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狱星矿场。


    面前这僧人并没有回答许诺，自己是不是北将的问题，而是认真的看向了许诺手中的那一柄帝王剑。


    “这一把剑，很多年没有看见过了。”


    “当年至死没能等到这一把剑，而今……却以如此方式见到了它。”


    僧人轻叹了一声。


    帝王剑，曾经统御整个人族，号令天下的存在。


    虽然眼前这一柄，只是一个仿制的赝品，可……依旧承载着人族的气运。


    “贫僧这里有个故事，不知道施主……可愿听？”


    僧人微笑着看着许诺问了一句。


    “愿闻其详！”


    许诺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僧人的声音很是平和。


    “在很多年前，有一个人族小国，他们夹在异族的地盘之间，百姓受尽欺辱，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那些异族称呼他们是无角羊，是细肉，把他们当牲畜一般。”


    “而这一切都被他们的国君看在眼里，国君下定决心，一定要改变这一切。”


    “他开始追寻佛法，夜以继日的开始研究佛法，企图从中寻找到拯救自己百姓的办法。”


    “佛曰向善，积功攒德。”


    “他抱着最大的善意，走遍了无数地方，数十个种族。他苦行苦修，期待有朝一日能悟道成佛，护佑自己的百姓。”


    听到此处，许诺心中已然明白，这僧人口中的国君，就是龙蛇国的北将！


    许诺没有打断僧人，只是静静的充当着一个听客。


    “他苦苦追寻佛法，可历经数百载岁月，最终才发现，道早已断，法早已灭。”


    “心灰意冷的回到自己的国家，却发现……”


    “呵呵，他的国家，早已经被某些种族的大能者当成了炼制药剂的试验场。”


    “他的百姓也都变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


    “他心如刀绞，悲痛欲绝。佛已死，拯救不了他的子民。”


    “他堕入魔道，杀了那些祸害他百姓的药剂师们。可却惹来了妖族等种族疯狂的报复。”


    “他也曾试着向其他人族国家求助，期待着有人能持那帝王之剑，一呼百应，聚人族


    大军为他主持正义，为他讨回公道。”


    “然……”


    “至死他都没能等来援助，从此他遮眼不看这个冰冷的世界。并发誓，等他再度睁眼之时，必将带着自己的子民屠灭这世间的一切，将所有生灵都变成那种不人不鬼的怪物！”


    “他不再相信什么向善修行，他要让这世间的所有生灵都体会到他的百姓当初的痛苦，数倍不止！”


    僧人的声音很是平和，可是声音之中那滔天的仇恨，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他恨的不止是那些将他的百姓炼成怪物的药剂师，也不止是妖族，而是……整个世间的一切！


    从他遮眼不看世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决心要毁灭一切。


    那一刻的他，不再是佛，而是……魔！


    听完这一切，许诺心中久久难以平静。


    果然，事实的真相，跟妖族那边的说法根本就不一样。


    不是北将把自己的百姓变成了怪物，而是……那些药剂师。


    妖族为了掩盖真相，也为了找到一个合理的灭掉龙蛇国的借口，篡改了事实。


    “道已断，法已灭，敢问施主……修行还有何用？”


    僧人认真的看着许诺，问了一句。


    许诺沉吟良久，亦是认真的看向了这僧人。


    “敢问高僧，何为法？”


    此话一出，僧人沉默了。


    许诺也不待这僧人开口回答，直接道:


    “若法为天地法，为天地之规则，与天地同生，超然运行于万物之外，天地之外！”


    “那……何来法灭一说？”


    “天地未死，法当不灭！日月星辰，宇宙运转不怠，法……常在！”


    说到此处，面前这僧人眼神之中明显的亮起了一抹光芒。


    神情也明显有了些许激动。


    “若法为亘古之传承，乃一族最高智慧之结晶。”


    “那法……何不以我为始？自我开始传承，我愿拓荒，开辟人族之道路！”


    “不能？不敢？不可？”


    许诺认真的看着面前的僧人，这一句话，是在质问！


    僧人看着许诺，久久不语。


    不能？不敢？不可？


    连续三问，却是让他根本无法回


    答。


    半晌之后，僧人忽然间笑了，笑的很开心。


    “若施主为那国君，当如何作为？”


    “继续追寻佛法？亦或堕入魔道？”


    “何对何错？何正？何……邪？”


    僧人认真的看着许诺，继续发问。


    这一次，许诺看着僧人沉默良久。


    他知道，面前这僧人，只不过是为自己当年的决定，求解一个对错的答案罢了。


    佛魔之间，心乱如麻。


    他纠结了自我，不断怀疑和徘徊。


    “请施主……赐教！”


    僧人微笑着，开口道。


    “无对亦无错，无正亦无邪！”


    思索片刻，许诺认真的开口。


    “与我而言，佛法也好，魔道也罢，我无所谓。”


    “我只想救我的子民，其他皆是浮云。”


    “所以，于我来说，只要能救我子民，那便是对，那便是正，那便是值得去做的，也是我即将选择的道路！”


    “若能救我子民，魔道又有何妨？”


    “若不能救我子明，成佛又有何用？”


    “我是个俗人，与佛无缘，六根不净，杂念颇多。”


    “所以，我以利益至上，我以贪念驱使！”


    “我的利益，我的贪恋便是……救我人族于水火。”


    “拦路者，当斩之！正邪对错不过说辞，唯有强者可定论！”


    许诺冷声道。


    他的想法，甚至可以说极端。


    但是，若他不极端，人族无法活下去，他也无法活下去。


    正邪对错他从来就没有在意过，对于这些狗屁说辞他从来都是不屑一顾。


    “哈哈哈……”


    “妙哉，妙哉！”


    “好，好！好！”


    “好一个无对也无错，无正亦无邪！”


    突然之间，这僧人竟然仰天狂笑了起来。


    他多年的心结，今日却在这一个后生身上解开了。


    这一刻，他心中那矛盾的双面开始消失不见。


    “敢问施主。”


    “当年帝王剑，为何不现？”


    僧人严肃的看着许诺，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


    这是他的最后一个问题，这也是他的最后一个心结。


    许诺低头看了看手中这一柄承载着人族气运的剑，无奈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