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的电视机, 就像八九十年代的大哥大，那是有钱人的象征。


    王胖胖在九龙塘王家看到电视机的时候，就想让爷爷也买一台了。


    他想买电视机，倒不是自己想看, 主要是想给奶奶廖珍找点事情做。


    廖珍也是受过教育的女性, 但她受到的是中式传统教育, 不会讲英文，更不会说粤语。


    由于语言障碍，来到港岛以后基本没什么社交。


    当初租房时, 隔壁有一户人家也是从内陆来的，双方能偶尔串门交流一下。


    可是，搬到浅水湾以后, 附近邻居都是本港人，廖珍语言不通, 跟人家说不到一处去，与邻居们都是点头之交。


    所以, 王胖胖想让奶奶通过看电视, 学一学粤语。


    平时小姑给他上英文课的时候，他也会拉着奶奶一起上课，希望她能尽快融入语言环境。


    廖珍一把年纪还要跟两岁的孙子一起上英文课，听起来着实让人哭笑不得。


    但她也清楚，这也许是她唯一能够学习英文的机会，她可不好意思专门请个家教补习外语。


    因此, 孙子拉着她一起上课的时候, 她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以防被孙子甩在后面，廖珍每天都在学英文上花费大量时间。


    王爷爷和王胖胖在沙滩赶海的时候，她都在家里复习外语, 勉强能赶上孙子的学习进度。


    她也是全家最笃信孙子是小天才的人。


    王胖胖每天只上15分钟的英文课，其余时间全在玩耍，学习效果却比她这种用功两三个钟头的还好，他不是天才谁是天才啊！


    等到家里安装了电视机，王胖胖拉着她说“奶奶可以看电视学外语”的时候，廖珍更是抱着孙子揉搓了一通胖脸蛋。


    “咱们小胖胖跟奶奶最好了！”


    王胖胖一本正经地点头，心里却在想，也许该减减肥了。


    他小时候要是真的胖成这样，童童恐怕不会想嫁他。


    环境真的能改变人啊，自他有记忆以来，自己好像从没这么胖乎过。


    哎，这可能就是豪门大少的烦恼吧。


    王政安并不知道儿子已经忧愁起体重问题了，看到抱在一起的祖孙俩，他无语道：“妈，这电视机是我提议安装，我去商店买回来的，跟这小子有什么关系？”


    廖珍搂着孙子说：“只有胖胖关心我学外语，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没有胖胖贴心！”


    王政安：“……”


    在卖乖这方面，他真是拍马也赶不上儿子。


    有些天赋也许是天生的，他想学也学不来。


    留这对祖孙在楼下看电视，他径自去书房找美云了。


    见她专注盯着书本，王政安半靠在写字台上等了一会儿。


    一个月后有一次入学考试机会，美云想去试试。


    若是今年考不上，她就再复习一年。


    港岛这边是全英文授课，她必须好好复习外语，应付笔试和面试，所以最近的复习非常紧张。


    连陪儿子玩耍的时间都没有。


    见她疑惑望过来，王政安问：“你想回内地看看吗？”


    郭美云的心思还在书本上，下意识问：“怎么回去？”


    “内地举办广交会，就在广州，会邀请外商前去参会，港岛这边的商人也在受邀之列，你要是想回去看看，咱们可以办手续去一趟。”


    王政安的家人都在港岛，父母老婆孩子全在身边，所以对回内地探亲的事无所谓。


    但美云的父母亲人全在北京，有时候在梦里梦到家人都会哭醒，他觉得美云也许想回去见见家人。


    “可以回北京吗？”


    “不一定，主办方邀请外商去广州，走走关系的话也许能去一趟北京。”


    闻言，郭美云有一瞬间的动心，她太想父母和大姐了。但那阵子激动过后，她就冷静地摇摇头。


    “算了，我现在回去只能给家里惹麻烦。他们知道我好着呢，我也知道他们都很好，这就足够了。”


    只要回去了就有迹可循，即使只是偷偷见面，也有暴露的风险。


    这年头有海外关系，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再说，当初姑妈带胖胖来港岛之前，跟她娘家人见过面。


    也将自己平安抵港的消息转达给了家人，如今他们一家三口已经团聚，父母和兄姐知道她过得好，也能安心了。


    郭美云不再提回去探亲的话题，转而好奇地问：“咱家的生意规模，已经够格被邀请去参加广交会了吗？”


