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孝敬

作品:《民国第一女律师

    王语如顿时被载仪这套话框的说不出些什么,只能在一旁着急的支支吾吾说着“才没有,你别惯会欺负人,我怎么说······也算得你的长辈,你该孝敬我,而不是嘲笑我。”


    载仪听到这话,冷哼一声,嘴角的弧度也加大,他看着王语如这副有些骄纵嗔怪却故作严肃端架子的模样,缓缓说道“孝敬你?”


    载仪不过说了三个字,这三个字简短,但他的重音却咬得重,本就磁性酥麻的声线此时听来有些让人头晕目眩的感觉。


    王语如缓了缓神道“对,你尊敬些我,不要总是呛我,我看·····我们还是避嫌得好。”


    王语如虽然心里还是感谢载仪的,但每次自己稍微很感动就被他的毒舌和嫌弃回怼过去。


    说着载仪在不断走进王语如的身旁,可载仪却也很懂得分寸,离王语如不近不远,只是比正常的社交距离近一点。


    可即使这不算很近的距离,还是让王语如突然心头一颤。


    这话一出,果不其然地让载仪冷哼一声“姨娘,有没有人说过。你可真是过河拆桥的一把手啊?”


    王语如见他这副模样又突然不想去跟他对呛了,偏她是个胆小的,不敢多说了,葡萄般晶莹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咔吧几下,低下头“我不想与你贫嘴了,我要走了,按照辈分,我该在你前面。”


    少女突然端起了‘长辈’的架子,那甜润但怯生生的声线在这堂内回荡,久久无人回复,载仪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载仪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那睫毛如蝴蝶羽翼般纤长浓密,让他无端生出桃花眼的魅惑感,那疏离清冷的眼神令人轻而易举便会陷进去。


    王语如别过头去,不再看载仪,抬起裙边,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王语如觉得从堂内走到门口的路径她走得并不算踏实,她总觉得自己的背后有一道炙热的灼烧,想着或许载仪此时就在她的身后盯着她,无端生出紧张的感觉。


    走到门口时,那快要比王语如小腿高的门楣让王语如差点绊倒,还是玉兰连忙抓住了她。


    于是,就在这盈盈温柔的月光之下,寂静的古月堂中,载仪的轻笑声是那样清晰地传入了王语如的耳朵。


    王语如直挺挺地立住了身子,回头用着自己最凶狠的目光看了一眼载仪。


    她想,此刻的她真生气,明明自己处处退让但还是被为难,在载仪面前为什么自己总是那么没面子,载仪更讨人厌,哪里都有他,他还惯会嘲弄别人,无耻的道貌岸然的公子哥儿。


    这以上都是王语如对载仪在内心的编排。


    而载仪自是注意到了少女此时的目光和真实想法,他没有说话,看样子并没有对自己的不礼貌感到抱歉,反而那眼神还在质问王语如‘为何你这么笨?’


    王语如见拗不过他,哼了一声,恶狠狠地回头,迈着小碎步走了,心里还不忘许愿,祈求自己离开府邸之前少见几眼载仪,和他在一起几个钟头,都折寿!


    作为始作俑者,载仪将少女这些小表情和情绪都尽收眼底,他摇头笑了笑,感慨道,一个聪明的‘蠢蛋’。


    ······


    明日便会是王语如嫁入王府的日子了,府内众人都忙碌起来,包括几房姨太太和福晋。


    四姨太在一旁边替富察华萱算着采购婚礼用品的账单,边抱怨着和嬷嬷嘟囔着“她可真是好大的牌面啊,想当年我嫁入府邸时候可没这么隆重,张罗着这么多人,福晋也跟着呕心沥血的操办,便宜死这该死的小贱蹄子······”


    老嬷嬷站在一旁,为纳兰惠新斟了碗茶水,和声细语的说道“姨奶奶,今时不同往日了,这次是为了给王爷冲喜啊,为王爷好的事情,福晋一向上心,她们夫妻二人伉俪情深的,难得王爷病倒这么多日子,福晋估摸着将自己的痛意都压在了这场婚礼了。”


