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洪水(十)
作品:《天灾来袭》 然而,这场雨并没有收住,反而下得更大,好像天被捅了个窟窿,不停地往下倒水。
一个晚上,水就淹了市医院半层楼。
一大早,花园小区和星月小区的人都跑到常青路上,去看坡下的洪水,越看越恐慌。
“我们春城虽然会涨大水,但从来没涨到这儿呀!”
“是的哟!以前顶多涨两三天水就退了,现在就涨多久了?有半个多月了吧?老城区那边水电天然气都停了。我们这边不会也停吧?”
“这个情况不对劲!要做好停水停电停天然气的准备。好在前段时间花园超市搞活动,我们家买了好些东西,送了蛮多煤炭酒精。停天然气倒是不要紧,就是怕停水,待会儿去买几桶水回家。”
“都落这么久的雨了,总要停吧?哪里这么多雨来下?不要慌,等雨涨起来再买不迟。”
“还等雨涨起来买不迟!哈!现在去买都不定买得到。我们这是地势高,别的地势低,路都被堵了,货都进不来。”
“怕啥,咱后面就是粮油批发市场,有钱什么买不到。”
“粮油公司都被接管起来了,先紧着抗洪救灾。我侄子在新春蕾那边上班,我听他说的。”
“那我们这些没受灾的人民群众就不要吃不要喝了吗?”
“急什么,国家不总要解决!”
徐可颐撑着伞,扶着栏杆,边看洪水边听居民们聊天,心想这已经不是国家解不解决的问题。
全球天灾,到处大降水,各国均有受灾,各省自顾不暇。以前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现在是求人不如求己。
再说,能够参与救灾的官方力量是有限,而受灾的范围却不断扩大,怎么能够事事处理妥善。
其实,春城这边还好,人口基数不大,地势有高有低,灾民还可以就近安置。受灾以来,虽有力有不逮之处,但好歹没乱起来。
那些东南沿海城市,特别是大城市,灾情严重,人口又多,乱象已显。
徐可颐在网上看到不少砸窗零元购的视频。现在是抢商家,过后就要抢居民了。
人的道德底线一旦突破,只会越来越低。随意灾难接憧而至,末世暴徒与日俱增。
想到这些人,徐可颐把前后兑换的价值六千万的黄金,都藏到空间小岛上。卡里的八百五十万,她取了一百万现金,放到保险柜里。剩下的七百五十万,六大银行各存一百万,两个支付软件上共留一百五十万。
她衷心期望,动乱是一时的,将来这些钱,会有值钱的那一天。
她在为钱即将贬值忧心,不少人为钱着忧。
随着洪灾的到来,春城不少地方停工、停业、停产,好些人没了收入来源。
徐家的经济状况,也在洪灾中受了影响。
首先受影响的是徐父和徐家二叔,都被停工了,在家歇着。他们这种私企,向来是多劳多得,一旦停工,除了社保,什么都捞不着。
其次受影响的是徐母的小菜店,瓜果蔬菜都卖光了,又没处进货,只能关门。
再次受影响的是徐君颐和她媳妇常芮,两人都是老师,学校停课,只发基本工资,奖金和福利一刀削了。
最后受影响的是徐家姑姑,不过是好的影响。花园小区有很多租户,且大多租的都是一室一卫的单间,没地儿开火。他们被堵在小区里,外卖又送不进来,就只能在小区的餐馆里吃饭。所以,徐家姑姑开的家常小餐馆,生意好得不行。
他们一家子忙不过来,就聘了停工在家的徐世林和徐世宏,日薪一百五。
吴芬宜见不得儿子缺钱,就把老房子的房租交给儿子收,算是补贴他们小两口。
小菜店一关,她一点收入都没有,又不愿意去姑子手下做事,就只能另想它法。
这种时候,她已经顾不得许多,不管新屋有没有做过屋酒,就把四、五、六楼租了出去,每个套间八百。
老城区被淹,新城区的房子很紧俏,消息才挂网上不到半个月,九个套间都被租了出去。
在这种别人停工停业在家的时候,她当包租婆的快乐,又上了几个度。
暗喜之余,吴芬宜不禁埋怨徐可颐,要不是她乱出主意,非要做有厨有厅的套间,能多收好些租子。
像老二家,一层楼八个单间,平均每间月租五百,三层楼就是一万二。老二媳妇于映红握着房租,天天不是打麻将就是打牌,日子不晓得多潇洒。
不像她,出租同样面积的房子,出租同样多的楼层,收到的房租连人家一半都不到,还得辛辛苦苦开个店,才勉强追得上人家。真是气死个人!
