走到今天,靠的可是楚怀王的恩德和自己的谋划!
至于那些贱民,一上了战场,和蚂蚁又有什么区别,有今天没明天的,有时间操心自己吃喝了什么,不如担心担心自己的小命,那个还比较实际。毕竟,再过上几天,他们怕是死了都没地儿埋。
因而,本着这个想法,他依旧整日在帐中饮酒作乐,完全不担心军队哗变这种事发生。
他不担心,但,别人却很是忧心忡忡。
这一切,韩信都看在眼里。
韩信思来想去,仍是想不明白,搞不懂宋义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大敌当前,军心不稳,这巨鹿打还是不打?
他眼见着各种不满、愤怒的情绪在楚军中疯狂滋生蔓延,从一点一点开始,逐渐汇聚成汹涌的浪潮,猛烈的向着岸堤拍打过去。
他意识到,这抵挡潮水侵蚀的大坝现在似乎只要一个小小的缝隙,就能瞬间决堤,继而吞没一切。
韩信胆战心惊,赶忙去找项羽,这一找,就找到了范增帐里。
范增这里,账房先生已经没了原先的诚惶诚恐,他越说越多,越说越多,顿觉悲从中来,就很想哭。碰上这种将领,他哪怕只是一个账房,恐怕这一次巨鹿之行也是凶多吉少了。
倒了血霉了就。
账房先生也是个中年人,当场嚎啕大哭,直接把项羽给整不会了。
他哪里会哄人,只能机械的安慰道:“先生不要怕,我们可以处理好这件事的,您就放心吧,就算不信我,也得信亚父的不是?”
账房先生立刻泪眼婆娑,把目光投向了端坐堂上但一直一言不发,默默听自己发牢骚的范增。
范增冲他缓缓点头,账房先生这才放下心来。
“那……这个账,怎么办,眼下宋将军的近卫还在我那边,等着我回话……”账房先生有些艰难的开口道。
范增闭了闭眼:“你就说有些数对不上,这件事我接手了,如果他有什么问题,尽可以来找我。”
得了范增的允诺,账房先生终是有了底气,千恩万谢的退出去了。
帘子一抬一落,只剩下帐中的人在面面相觑,玩起了大眼瞪小眼。
项羽清了清嗓子,先开了口,问道:“韩信,你这着急忙慌过来的,外面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韩信进来的时候还有些上气不接下去,但是云里雾里听了一阵账房先生的话,他也明白过来了,两人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为了同一件事而来。
故而,反倒没那么着急了。
他倒了一杯茶,大口大口牛饮了起来,缓了好一阵才平复下来。
现在,听到项羽发问,他摆摆手,回道:“暂时还没有,但是,倘若这件事不解决,要出大问题。”
他把这些天在将士那里听到的、观察到的,一股脑都说了出来。他本来之前就是个小兵,和将士们没有什么距离,那些将士同他说话也不会同和别的将领说话一样吞吞吐吐,更是方便了他收集信息。
他同项羽、范增大小也是一同见证过神迹的人了,交情不一般,有话向来直说。洋洋洒洒一通说完,生怕项羽他们觉得自己是多虑了,他还特别强调了一番,表情严肃。
无论如何,宋义这事儿今天务必得拿出个章程来的。
他这一说,项羽反而困惑了:“这几日,我们都有操练士兵的,没见他们有懈怠的啊?”
项羽并非想要质疑韩信,而是,倘若将士们对宋义已经反感到了这个程度,在其他方面也会有所体现的。比如,训练懈怠,比如,私下械斗,再比如,直接当了逃兵……
现在,这些预料中的事情一件没发生,当中肯定出了问题。
最糟糕的怕是不是没发展到这个阶段,而是,将领们对普通将士已经失去了掌控,所以一无所知。
也许不是一无所知,报到了宋义哪里,被压下了?