    “……”王政安摸摸鼻子说，“没有，他们邀请的主要是洋行和商行老板，去内地采购的。咱们可以借用洋行老板的名额。”


    兴许是老婆的这一问，激发了王政安的事业心。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趁着大伯去伦敦做手术，至少要在伦敦休养一两年，王政安搞了好几个大动作。


    先是拿到了几笔欧美订单，将塑胶厂生产的新型塑胶玩具出口到了美加和英国。


    而后接受父亲的建议，开始关注新兴的电子产业。


    电视台降低收费标准以后，必然会提高电视机的销量，电视机不再是富豪的专属，许多中产家庭会选择购买电视机。


    可是王家此前从未涉足过电子产业，对电视机厂的生产和管理工作都是门外汉。


    王政安便想向港岛现有的几个电视机厂投资。


    然而，有眼光的人都知道电视机行业要迎来大爆发了，电视机厂的老板不可能让外人进来分一杯羹，他找关系联系了几次，都没能谈拢。


    无奈之下，王政安将目光转向了收音机厂。


    收音机是港岛近十年来最赚钱的电子产品，甚至一度超越日本，用港岛制造的产品占领了欧美市场。


    与电视机的利润相比，早已不新鲜的收音机显然是不够看的，所以，王政安在众多收音机厂中找了一位有意扩大规模的老板。


    双方合伙开了一家电视机厂。


    王政安有开办塑胶厂的背景，除了注资，还能提供大型油塑机，生产电视机外壳。而对方有生产晶体管，组装晶体管收音机的经验。


    双方一拍即合，只用了半年时间，月产8000台电视机的电视机厂就正式投产了。


    主要生产14英寸彩色电视，以及17英寸彩色和黑白电视。


    如今这几款电视机已经正式进入了港岛各大百货公司的柜台。


    而王家客厅里那台14英寸的黑白电视，也被换成了自家生产的17英寸彩色电视。


    王政安这个人，能赚钱也能花钱。


    生意有了起色后，王家的生活也有了很大的变化。


    首先是，家里一口气买了两辆小轿车。


    一辆由他上班和接送老婆使用，另一辆留给家人使用。


    王婉洁去年考上师范学校，这辆车负责一早一晚接送她上下学，其余时间就归王爷爷和王胖胖平时出门遛弯用。


    以前没有车的时候，王爷爷懒得出门，只带着小孙子在方圆一公里内转悠。


    王胖胖都有点玩腻了。


    这回有了汽车，爷俩天天带着王政安给的零花钱出门潇洒。


    最开始去参加商会和同乐会举办的活动，去赛马场看赛马，去大酒家听戏。


    后来连知名茶楼、食街、大排档也不放过。


    从名贵的鲍参翅肚，到便宜的牛肉肠粉、窝蛋煲饭，没有他俩不吃的。


    最初的一个月，廖珍被小孙子拉着，天天跟这爷俩一起出门活动。


    可是，一个月以后，当她发现自己的所有旗袍都紧绷绷的时候，廖珍果断退出了胡吃海塞的队伍，跟着家教在家学外语了。


    王胖胖偶尔也会想，瞧他爹花钱的这股豪横劲儿，真不像从小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反而像个刚刚发迹的暴发户。