    “哼,我是做不到,像富察华萱那么大度,给自己心爱的人去纳妾,要是我的身份允许做了大房娘子,我定不会给我丈夫纳妾······”纳兰惠新嗔怪一声。


    见纳兰惠新这副千娇百媚的模样,怪不得这些年,襄亲王安康时候四姨太一直独得恩宠多年,这副娇滴滴又带着些爽快的性格配上她那张绝代风华的脸,简直我见犹怜。


    刚刚二十几岁的纳兰惠新正是好的年纪,她本该就着这恩宠再风光几年,名利双收再将位置让出去,可这襄亲王突然病倒不说,这即将要纳一个年轻貌美的,也难怪纳兰惠新看不上王语如,处处排挤她。


    “不过这事也不是那么简单的······”纳兰惠新似乎想到什么,这话不该说出口,但一想到身旁是跟着自己十多年的老嬷嬷便又实心眼子的说了。


    “如今这朝廷的势力似乎都在尽可能地倾轧襄亲王府,前些年就不这样,你可知为何?”纳兰惠新问道。


    老嬷嬷是个在院子里数十年的女人,哪里懂得太多朝廷的事情,她懵懂地摇摇头。


    “前些年,载仪还小,可自从三年前载仪继承了他外公和父亲的北洋军和御林军两支军队,这朝廷的一半势力都让他分走了,那新上位的皇帝不过三岁小儿,上头的人又怎能不妨着些他,若是不小心叫他颠覆了皇权可就糟了。”


    纳兰惠新能想到这些,倒是很让看着她长大的老嬷嬷有些不可置信。


    “这些年,襄亲王府受到的倾轧太多了,朝堂之上的事情我不知,可我从那个鬼精的老三嘴里打听出来,这福晋之所以要这么兴师动众的去举办这场婚礼,也不过也是在替病重的王爷张嘴说话,这襄亲王府还好着呢,谁也打不倒这襄亲王府。”


    纳兰惠新嘴里这个老三自然指的是这王府里的三姨太,那位可是个鬼精的,曾经王府里的几位通房,竟都没经过福晋,就被她给收拾得干净利落了,那手段与城府,可是眼前这个四姨太能比的?


    老嬷嬷踌躇了半天,见着认真记账的纳兰惠新,终于缓缓开口“姨太太莫怪,老奴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纳兰惠新一笑“艾嬷嬷,你跟着我都快十几年了,你怕什么?”


    艾嬷嬷听了这话才点点头,语重心长地说道“姨太太,离宋明蓝远一点,她可不是简单人物。”


    听了这话,纳兰惠新记账的手顿了顿,良久才恢复神情道“嬷嬷你言重了,这三姨太是个人老珠黄的了,你知道的王爷一向不宠爱她,纳她过门不过是为了换个恩情,她有什么可怕的?要我说,我现在真正的敌人啊,是那个小贱蹄子······”


    说到后面,纳兰惠新的语气明显有些怒意和不悦,手中握住的笔杆也不自觉地更紧了。


    “姨奶奶,你听老奴的话,这宋明蓝和你说的事情你一个字也不可乱说啊,我虽是个农村妇女不曾读过书,可我也知道人言可畏,祸从口出,如今的局势我搞不清,但这话宋明蓝叫你听去了,不一定是件好事啊。”


    纳兰惠新听后点点头,但还是觉得艾嬷嬷有些言重。


    就像她所说的,如今襄亲王府虽饱受倾轧,可却也容不得旁人来说,她作为这王府里的四姨奶奶尊贵着呢。


    可一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想到了王语如,顿时又气不打一处来。


    觉得气的发急了,便端过来艾嬷嬷刚刚为她倒的茶水,准备喝口茶,哪知那茶水刚一入口险些没喷出来“这是什么?”


    这茶不但寡淡无味那味道和往日没法比,这一口下去仿佛喝了一碗洗碗水。


    艾嬷嬷连忙过去端起茶碗,一看这茶碗中只飘零着几片枯草茶叶子,还有那惨不忍睹的色泽,便立刻了然了。


    这些下人,自从两个月前王爷病逝开始,就对白溪轩这边的衣食住行极其糊弄起来,看人下菜碟的刻薄模样,简直在此时彰显得淋漓尽致。


    至于为什么一个恩宠多年的妾室突然遭此待遇,不过是因为纳兰惠新没有了靠山,早年因为小产胎死腹中一个婴儿,导致那以后,她便不再能怀孕了,所有纳兰惠新也就少了一张底牌,要知道一房妾室若是再无子女,那在后院恐难立足啊。


