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洛晓晓回到家，李美玉就很高兴地问：“晓晓，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呃……”


    “你妹妹都和我说了，林先生和你已经在看婚纱。”


    李美玉沧桑的脸上笑得堆起褶子。


    这几年她风吹日晒地跑外卖，苍老得很快。


    洛晓晓心里泛起疼，轻声说：“妈，那还早着呢！我现在没有结婚的打算。”


    “因为晓风吗？”李美玉的笑容慢慢消失，目光变得哀伤起来。


    “当然不是了。我结不结婚，和晓风有什么关系？”洛晓晓急忙说，“我才在报社升了职，我想先搞事业。”


    “林先生不是很有钱吗？”李美玉问。


    “他的钱是他的，我还是得有养活自己的本事，婚后才不会叫人看轻呀！”洛晓晓摇头失笑，“妈，不是每个男人都像爸一样一辈子宠老婆。”


    “好吧！妈老了，跟不上时代了。你自己拿主意就行。只一点，别委屈了自己。”


    “嗯。”


    洛晓晓回房间把珍藏的钻石手链拿出来，准备明天去林家的时候佩戴。书桌上一封信引起她的注意。


    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寄手写信？


    是谁？


    洛晓晓猜疑的拆开信，几张照片掉出来。


    竟然是林旻和宋义夫妻接触的照片！


    每张照片上都有水印时间，分别是一周前、十天前……最早的一张，已经距今半个月。


    也就是说，他早在半个月前就找到捐肾方，却一直没有告诉她。


    不但瞒得滴水不漏，还几次三番以找肾为由拿捏她……


    “林旻，你真狗……”洛晓晓的脸色迅速苍白了下去，拿照片的手都在颤抖。


    她还是高看他的品性了。


    若不是发生了吴家的事后，她不愿意和他见面，恐怕他还藏着掖着不肯带她见捐肾方吧？


    毕竟，她是最完美的孙檬替代品，别无分店！


    就在这时，洛晓晓的手机响了，竟然是宋义！


    她咬咬唇，定定心神才接起来：“喂？”


    “洛小姐，捐肾的事我们换个地方谈吧！”宋义老实巴交的声音听起来疲倦又无助。


    洛晓晓心中暗惊，假装不动声色地问：“你们的条件我不可能同意。”


    “那个条件……唉！”宋义叹息，“其实那个荒谬的条件不是我们提的。”


    “是谁提的？”洛晓晓瞳孔猛缩，想到了林旻。


    不会是他吧？


    “是林先生。”宋义说，“他说不能让这件事进行得太顺利，得你给制造些困难。不然，我们怎么有那么荒唐的想法？”


    洛晓晓如遭雷击。


    竟然是他？真的是他！


    “洛小姐，我们都是病患的家属，我很理解你救妹心切。所以，你明天到新县来，我们背着林先生谈吧！”宋义连连叹气，似是无奈到了极点儿。


    “好。明天我去新县找你们。”


    挂了电话，洛晓晓就用力攥紧拳头。


    林旻竟然为了继续拿捏她，故意让捐肾方提出苛刻的条件。


    他既让她看到希望，又让她抓不住希望。等到把她吊得差不多，再以“好人”的姿态解决此事，让她一辈子感激涕零。


    真卑鄙啊！


    亏她还傻乎乎地以为，他愧疚了，改邪归正了。


    明晚林家的宴会，谁爱去谁去吧！


    她要去新县，亲自解决捐肾的事。


    ……


    次日一早，洛晓晓就搭大巴车前往新县。


    新县是江城下属的小县，车程一小时就到。


    宋义和方琼夫妻已经在车站等她了，看到她方琼就开始哭：“洛小姐，那天实在对不起……”


    “方姨，你别这样说。我知道你们也是被逼的。”洛晓晓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们这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怎么斗得过林旻那样手眼通天的人物？只能忍啊！


    “洛小姐，你一大早就赶过来，还没吃早饭吧？”宋义问，笑容憨厚老实。


    洛晓晓说：“我在车站吃过早餐了。”


    “你要不嫌弃就去我家随便吃个午饭，正好把捐肾合约签一签。”宋义说。


    “我怎么会嫌弃呢？那就麻烦宋叔了。”洛晓晓很高兴，把提前买好的营养品放到宋义那辆破旧的面包车。


    “洛小姐，你怎么还带礼物了呢？该留给你妹妹吃呀。”方琼叹道。


    三个病患家属凑在一起，真的是有数不尽的感慨，很容易共情。


    洛晓晓共情了……


    不知不觉，车子从县城来到一个农村。


    沿途都是绿油油的麦田，迎面吹来的风都比城市的舒服。她才惊觉时间又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洛晓晓注意到路边的指示牌：红米村。


    “宋叔，你们的村名好特别啊！”洛晓晓说，“难道是产红米的地方？”


    “是啊！我们村的红米很出名的。回头给你带点儿去尝尝。”宋义说。


    “好啊！”


    洛晓晓欣然应允，摸出手机拍了几张乡村风景照发朋友圈：【乡下空气真好啊！原来红米村真的产红米~】


    面包车在村道上颠簸前行，最后来到一幢半旧的三层小楼前。


    “洛小姐，我家到了。”方琼下车开门，然后就赶去厨房做饭。


    宋义给她倒了杯水，不好意思地说：“我们都忙着干活赚钱，家里没人收拾乱糟糟的，你随便坐……”


    “没关系。”洛晓晓打量着他家。


    以前的装修并不寒碜，属于乡村中高等水平。就是没什么家具和电器，客厅里堆了许多柴火。


    可能是为了给儿子治病才变卖家具，伐木做饭则可以降低生活费！


    整个家的情形和她家差不多，除了农村宅基地房子比较宽敞。


    唉，都是为了治病啊！


    洛晓晓再次在心中感叹，盘算着要怎么支付宋家捐肾的费用。


    她账上还有二十来万，藏在包里的钻石手链也能卖个十来万。离一百万还差很远。


    但是，她现在要背着林旻拿到肾，就不能过明路找林旻要钱。


    宋义和方琼这么可怜，她也没脸提分期付款或者拖欠。等今天谈妥签了合约后，她先付一部分订金，再回想办法搞钱！


    没多久，厨房里飘来食物的香气。


    方琼竟然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做好三菜一汤。


    “洛小姐，饿坏了吧？我们先吃。”方琼在围腰上擦擦手，三人会在一张用木板搭的简易餐桌上吃午饭。


    洛晓晓一边吃，一边问：“林旻是怎么威胁你们的？”


    “他……”方琼眼中流露出恐惧之色。


    宋义道：“他说要拔了我儿子的氧气管。”


    “简直不是人！”


    洛晓晓气愤地想摔碗，对林旻的厌恶感直接上升到顶点。


    “洛小姐，我们也是考虑了很久，才决定背着林先生和你联系。我儿子是没救了，但你妹妹还有救啊！”方琼说着就哭了。


    宋义体贴地给妻子递了张纸巾，接着说：“眼看至亲生病而无能为力的滋味太难受了。我们不想让你也和我们一样痛苦。”


    “谢谢……”


    洛晓晓感动地哽咽。美眸中浮起厚厚的水雾，她都看不清桌上的菜了。


    她正想问问他们现在的条件是什么，眼前突然变得一片黑暗，紧接着，她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