想到这里,项羽有些头大。
韩信敲了敲桌子,摇头道:“你带的兵一向你自己操练,强度也不是其他将领那边可以比拟的,他们每天训练完都要去了半条命了,哪还有精力关心这些事,更不用说掺和到里面了。
至于其他的事,只是没闹到你眼前罢了……”
韩信的话,像是佐证了自己的想法一般,听罢,项羽点点头。
突然他就想到,除开宋义,普通将领间说起来也并非铁板一块的。
他们当中,有不远万里跑来投奔的,有羽翼渐丰生出异心的,有混军功求升官发财的,甚至,还有楚怀王强行抽调过来对行军打仗根本一窍不通的……大家本就不是一条心,这个情况下,干出什么事都不稀奇的。
本身领军的宋义都在以权谋私打自己的小算盘,他们有样学样又有什么好指摘的呢?
想到这里,项羽怒极反笑,假若真是这样,带着一群废物去驰援赵国又有什么用?这不是必输的局吗?
还打什么仗!早早逃命去吧!
项羽当场表演了一个怒发冲冠。
他冷哼一声:“都现在了,他还只顾着自己,忙着给儿子某个好去处,本该直接奔赴战场,偏偏他要驻军这里,然后坐吃山空。现在所有将士都饿着肚子苦苦撑着,防的就是后面上了战场,害怕粮草跟不上,战事陷入被动。
已经这样了,他还有脸吃的脑满肠肥,这个酒囊饭袋!”
说着,他提着枪就冲进了宋义的帐中。
果不其然,他还是喝的醉醺醺的。一见来人是项羽,他眼神迷茫的训斥道:“何故不请示就来我帐中?还有没有规矩了!”
项羽冷笑:“不如,就让我来教教你什么叫规矩吧。”
项羽的脸色沉的厉害。
乱世里,宋义能苟活到现在,靠的就是超出常人的眼力劲儿,他一下子酒酒醒了,他慌里慌张的站起身,单手指着项羽:“你要做什么?我可是你的上级,你如果对我不敬,我一定告知于怀王,怀王必会重重罚你,届时,你可别说我没提前跟你打招呼!”只是,他说完这话,心里也虚了起来,竟然不自觉的声音发抖。
项羽答非所问,突然,眼神敏锐的盯着宋义:“你为什么送儿子去齐国,难不成是要叛变,先送儿子去探路?”
宋义被他看的一抖,哆哆嗦嗦的回道:“我楚国同齐国交好,我儿去齐国任职……不也很正常吗?”
项羽上前一步,嗤笑一声,直接把霸王枪架在了宋义脖子上,寒声问道:“交好?哪门子交好?我叔父邀齐王一同追击章邯大军,他贪生怕死断然拒绝,我叔父只好一人领兵前往,这才身死……你说这是交好?”
宋义此时怕到了极点,他觉得项羽的神色同往常很不一样,和战场上杀敌时倒有几分相似。他脑海中警铃大作,极小声的辩驳道:“武信君的事,我哪里能知道……”
试图蒙混过关。
“你不知道?怀王心腹,你不知道?”项羽轻笑。
宋义连连点头,回过神来又慌忙摇头。他不清楚项羽是不是饮了酒才过来的,但是他深刻的知道,就这会儿,倘若他有一个说错话,项羽一定会杀了自己。
“项将军,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放过我吧,有什么事,明天、就明天,我们明天再商议可好?”宋义一边赔着笑,一边试图推开霸王枪。
明天?
项羽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他回道:“你等不到明天了,我奉楚王密令,就地斩杀叛臣……宋义……”
宋义立刻疯狂挣扎了起来,这可不是个小罪名,一旦认下,他怕是真的活不成了。眼下项羽绝对是动了杀心,他可不能坐以待毙。
“我对楚国忠心耿耿,楚王不可能有这样的密令!你拿给我看!否则,你不能这么处置了我!”
项羽没有在说话。
他冷漠的看着宋义,轻轻凑到宋义耳边。
宋义眼神震颤,这个世界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就是项羽冷冰冰的死亡告知。
“密令吗?等下去了,我烧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