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杀夫正道三十五

作品:《当渣男拿了白月光剧本

    湮烬之双目微缩, 嗓音颤抖,“褚长溪……你做了什么?”


    褚长溪神色不动。


    似乎接下魔尊的一剑和斩断缠身的锁链,于他不过都是轻而易举, 无需他做什么。


    在大雪中静立的青年, 白衣携卷风雪, 眉目仿佛刀剑刻画, 神情冷漠的显出一种冰冷到无情的残忍。


    不等湮烬之再问,他已转身,看向容泽几人。


    结界被震碎, 褚长溪衣摆掠过魔界落满薄雪的石阶。


    容泽担忧地看着他,摇头道, “师弟, 不可……”即便褚长溪无恙, 可他们封印魔渊门, 还是远远不够的。


    何况他们已被万千魔族包围, 湮烬之又怎会任由他们那么做?


    褚长溪却收了剑,说,“你们只管随我布阵。”


    闻羽恍然, “褚兄可是有什么办法?”


    关朔却不想听他们再谈下去, 时间不等人,他上前拽住褚长溪衣袖, “好, 我们听你的。”


    不远处湮烬之见此一幕,心痛的刀绞一般,褚长溪连话也不愿与他说,却仍在一心一意与那几人商议要将他魔界之门封印。


    若早有此意……还做了什么呢?


    还骗了他多少啊?


    心口除了疼,还有一股酸苦, 蔓延至心肺,喉间……他几乎要无法喘息。


    他可能真的被逼疯了。


    他狠狠咬牙,看着褚长溪身边的那几人,眼底血气狂躁,冷冷说道,“褚长溪,你以为凭这几个废物就能封印我魔渊之门吗?”


    褚长溪回头。


    缓步走来的人,白发,赤红的一双眼,黑袍底下红衣仿佛一身血气。


    脸上红痕遍布,诡邪可怕。


    “今日,他们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随这一声令下,无数魔族开始向容泽他们逼近。湮烬之唇角也露出狰狞嗜血的笑意,他伸手,欲召回他的剑。


    他要把他们碎尸万段!


    斜插在泥土里的剑,随主人召嗡嗡抖动,却在飞起瞬间,白衣袖摆拂过剑端——


    剑被握在另一人手中。


    湮烬之面色一僵,愣在原地。


    褚长溪抬手翻转剑身,剑上骤然两股力量相抗,黑色,冰蓝色,交互缠绕间骤风大起。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这样?”


    逼近的魔族被这一变故生生惊的往后退,因为太过震惊,以至完全无法反应出手。


    那是他们尊上的剑,怎么会被这位仙尊使在手中?


    他们看向魔尊,却发现他们尊上面色怔愣之后,是一种诡异的平静。平静之下是彻彻底底的绝望,痛苦……


    “褚长溪……”他只喊出这一句,眼框拧的发红。


    无边的怨怼和恨意,有什么几乎要从眼眶里落下来。


    魔宫大殿之上,一方天地,似要被两种力量撕碎。随着剑身上的魔气一点一点被逼退,冰蓝色的灵力漩出飓风,呼啸卷过剑身,吹的握着剑的人衣衫翻飞。也把震惊在原地的魔族众人掀翻,摔出数丈。


    来自下界之外的神剑威力压在众人头顶,哀嚎惨叫声此起彼伏,吐血声不断。


    为数不多能在威压下稳住身形的魔族,呆呆地仰头望着,眼里俱是难以置信的惊恐和畏惧。


    “尊上的剑,他如何能用?”


    “……还能发挥出比之更为恐怖的力量?”


    容泽他们也并不轻松,虽神剑威力不是对付他们,但他们也在此威压下眼耳嗡鸣,脊骨像是被巨石碾着,逼他们身体弯折,血气翻涌。但当视线落在眼前雪白身影时,又无比欣慰,安心。


    为了眼前人承受什么都甘之如饴。


    那是褚长溪,仙门第一人,是仙门后辈最为敬仰之所在。


    他像一道光,驱散一切黑暗的光,他做出什么都已不足为奇。


    神剑为他所用,挥发出的另一种力量无人能敌,剑起带动的灵力,在整个魔宫大殿,仿佛能覆灭整个魔域。


    只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魔头手中的剑能被仙修之人所用?