    就拿请外语家教这件事来说。


    小姑考上师范学校以后，没有时间教他学外语了。


    王政安就为他请了一位会说英法德意四国语言的英国女教师，专门陪他在家说英文。


    因为这位老师是历史专业的毕业生，所以还要顺带为王胖胖教授世界历史和地理知识。


    发现这样教学的效果很不错以后，他又花大价钱给郭美云请了一位学历更高的英国女教师，每天不间断地陪美云聊天。


    在内地上大学时，学英文的最大用处就是查阅外国文献，所以大家的口语水平都很一般。


    港大的所有课程都是全英文授课的，郭美云第一年报考的时候，由于面试时英语口语不达标，没能考上研究生。


    与英国家教不间断地说了几个月的英语后，郭美云的口语水平突飞猛进。


    第二年再次报考，终于被港大录取了！


    尽管郭美云的家教已经功成身退，但王胖胖的家庭教师仍在为他上课。


    王胖胖小小年纪尽显语言天赋，除了英语、世界历史和地理，他还跟女教师从头学习了德语。


    并且将这位女教师介绍给了奶奶，让奶奶迈出了勇于与老外对话的关键一步。


    廖珍最近的进步很大，陪王爷爷出门参加商会活动的时候，已经能用英文与一些外商太太交谈了。


    连王爷爷都感叹，这份家教钱没白花。


    过耶诞节的时候，他还按照春节的习俗，给女家教包了一个大红包。


    亲爹事业起飞，亲妈读了研究生，王胖胖除了拥有国学老师（爷爷）和世界历史地理老师（外教），还多了一位数学老师、一位钢琴老师，以及一位礼仪老师。


    每天要花半天的时间学习这些课程。


    为了逃避去上幼儿园，王胖胖对待学业特别认真。


    老师们对家长的反馈都是，王胖胖小朋友非常聪明，是个勤奋的小天才。


    然而，他表现得越好，家长越是不敢疏忽大意。


    很多天才都性格孤僻，尽管王胖胖是个从小就很活泼的小胖墩，但他平日不是在家学习，就是跟长辈出门会友，王爷爷很怕他交不到同龄的朋友。


    所以，他不顾王胖胖的强烈抗议和反对，在孙子五岁的时候，将他送进了幼稚园。


    “每天只去上课半天而已，周末还可以休息。你就只当去幼稚园跟小朋友玩两三个小时，吃午饭的时候就回家了。”王爷爷很有耐心地劝说孙子，“幼稚园就在咱家门口呢，你在幼稚园里挥挥手，爷爷在家就能看到了。”


    他早就跟朋友们打听过了，小孩子上幼稚园的时候，都要撕心裂肺地哭喊一气，不愿意离开家和爸爸妈妈。


    王爷爷为此特意找了一所离家最近的幼稚园，就在家门口。


    附近很多富商的孩子，都在这里上学。


    而且像王胖胖这种情况的孩子还挺多的，头几年在家跟着家教学习，长大以后，有了自理能力了，才被送去幼稚园适应外面的世界。


    王胖胖无言以对。


    他不是不想离开爸爸妈妈，他是不想去幼儿园里跟小屁孩社交啊！


    哎，明明平时相处得那么好，每天带着他出门会友，显摆孙子，为什么非要送他去幼稚园呢！


    王胖胖拗不过固执的爷爷，只好背上小书包，一步三回头地去幼稚园上学了。


    走进幼稚园的王胖胖板着脸想，要是被于童知道他背着书包去上幼稚园了，于童可能会笑他一辈子！


    *


    将孙子送进了幼稚园，王爷爷和廖珍都不太习惯。


    每天早上送孩子去上学以后，他俩能在学校附近徘徊两三个钟头。


    王爷爷带着老伴儿去茶餐厅消磨时间，眼瞅着孙子快放学了，又赶紧去幼稚园接孩子。


    不过，两口子没能在孙子身上操心多久，女儿带回来的一个消息很快就转移了全家人的注意力。


    王婉洁要去参加港姐竞选！


    闻言，王爷爷捂着胸口，好悬没被这个消息气晕过去！


    “爸，您别激动，先听听小洁怎么说。”郭美云扶着公公坐到沙发上。


    王婉洁没想到爸爸会被气成这样，不解地问：“爸，您生什么气呀？只是参加比赛而已。”


    王爷爷气道：“那是普通的比赛吗？那是选美比赛！让女孩子上台搔首弄姿，展示身段，你不缺吃不缺穿，去参加那种比赛干什么？”


    廖珍也问：“小洁，你参加选美总要有个目的吧？是为了名，还是为了利？要是什么也不图，那你突然去参加这种比赛，可真是糊涂！”


    王家不是封建家庭，愿意让女孩子读书工作。


    但参加选美比赛，就有点超出他们的认知了。


    主要是这选美比赛，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实在不怎么样。


    他们一家刚来港岛那年，曾被二房的老四邀请去看过一场什么亚洲选美比赛。


    那些参选的女孩子都穿着泳装，在水池边来回走动，展示姣好的面容和身段。


    如果只是这样，廖珍勉强能接受，但当时参选的女性只有十几个，去观看选美的观众却有两三千人。


    穿着暴露的泳装，展示给几千人观看，实在是有伤风化。


    他们对这种事是难以理解和接受的。


    王婉洁说：“你们就当我想出名好了，通过港姐的选拔以后，可以参加环球小姐的比赛，我还挺想去见识见识的。”