    再加上纳兰惠新得到极尽恩宠,王爷也不过而立之年,身体健硕,谁也不会想到几个月就会突然病倒。


    嚣张跋扈的纳兰惠新,自来了府邸便日日鼻孔看人,没有交到好的人缘,此时的情况这般惨淡,也不无道理。


    纳兰惠新望着那盏茶,气得一把将桌子上的茶碗摔碎。


    顿时‘哗啦啦’的一阵巨响。


    纳兰惠新大口大口地穿着恶气“该死的下贱人们,敢这么对我?他朝我若是东山再起,必定要他们好看。”


    艾嬷嬷瞧见纳兰惠新这般模样,有些心疼的为她顺了顺气。


    而此时的纳兰惠新像是想到了什么“嬷嬷,你说我们从根源上解决我们的窘境怎么样?”


    艾嬷嬷不解“姨太太的意思是?”


    “就像我们五年前做的那样。”纳兰惠新勾起坏笑阴险的说着。


    艾嬷嬷有点恐惧“姨奶奶,这样······不合适吧,这次可和上次不一样,几乎所有人都盼望着这位五姨太过门呢,若是有什么纰漏······”


    “正如你所说,那更不得让她进来了,她进了门更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


    “可······”艾嬷嬷还要说些什么,直接被纳兰惠新打断。


    “行了,按着我说的办吧,五年前没事,现在又能有什么事出来?”


    艾嬷嬷犹豫了好一会,才拖着干瘪得身躯应了一声,下去了。


    ······


    夜色已经降临,弥漫的夜色中带着凄冷的寒气,肆无忌惮的吹刮着苍茫的大地,整个北京城都被狂风裹挟着,屋内一层窗户纸的隔阂依旧使人听得清着窗外‘呼呼’怒嚎的声响。


    但这夜空依旧是平淡的,看似和往常的襄亲王府一样,可只有在这王府里的人才知道,此时暗地里早已波涛汹涌。


    这边一盏小灯在兰芳阁幽幽暗暗得照着,那边坐在床上的妇人冷哼一声,呵斥着脚底下的小丫鬟“她当真死了?你这点事情办的,可真是一波三折啊,呵。”


    灯光突然被一阵狂风吹倾斜,照亮了坐在床上的女人,正是这位襄亲王府的笑面虎——三姨太宋明蓝。


    此时那个被责骂办事不利小丫头,正吓得哆哆嗖嗖的跪在一旁,连忙点头“姨太太,我保证那王嫣如当真死了,她不过一房妾室,被造了这样的谣,张家的人不打死她才怪呢。”


    “这事虽办的妥当了,可却也惊险,不过念在你往日忠心的份上,我倒也不想多说了。


    对了,你也转告我弟弟,我印子钱这件事,千万别叫旁人任何一个知晓了,那女人死有余辜,哼······”宋明蓝边玩弄着头发边漫不经心的说着。


    那小丫头连忙点头,接着又犹犹豫豫的张嘴“太太,有一事我要相告,不知你知不知道这王嫣如有个妹妹?”


    宋明蓝依旧玩着秀发,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的说着“不知道,怎么了?”


    小丫鬟抬起头,那幽暗的灯光衬得她脸色如同黄蜡,此时向上仰望着宋明蓝而露出了下三白,显得有些阴森可怖。


    “她的妹妹,就是王语如,襄亲王府即将纳过门的五姨奶奶。”小丫鬟用着虚弱的气声说着。


    这样的一句话,让宋明蓝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头发,玩味的眼神也变得认真,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笑出了声“呵,王语如?”


    这几个字在宋明蓝咬牙切齿的嘴里挤出来的,这副模样可当真有些吓人。


    这时突然骤起一阵寒风,吹的那没有灯罩的拉住左右摇曳不停,照映的整个屋内都有些凄冷和悲怨。


    当晚,就突如其来的下了场大雪,雪花飞舞,似乎欲要掩盖住这苍茫大地上的什么,幽暗的一片里缓缓落下······


    王语如今夜也不知为何,始终都没睡着,甚至晚上做了一场噩梦,她梦见了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