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啊。”鱼离忽而反应过来什么，“此时冰天雪地，水井难道不会结冰吗？”


    “你未曾接触过这些或许不知，水井位深，即便天大寒，亦不会冻结。”他看向鱼离，面色有几分宠溺，打趣道:“不然，冬日里喝什么？”


    “哦，是这样啊。”鱼离点点头，“我哥过去了吗？”


    “昨晚便去过了，亥时才回，今日一早天还未亮，又去了。”


    “只听描述无法得知全部，不如我们也去白府瞧瞧，看看是否能帮上什么忙？”鱼离扑闪着眼睛，对他说道。


    到底是没料到鱼离会找到如此借口。


    江见月无奈地点点头，“知道你会去，特意来叫你，车马已经备好了，你收拾好便可出发。”


    “不用收拾，走吧！”鱼离又问，“在正门口？”


    江见月点点头。


    听罢，鱼离便迈着大步朝门口走去，一副心急如焚的模样。


    江见月站在原地看着她匆忙的身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


    辰时，白府。


    雪又开始落了，稀稀散散地往下掉，随着冬日的冷风，打着旋儿地落进鱼离的脖子里。


    冰冷感传来，她忍不住缩了缩身子，将自己包裹进大氅中。


    “白潇到底是何人？这府上还挺气派。”鱼离快步跟在江见月身后，打着哆嗦看着白府的陈列摆设。


    只见庭院宽敞，错落有致，装饰大气却不繁重，简约而不华美。


    “怎么，放在心底里这么久，竟还不知人家底细？”江见月笑问道，更像是嘲笑。


    “又在嘲笑我。”鱼离撇撇嘴。


    “怎么，不是吗？”


    “你又不是不知，他对我根本哎呀，算了，没必要跟你说这些。”


    没必要江见月脸色黑了下去。


    “快点，走这么久还没见到人呢，这白府真大。”鱼离催促着江见月在前带路。


    “你先走？”江见月冷漠丢了一句。


    鱼离连忙摆手，赔罪般冲他笑笑，但只是皮笑肉不笑，“我不认路，这地方这么大，我怕我丢了都没人知道。”


    “那不正合你意？”江见月斜眼看向鱼离。


    “你”鱼离被活生生憋得不知道说什么，“没想到你竟有如此毒舌的一面。”


    “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呢，”江见月嘴角勾起笑意，“慢慢体会吧。”


    “谁要体会？”鱼离说完，气冲冲地跟在他身后，隔空锤了好几拳。


    ·


    鱼离怎么也没想到，再次见到白潇，竟会是如此场面。


    他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站在人群之中，和云渊正在一起谈论什么。


    旁边围着家丁奴仆，纷纷低头不敢言语，只是远远看去，她都感受到了极低的气压。


    鱼离看着白潇，希望他能发现自己的到来。


    毕竟，太久不见了。


    鱼离感觉过了好久好久。


    她也不求有时间寒暄，只求能有短暂的目光对视便已足够。


    可白潇看样子并未注意到她。


    又或许看到了，但没有看向她。


    面前的雪忽而变大，纷纷扬扬的。


    隔着雪幕，鱼离觉得离白潇很远很远，就像梦中情境一般，让她无法触及。


    她愣在落雪的院中，看着堂内人群之中玉树临风的白潇。


    她忽而觉得——他周身好像没有光芒了。


    身体寒冷，心比身体还要寒冷。


    整理好心态，她低头拂去衣上雪花，再抬头时，眼眸又有了光芒。


    雪停了，鱼离感受不到那种冰冷的感觉，心中感慨这场雪来得急去的也快。


    直到听到身后踩雪的声音，鱼离才回头，发现原是江见月撑伞站在她身后。


    她看向那双深邃的瞳孔，一瞬间，她感觉时间仿佛定格住了一般。至少，她的视线无法从那目光中转移开来。


    “呆站在这里做什么？还嫌体内寒气不够多？”江见月的声音冷冷地、悠悠地飘进鱼离耳中，她第一次觉得这声音竟是有温度的。


    她“哦”了一声，跟在江见月伞下，向前堂走去。


    白潇没有看她，她也不抬眼看去。


    她惊讶发现，白潇此时与她，就像从未相识一般冷漠。


    甚至，还不及未曾相识。毕竟那时他还会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让她以为，即便身形肥胖，也是有人喜欢她的灵魂的。


    现在想想竟觉得当时的自己太过好笑。


    才见一次面，哪有什么人能看穿对方灵魂的？


    她心中苦涩，面上却更加平静了。


    “漓儿，你们来得正好，”见鱼离和江见月二人到来，云渊面上稍带些喜色，“先前唐毅和孙尚二人已经验尸完毕，初步判定死者为溺亡，但现场实在有些奇怪，我心有担忧，就怕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那口井在何处？”鱼离问道。


    “就在后院洗衣房边上，你，带路过去。”云渊说着，指向面前的一个仆人。


    那仆人方脸。个子不高，看上去约摸四十来岁。


    “大人”仆人话只说了一半，脚也迟迟没有动弹，他低着头不敢说话。


    “怎么？大理寺的话在这里都不作数了？”云渊怒声呵斥。


    “不不不，并非如此，”仆人连忙摆手，“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鱼离问道。


    “只是，那口井不干净，府中之人尽知此事，并非我一人不敢前去啊。”仆人怯生说道，似是刻意压低声音，不敢高声说话。


    说罢，他看向四周，像是生怕被什么听去一般。


    “不过死了一个人，怎么就不干净了？”见到正直不惑之年的仆人如此胆怯，鱼离有些不耐烦道。


    “那那井中有厉鬼，若是靠近，恐被缠身，活不过今日啊！”


    仆人表情诚恳，倒不像是刻意编造谎言之人。


    鱼离忽而想到江见月对此案的描述，这府中下人都传言，说此案是鬼魂所为


    可是，空穴不来风，既然如此传言，那必定发生过什么。


    “何出此言？可是见到过什么？”鱼离又问。


    “不，小的没有见过，有人见过不过”仆人胆怯，看向白潇，见白潇脸上并无任何反应，让人分不清喜怒。


    “不过什么？说！”鱼离催促道。


    “不过，见到的人都死了！”仆人面带惊恐，声音极低。


    忽然，一阵穿堂风袭过，吹灭炉中火苗，只剩下烧得发红的炭块。


    前堂温度骤然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