    她之前也没想报名，但她有个朋友想去参加竞选，主要是想体验一下竞选之前的免费培训课程，朋友不敢自己去，王婉洁就报名陪她了。


    若是还在内地，她想也不敢想，有一天自己还能去参加选美比赛。


    但她来港岛读了大学，开阔了眼界，她觉得参加选美比赛是展示自我的好机会。


    所以，她想尝试一下。


    王爷爷捂着胸口说：“我不同意！穿着泳装在那么多人面前搔首弄姿，像什么样子！你看哪个有头脸的人家，会允许自家孩子参加选美？”


    即使是在港岛这样开放的城市，穿着泳装在公众面前亮相，也是相当大胆的举动。


    “怎么没有呢！”王婉洁辩解，“我好多同学都报名参加了。”


    “要是港督和首富家的姑娘也报名参加了，我就同意你去！”


    “哎呀，”王婉洁急道，“这次港姐竞选很正规的，还会有电视台转播，没您想象的那么不堪！”


    王爷爷还是那句话，“要是广播公司董事长的女儿，也去参加选美了，我就举双手赞成你参加竞选！”


    姑奶奶怕这对父女吵起来，打圆场说：“小洁，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他们这个年岁的人，确实不太能接受自家姑娘抛头露面，给人取乐。


    “我已经报名了，而且跟同学们约好了，一起参加比赛！”


    王爷爷沉声问：“你顾及同学的感受，就不顾家人的感受了？你现在吃的喝的用的，还有上学的学费，哪一样不是你哥哥赚的钱？咱家是生意人，你哥哥嫂子还要出门跟人交际。你想没想过，一旦让人知道王家的女儿穿着泳装上台搔首弄姿，会对王家的声誉产生多大的影响？到时候多少人要看我们王家的笑话？”


    王政安见他将话讲得重了，连忙说：“不至于，这点小事能有什么影响。不就是参加选美比赛嘛，咱家小洁长得靓，去参加选美肯定能拿第一名。就是这比赛形式咱们得提前打听清楚，别被人忽悠了去，签下什么不该签的合约。”


    王婉洁被父亲那番话说得面色通红，只觉得父亲是个封建老古板。


    父女俩交锋了几个回合，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王婉洁含着泪跑回了房间。


    王家人被这对父女闹得噤若寒蝉，连大孙子王胖胖都得看着老爷子的脸色行事了。


    生怕真把老爷子气出个好歹来。


    王政安心里也对选美的观感不怎么样，当年来港岛看的第一场选美比赛，气氛并不好，现场很多男人都非常不文明，还有冲着小姑娘吹口哨、喝倒彩的。


    那年的王婉洁还是中学生，他们没带小洁去看选美比赛。


    王政安心想，当年要是带妹妹去看了那场比赛，她现在就不会哭着闹着要去当港姐了。


    父女俩闹矛盾，但该办的事还得由王政安出面打听。


    他找了生意伙伴，辗转联系到电视台的一个部门主管，了解了选美比赛的流程和内幕。


    回家先跟老婆八卦了一下。


    “这选美比赛花头还挺多的，难怪小洁闹着要去。”


    郭美云笑道：“我要是没结婚，也想报名参加呢。”


    “呵呵，”王政安将资料从她手中抽走，“人家只让未婚未育女性参加，你只能当咱家的港姐了。”


    郭美云杵着下巴说：“可惜了，我要是去参加，肯定能拿个奖杯回来。”


    她看过比赛规则以后，觉得这次选美还好。


    王家人最在意的泳装环节确实有，除了泳装，还有常服和晚礼服环节，但现场的观众不会很多。


    主要是通过电视，将比赛过程转播给全港人观看。


    一般这种台面上的比赛，相对来说会比较正规，没有那些低俗内容。


    而且比赛看的也不只是外貌，还要看仪态、礼仪、智慧、学识、谈吐，若是真的能被选作港姐，相当于在美貌与智慧上，得到了公众的认可。


    王政安将比赛规则交给了父母，是否让妹妹参加选美，由父母定夺吧。


    反正他已经表态了，不介意小洁参选。


    小洁去参加选美，肯定会有人在背后说王家的小话，但只要不说到他面前来，他其实是无所谓的。


    生意人只看利益，在有利可图的情况下，不会因为他家里有个参加港姐选美的妹妹，就不跟他做生意了。


    全家反对最激烈的只有王爷爷。


    不过，王胖胖觉得爷爷就是纸老虎，应该反对不了太久。


    父母在孩子面前总是先退让的那一方。


    果然，过了不到一个礼拜，王爷爷就把女儿喊到了跟前，沉着脸对她说：“你要参加选美，那是你自己的决定，我懒得管。但有一点我要提醒你，跟你一起参加选拔的，大多是家境普通的女孩，她们输了也就输了，损失不大。你要是在港姐竞选中被刷了下去，很可能会影响你未来的婚配。你自己想清楚吧！”


