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笙无奈，只能认命地给顾凌霜收拾残局。


    好在顾凌霜顾忌着是否扰民的问题，用的术法都是最简单的，她只需要将这座冰桥化开就好，若是她用的别的什么高等术法，现在竺笙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呢。


    将窗户再次锁紧之后，顾凌霜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她背过身去，闭着眼睛舒缓了好一阵子，才精疲力竭的朝着床榻走去。


    屋内烛火摇曳，顾凌霜闭着眼睛，不自知的皱起了眉头。


    一阵微风吹过，带起了顾凌霜额前的碎发，丝丝缕缕的发丝在脸颊两侧浮动，顾凌霜骤然而起。


    霜华剑立刻出鞘，顺遂主人的心意，剑锋直指来者的脖颈。


    直到空气滞涩，顾凌霜才缓缓睁开双眼。


    在看到来者的瞬间，她瞬间惊慌失措，忙将霜华剑取了下来。


    “怎么是你？”


    夙行秋自方才起就一直岿然不动，静静的立在那里当背景板，顾凌霜将霜华剑撤下来之后才放松了身体。


    “你去哪了？”


    这事倒没必要向夙行秋隐瞒，毕竟要是没有向书意的出现，她应当是带着夙行秋去的，于是也没多做什么挣扎，只是简单的交代了一下。


    夙行秋听后也没什么反应，顾凌霜能做出这种举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那些丹药放着也是放着，确实不如这般带来的利益大。


    “后日拍卖会就要开始了，你这个时候出去难免引人注目，后续都收拾好了吗？”


    夙行秋目光灼灼，眼中的担忧根本就遮掩不住。


    顾凌霜乖乖点头，这事当然会处理的好，她将之前用来遮挡面部的面具放在了桌面上。


    “我当时是带着这个去的，就是给那里的管事用来联系的传音石都是那种只能用几次的残次品。”


    这倒是个稳妥的法子。


    在真正放下心后，夙行秋才后知后觉的感觉，是不是自己管的太多了？


    从前顾凌霜没有自己在身边的时候，也是一个人自己过来的，也没见出什么意外，怎么一到自己这里，就开始管东管西了？


    他自己在内心纠结，顾凌霜则是完全没有感受到这些，或者说，她的感受相比于夙行秋来说，是完全相反的。


    曾经长久的自己做主的生活诚然自由，但偶尔有人的担心也会让她找到意义。


    那样的温情，是别的都替代不了的。


    更何况夙行秋不是那样的说教语气，他根本就不会干涉你的选择，反而会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自己援助的手。


    所以她对夙行秋这番话，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异常。


    当她看到夙行秋一脸若有所思的时候，甚至还会反问他：“你怎么了？”


    夙行秋连忙摇头说自己没事，眼中的愁思分明都要遮掩不住了。


    顾凌霜自知这个时候应当保持安静，就静静的陪着夙行秋坐在这里，时不时帮他添一些茶水。


    在沉寂了半晌后，夙行秋终于难掩满腔情愫，转过身去看向顾凌霜。


    顾凌霜满脸写着什么情况？不明所以。


    夙行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从前再难过的情况都能忍，现在只是一点点的小委屈，他都有些承受不住了。


    欲言又止了半晌，夙行秋对上顾凌霜那双清澈的眸子，最终还是放弃了自己的想法。


    太矫情了，一点也不大度，她不会喜欢的。


    “你嘟囔什么呢？”


    这个房间本身就很静，一丁点细微的声音都会被放大，夙行秋方才一直沉静在自己的世界中，根本就没注意到，自己的心里话一不小心说出了口。


    夙行秋的脸瞬间爆红，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令人窘迫的，一时间，他连话都说不利落了:“没、没说什么。”


    顾凌霜满脸写着不信任，她站起身来，朝着夙行秋的方向，步步紧逼。


    别看气势如此逼人，实际上，顾凌霜的表情可以称得上是委屈至极。


    “那就该我问问你了，今天为什么不理我了？”


    这一刻，夙行秋的表情可以称得上是无比懵圈，真实的情绪毫无保留的宣泄在顾凌霜的面前：“啊？我哪有？分明”就是你被人拉着，我根本就找不到时间同你说话。


    只是后面的这半句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凌霜无情的打断。


    “别跟我扯别的什么原因，分明就是你不在乎我了。”


    说着说着，这表情是越来越委屈。


    夙行秋哪里见过这个阵仗，向来都是他不要脸皮的去贴顾凌霜，现在角色骤然调转，夙行秋真就手足无措了起来。


    他现在恨不得穿回白天，将那个赌气的自己抽上两巴掌再说。


    从前自己求而不得的时候，寻遍方法终不得解；现下情况好转了这么多，自己却不懂得好好珍惜，甚至还想闹脾气。


    真是太恃宠而骄了。


    要是顾凌霜听到了这话，一定会被夙行秋这样的独白震惊到语无伦次，怎么还有自己洗脑自己的？


    然而现在顾凌霜不知道，只能看着对待万事都一副胜券在握的鸿雪圣尊拘谨无措，不知道应该从何下手。


    最后，夙行秋放弃了挣扎，有什么好狡辩的呢，顾凌霜说的都是事实，自己白天确实是没怎么理会她，造成了顾凌霜的担忧，是他的不对，于是，他垂下了眸子，低头承认错误：“对不起。”


    怎么能乖成这样？


    顾凌霜有一瞬间都不想再演下去了，从来没想到，夙行秋能妥协的如此迅速，简直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见顾凌霜没反应，夙行秋继续道歉，细数自己这一天下来的错误，等到顾凌霜回过神来之后，看到的就是夙行秋将那些自己从未想到过的小事都被挑了出来，作为今晚的‘呈堂供词’，审判一个未知名的错误。


    此时的不忍心占据了所有理智的上风，她一把将夙行秋搂到了怀里，安慰道：“不是你的错，别说了，不是你的错。”


    夙行秋还想要说什么，尽数被顾凌霜堵了回去。


    那双清亮的眸子里，现在清清楚楚的，只倒影着夙行秋一个人。


    夙行秋沉溺于这样的眼眸中，再也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