    这怕是褚长溪之外只有剑的主人自己知道了——湮烬之曾受剥魂之痛,将神剑器灵增于褚长溪护身。


    后来虽合二为一,但褚长溪也仍是这把剑的主人,他当然可以用。


    原来是这样啊。


    容泽他们是没有能力布阵封印,可有了这神剑力量就已然足够。


    是这样……


    所以,褚长溪不仅骗他,还利用他。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


    当所有一切欺骗、算计明了时,湮烬之以为自己会疯的,会发狂,但他竟然只是释然般的平静。


    他看着心爱之人拿着他的剑,看也不看他,对着身边人说“布阵”。


    看着剑身汇聚天地之灵力,笼罩一方的阵法金线拔地而起。


    湮烬之听到很多魔族众人惊呼,张皇出手想要阻止阵法布成。


    也有人惊喊,呼叫他的名字,石崎甚至胆大妄为上前拉他,他却随那拉力趔趄一步,仍僵硬在原地。


    骗他的。


    一直都在骗他。


    以身交换答应留在魔界是骗他,灵脉有损,丧失灵力是骗他……


    却设计引他去魔渊门,毁了不稳的阵法,将神剑合二为一,以他身有伤,让他无暇顾及其他,引容泽等人来此……


    所有一切,都只为了今日拿着他的剑,重布封印大阵。


    褚长溪真的对他一点情意都没有啊。


    一点都没有……


    从前抽他根骨时没有,如今假意妥协下无数个日夜纠缠后,依旧没有。


    一腔赤忱,满心付出的情意,终究被人踩在脚底下,碾进污泥里,碎的干干净净,肮脏的可笑。


    湮烬之一直没动,一直到阵法大成,成埃落定都没有任何动作。


    石崎声音里都忍不住带上几分奔溃,道,“尊上,你………为什么不阻止啊?”


    神剑的主人毕竟是湮烬之,只要他不同意,别人如何用得?哪怕两相僵持,只要他出手,阵法也是难成的。


    所以是为什么?


    石崎只道因为那人是褚长溪,时至今时今日,都被如此戏耍了,尊上竟然还不忍伤他。


    孽缘。


    阵法终于成,白衣青年执剑从空中落下,血月极速偏移,魔渊门内外所有无形邪祟都在惊恐逃窜。


    褚长溪乌发落了一身,大雪纷飞里,浅淡的眸光,琉璃般仿佛折射万千霞光,天地都黯然失色。


    他对着上前的几人,罕见的反手握住容泽手腕,低声道,“师兄,回宗门。”


    他要走。


    碍于他手中剑,以及深不可测的修为,魔尊又没发话,一时无人上前阻拦。


    湮烬之也只是静静看着。


    但是浑身上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再次被抽走了,支撑他一身脊骨。


    支撑他活下去的东西。


    他看着那渐行渐远的白衣背影,他被抛弃了。


    眼睫一颤,滚烫的东西不受控制滚出眼眸。


    “褚长溪,”声音哑的不成样子,前一刻凶神恶煞,毁天灭地的魔尊,这一刻像是被丢弃的孩童,不死心问,“你就这么………走了?”


    褚长溪回头,衣袖卷动雪沫,好看的仙气,他终于开口对湮烬之说话。


    却是,“你如果真的恨我,”他拿起那把剑竟突然甩了回去,剑擦湮烬之衣角,落他手侧。


    “就拿这剑,杀了我。”


    说完,他转回身,白衣飘飞,与霜雪一体,格外冰冷。


    雪太大了,那一行人身影似乎很快要看不见了。


    魔族众人着急也没用,有人想要拦,却被尊上身边的护法眼神冷冷瞥过,不敢再动。


    好半响,他们尊上才急促喘息了一下,像是突然活过来,突然朝那白衣背影厉声大喊,“杀了你?杀了你就够了吗?”


    声音从背后传来,不知怎么又变得阴冷又癫狂。


    “褚长溪,你今日敢走,你当真不怕我荡平人界仙门?”


    魔渊门虽然被封了,但魔界并不是出不去的,只是付出代价极大,耗时耗力,耗损颇多,且修为低阶确实难以出去。


    能出去的魔族,诸多限制。


    褚长溪还未停下,空中突然一声鸟鸣由远及近落地,巨大的鸟羽虚影划过天际落地,现身的男子金冠蟒袍,他道,“荡平人界仙门?”


    他嘴角笑意俊逸风流,像是人间闲散的富家公子,笑道,“湮烬之,你是当我们仙门没人吗?”


    他从怀中掏出几枚令牌撒向褚长溪他们。


    关朔伸手接过,讶然道,“仙门令?”


    宣斐侧身朝褚长溪偷偷一笑,仿佛安抚,你别怕,还有我。


    他面向湮烬之和他身后黑压压的魔修,慢悠悠道,“你若不信,可以派人出去看看,我仙门各派的人已经到了魔渊门外。”


    “你们出不得,我们可以进来,”宣斐神情一冷,一字一顿道,“瓮中捉鳖。”


    魔族众人顿时乱作一团。


    关朔看着好像根本没有受伤的宣斐,又看了看长清派调度用的仙门令,一时摸不着头脑。


    什么意思?


    所以,这一切……真的是褚长溪和宣斐两人合谋演的一出戏?


    宣斐瞥过湮烬之越握越紧的拳头却不说话时,神色闪过一丝着急,他又道,“还打吗?”


    “血流成河,不是我们所愿见到的,若不打,今日我们也可回去。


    “人魔有界,互不相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