    他们这种家境的女孩，要是在外貌、学识、谈吐方面比不过普通家庭出身的女孩，带来的负面影响是相当大的。


    王爷爷始终觉得女儿去参加竞选是得不偿失。


    然而，年轻的王婉洁却并不在乎这些，在她看来，比赛本来就是有输赢的，全港那么多人参加选拔，输了也很正常。


    她想体验一下竞选港姐的气氛，跟参加演讲比赛，歌咏比赛没什么区别。


    见到爷爷那里松动了，王胖胖立马拿出自己攒下的三万元港币支持小姑。


    “小胖胖，你居然有这么多钱？”王婉洁惊讶地问。


    “嗯哼，”王胖胖昂着下巴说，“都是我自己攒的压岁钱和零花钱，这次送给你了，小姑，你用这笔钱多买点漂亮衣裳吧，争取得到第一名。”


    想当年他叱咤各大赛场的时候，一直是榜上有名的，希望小姑能沾沾他的好运气。


    *


    王婉洁去参加电视台组织的赛前培训了。


    王爷爷眼不见心不烦，又将注意力放在了孙子身上。


    不过，王政安觉得老两口放在胖胖身上的时间太多了，完全不用每天定点接送。


    “幼稚园就在家门口，让他自己上学就好了，没必要天天接送。”


    王爷爷不可置信地说：“你这心可真够大的，万一孩子出了什么问题，有你后悔的！”


    别说港岛富豪的孩子了，以前在内地的时候，有钱人家的孩子也会遭人绑票。


    他可不放心让那么小的孙子独自去上学。


    但每天都有两个人和司机一起去接送孩子，确实有点太兴师动众了。


    于是，他次日一早就将送孙子的任务交给了老伴儿，他则在中午负责去接孩子。


    这样安排了以后，他还不放心，王胖胖刚跟奶奶一起出门，他就上了二楼露台，用望远镜观察孙子的动向。


    见状，刚送完媳妇的王政安，也拿了一只望远镜，站在父亲身边向外眺望。


    上学的路程实在太短了，他进屋去拿望远镜的工夫，王胖胖已经跟奶奶挥手白白，进入幼稚园的大门了。


    父子俩举着望远镜观察王胖胖在幼稚园里的行动轨迹。


    “这孩子怎么磨磨蹭蹭的？”王政安看了眼手表说，“距离九点只有两分钟了，他快迟到了。”


    其他孩子早就匆匆跑进了教室，他还背着书包不紧不慢地踱步呢！


    王爷爷点评：“挺好的，不急不躁。”


    王政安：“……”


    他没说什么，继续举着望远镜观察儿子。


    老师已经组织小朋友去操场做操了，王胖胖还在走廊徘徊看热闹呢。


    不一会儿就弯腰捡了什么东西。


    “他捡了什么？”王政安问。


    距离太远，他没看清。


    王爷爷也没看清，但看到孙子捏着那团东西走向了操场的垃圾桶，应该是捡了一块垃圾。


    其实这种事情王家父子是很少做的，毕竟家里有佣人打扫，他们以为这是幼稚园老师教的。


    王爷爷再次点评：“嗯，很好，咱小胖胖爱护环境。”


    王政安也嗯了一声，算是认可了父亲的话。


    不过，他家王胖胖扔了垃圾以后，就一直在操场里晃荡，班级老师在教室门口跟他招手。


    他挥了挥手，继续不紧不慢地溜达，一点也没有着急的意思。


    那老师似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跑到操场上牵起王胖胖的手，要带他回教室。


    原本老师的脚步还挺急的，不知王胖胖跟她说了什么，老师明显放慢脚步，迁就他的速度，两人边走边聊，慢腾腾地走向教室。


    王爷爷看得津津有味，被小孙子的上学路逗得直乐。


    “……”王政安则放下望远镜，无语道，“您孙子可真是个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