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呢？”鱼离接着问道。


    但她似乎被什么事情牵挂着思绪，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模样。


    “再后来……再后来就如各位大人所见一般，菀菀死于井中……”


    “这是何时发生的事？”


    “我想……应是十二日晨……”婢女说着，又摇摇头，“具体我也不知，那晚她同我说完话后，我们便回屋休息了，可第二日晨，我发现屋中不见她人影，不多时，便听到……听到有人说她死了……


    我不敢相信，但人们都这么说，后来，同屋的一个姐姐告诉喊我，说人们都去了洗衣院，好像那里发生了什么事……叫我用她一起去看看。


    我没想到会是菀菀死去的事，当时只是心中很急，但说不出为什么，但想到人们都去了洗衣院，那菀菀很有可能也在那里……


    这么想着，我便跟着人群去了洗衣院……


    可是，没想到的是，人群之中，我看到菀菀被一方草席卷起，面色苍白，口唇青紫，头发和衣服都浸湿了水，看起来很冷的样子……


    但我知道，那时的菀菀已经感觉不到冷了，她已经死了……”


    若眼前这位婢女所言属实，那么，死者死亡时间应是十二日凌晨。鱼离想着。


    “后来可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


    婢女摇摇头。


    随后又点点头，“有一件事，我觉得有些奇怪……”


    “何事？”


    “后来……我根据菀菀的说法，去了后院墙角处，当时雪还不大，地上只有浅浅一层，因此若有什么痕迹也容易发现。


    可奇怪的是，菀菀说的灰烬和纸钱都不见了，我找遍了墙角，把雪拨开，也没找到，不过……不过却发现……那地上确实有烧过东西的黑色痕迹……”


    “是黑色的灰底吗？”


    “正是……”


    “只有灰底不见灰烬？”


    婢女点点头。


    “意思就是，那灰烬的确存在，只是，曾被人清理过……”鱼离托着下巴，面色凝重。


    她万万不会想到，有一天再见白潇，竟是因为他府中命案，而正是这起命案，似乎让她对白潇的看法大为改观……


    不论如何，事情发生在白府，白潇作为目前唯一一个白府的主人，不管真相究竟是人为还是鬼怪，都难与他脱离干系。


    可那灰烬既是被清理过，自然就不会是鬼怪所为……


    那就说明，这白府一定有鬼！


    ——但不是真的鬼，而是人为的鬼！


    ·


    婢女被问完话后，直接被差役先行带回大理寺。


    云渊一行人，因尸体线索尚且不全，因此便留在白府等候。


    问完剩余几名奴仆话后，并未有何突破线索。


    稍稍有些经历的年长奴仆，心里的弦绷得极紧，很难从中探出口风。


    人们好像都统一了口径，除有鬼的说辞以外，再无其他。


    可越是如此，鱼离心中疑惑越深。


    她越发觉得，这白府之中一定藏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


    另一边，唐毅和孙尚尸检结束，但奈何申林月非要再看看尸体，无奈之下，二人只得带她前去。


    鱼离几人问完笔录之后便去停放尸体之处同他们会和。


    本以为这些日子的纸上学习，申林月可以独当一面，一些明显的尸体线索便可探寻出来。


    鱼离怎么也没想到，她赶去之时，申林月竟是这个模样……


    确切地说，还没见到时，隔着墙就听到院中有人呕吐，在这个情况下，那声音的来源除了申林月，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只见其蹲在一丛竹子之后，狼狈地呕吐着，半晌不见踪影的狄采，此时正一脸嫌弃地为她拍背。


    场面甚是热闹。


    “发生何事？”云渊看到眼前如此奇怪的场景，不由得发出疑惑之声。


    “哎呀别提了！”狄采悲哀的吼道，“她说跟云漓习得仵作之术，非要查验尸体，这不，还没开始就吐了，在这吐了都快半个时辰了，冷死我了……”


    狄采冻得直跺脚，但还不忘给申林月拍背。


    见到云渊来了，申林月掏出帕子，赶紧捂上嘴。


    她强忍着不适，却极力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鱼离，你来了，”申林月试图转移话题，“我就是等你的。”


    “怎么，吐的舌头都不会打弯了？”狄采指着鱼离，郑重其事地纠正道，“她叫云漓，什么鱼离啊……”


    “美女的事情少管！”申林月回头小声怒气地对狄采说道。


    “鱼离，走，我们去看看尸体。”申林月说着，拉着鱼离就要进屋。


    “你……可以吗？”鱼离瞅着申林月才回过来一点血色的脸。


    “自然是没问题。”


    申林月回答的干净利落，似是对自己信心十足。


    “别逞强。”鱼离凑近，低声说道。


    申林月撇撇嘴，眼神瞥向云渊。


    鱼离看出来，她这是故意在云渊面前表现自己，试图获取其注意力。


    但是……属实没有什么必要……


    “好了，尸体就在屋中吗？”鱼离最为心急如焚的，莫过于眼下的案子。


    “对，就在屋中，唐毅和孙尚都在。”狄采回答着，又跟到鱼离身后。


    一行人进门，只见尸体被置于一张大桌上，身上盖着素单，只有头面部位露在外边。


    唐毅和孙尚此时正围在死者头部两侧，看着应是在检查死者头面。


    “怎么样了？”鱼离问着，拣起桌子一旁的手套，递给申林月一副，之后又给自己戴上一副。


    “溺死的尸体，首先看什么？”鱼离看向申林月，问道。


    “嗯……看尸体颜色！”申林月站在一旁，离得尸体有些距离，自打进来后她还没敢看尸体一眼。


    “没问题，”鱼离发出肯定，“不过……你得再离近些才能看清楚。”


    申林月抬头“哦”了一声，缓缓移步到尸体旁边。


    “平日只顾着学习古籍，从未跟你说过尸体伦理之事。”


    “你看，”鱼离说着，整理好手套，双手举于胸前。


    “尸体并不可怕，曾经也是活生生的人，只是现在失去生理特征罢了，生老病死，万物难逃此规律，你、我、大家，都会有如此的一天。”


    申林月听着，盯着尸体愣了神儿。


    “如此的话，我便不怕了。”她鼓足勇气道。


    “好，那我们继续。”鱼离说，“除尸斑颜色呈淡红色以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口鼻特征。”


    “溺死之人，溺液进入口鼻，产生刺激，会产生白色或粉红色泡沫，可是，你们看，死者口鼻中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