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的夜晚最是热闹，华灯炫目，街上人来人往，商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好似那日乞巧节，在长安城时的盛景。


    上官蓉今日特意将舒婉带了出来，陪她散心。


    彼时，湖岸杨柳依依，疏淡的月影落在粼粼湖波之上，微微晃动。


    上官蓉手里提着一盏风灯，沿着湖岸散步，舒婉默默跟在他身后。


    这一路，舒婉一直心不在焉。


    她心中始终在纠结那日醉酒后所发生的事，让她有些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萧衍的模样，和他身上独特的气息都那样真实，让她恍惚觉得他好像真的来过……


    她被这疑惑折磨得夜不能寐，忍不住让秀芝去王府打听消息，结果秀芝却带给了她无法接受的事实。


    听说他日日夜宿在柳卿卿的房中，夜夜与她缠绵，已有半月不曾去上过早朝。


    府里的人都说，这次王爷是动了真心了，毕竟那样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虽出生花楼，可她们最懂得如何讨男人欢心，那手段比狐狸还要勾人，王爷平日里极少接近女色，尝到了甜头，自是抵抗不住的，所以，这半个月都不曾去上过早朝，想必是日日与那女子承欢呢……


    秀芝又问了府里相熟的掌事嬷嬷，嬷嬷也说，今日王爷吃的食物都是些大补的食材……


    “想什么呢？再不看路，都要掉进湖里了。”上官蓉顿住了脚步，转身看着一直处于分神状态的舒婉。


    舒婉没料到上官蓉会突然停住，一时不防，直接撞上了他的胸膛。


    一抬眼，就看见上官蓉朝她露出一抹朝阳般的笑意。


    “怎么了？”舒婉被他看得心里发毛。


    上官蓉牵着她的手，往前走了几步，解开湖畔柳树上系着的一艘小船。


    他轻轻一跃，登上了小船，站在船头，朝舒婉伸出了手。


    “今夜幸得舒姑娘赏脸，不知舒姑娘是愿意陪在下游湖赏月，月下共饮？”


    舒婉行至小船前，停住脚步，垂眼看他。


    这几日，上官蓉为了讨她欢心，确实费了很多心思。


    想他好歹是个小侯爷，身份尊贵，何时为一个人屈尊降贵至此。


    可他却为了她，愿意放下身段，甘愿降低身份，只为讨她开心……


    这世间有太多的事情容易发生变数，可唯有眼前这个男人，从始至终，对她都很好，好像从不曾变过。


    舒婉心中百感交集，不知是心酸还是苦涩，她抬脚踏上小船，轻轻坐在船尾。


    上官蓉自岸边取来船桨，拨动着手中的船桨，缓缓朝湖中划去。


    冷月碧湖，两人坐着小船，渐渐行至小湖中央。


    回首望去，湖边一切皆已远去，亭台楼阁，灯火通明，湖面如一面清澈的镜子，将一切倒映于水中。


    舒婉定定地看着湖岸上的人，影影绰绰，叫她看不真切，只觉得石桥上，一道身影分外熟悉。


    那身影修长挺立，一袭黑袍被夜风肆意吹起。


    那人仿佛也在看着她，只是距离稍远，她也看不真切。


    只是看着看着，便忍不住自嘲地笑了起来。


    真是魔怔了，怎么看谁都像是萧衍的影子。


    可他又怎么会来这里，想必此时一定跟那柳卿卿在一起，难舍难分吧……


    她移开目光，不再看那道身影，刚一转过身，就见上官蓉不知何时站在了她面前。


    “怎么停下了？”舒婉诧异地问。


    湖风吹起，撩起舒婉颈侧的发丝飘扬。


    上官蓉伸手握住她脸颊边的一缕发丝，目光落在她的发间，见她今日出门竟什么都没戴，他自怀中掏出了一支发簪，轻轻别入她的发髻之中。


    舒婉伸手摸了摸，摸到发簪上点缀着的小花，和被打磨得光滑莹润的红珊瑚，正欲取下，上官蓉及时握住她的手。


    上官蓉低了眼，看不清表情，声音却温软。


    “婉婉，收下吧，你头上的那支已经碎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