老房子吃了亏就算了,新房子她口口声声嘱咐,还是不听!好吧,不听就不听!更烦人的是一层二百一十六平的面积,不说隔出五个套间,四个套间总能隔出来吧?结果呢?隔三个!
吴芬宜想想就一肚子火!
人呢,又不在她跟前,打电话不接,叫门不应,
她火都没地儿发,气得整宿整宿地翻来覆去,人都熬瘦了。
最终,她把这把火撒到了徐世中家。
吴芬宜揣着徐世林住院的费用单子和报销单子,要人家赔偿报销不了的部分。
徐世中早已入土为安,现家里是他媳妇主事,人家说:“我家出了事,又没请你们家谁来劳神把事儿,自个儿凑过来瞧热闹,出了事儿倒怪起我家。好意思?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要钱不要脸的!”
“谁不要脸?我看你才不要脸!自己家的树掉下来砸了人,好意思一推四五六!你法盲吗?高空坠物是要负责的!我都看在你家出了事,只要你们赔偿医疗费,护理费和误工费都没要。还好意思骂人!给脸不要脸!你要是不赔,咱公安局见!”吴芬宜威胁道。
“你才法盲!台风天气高空坠物,属于不可抗力因素,免责的!”徐世中媳妇振振有词道。
“婶,你们既然在楼顶种了东西,就要考虑到各种情况下,会造成什么影响,不是一句不可抗力因素就可以免责的。你们没有尽到谨慎安全的管理义务,就要担责。”吴芬宜正气弱时,徐静颐站出来说道。
“对!我女儿博士生,不比你一家子懂得多!你们最好乖乖赔偿医疗费,不然,我连护工费和误工费都给你们算上!”吴芬宜有了女儿撑腰,高声说道。
徐世中的女儿抹了眼泪,说:“没有尽到义务?我爸为了把东西搬进屋,命都没了。你们还要怎样?你们要告就去告!我就不行,法官也油焖了心,一点情面都不讲。”
徐世中媳妇也哭道:“世中呀!你睁开眼看看啊!你才走,人就逼到家里了!你口口声声的好兄弟,人家媳妇就这么逼我们孤儿寡母的呀!”
她这一哭,就有人劝吴芬宜,说:“人家里才没了顶梁柱,你家世林也没事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是呀!你们家又不是没钱,要这点钱做什么!”
这话吴芬宜还是爱听的!
她见乡里乡亲都这个说法,也不好咄咄逼人,就道:“我也不是非要这笔钱。你说,我家世林总是被他家的东西砸破头的吧?也差点没命呢!幸好送得及时,手术做得成功,才保住一条命。他们家呢?我们世林都出院半个月了,连句话都没有。这叫人心里怎么过得去?”
“他们家也是出了世中的事儿,昏了头了,做事没得章法。都是姓徐的,三代前还是一家子人,都谅解一下,不要再闹下去了。世中家的,你们也不对。出了事,连个说法都不给人家。最少,也该去道个歉。人家出院了,也该去问个平安。”徐家的老一辈调解道。
徐世中媳妇见赔钱的事儿算是混过去,立马认错道:“这事儿是我们不对!我们也是乱了心神,没想到这些。伯呀,世中还这么年轻,就这么突然地没了。我这心就跟放油锅里煎似的!孩子们呢,眼睛都快哭瞎了。我们哪里还能想到别的呢!”
“世中一家也不容易!芬宜呀!你们一家子都是有知书达理的学问人,被跟他们一般计较,大人有大量。这事儿,轻轻拿起,轻轻放下。屋对屋住着,别闹这么僵。”一头发银白的老太太劝道。
吴芬宜最喜欢听人家捧。她呢,一小学没毕业的人,被人评为知书达理,心里是美的,飘飘然道:“美云阿姆、汝昌阿伯,我就听你们的,不计较这事了。世中的事,我们还是很同情的。人家不讲礼数,我们家却是讲良心的。”
“你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好了,事情讲开了,没什么好说的了。大家都回去吧!水都淹到小区前面了,还有闲心看热闹呢!”吴美云说着,就挽着吴芬宜回去。
路上,她说:“你家孩子都有出息,往后前程好着呢!你跟他们一家子没出息的计较什么!要不是各个望着那一点房租,家里的生活费一毛不拔,世中也不会在楼顶上种菜。种菜多累!买菜又花不了多少钱。都是穷闹的!不像你们家,两夫妻都是肯做事的,什么钱赚不来!三个孩子,一个博士,一个研究生,一个大学生,在这小区都个顶个的出息!你们家,只会越来越好。跟他们计较,都是看轻自己。”
“我这人性子急,看不过眼的地儿,就得说出来。说出来,我就痛快了,也不计较了!”吴芬宜闹了一场,心情畅快了许多。
“那阿姆就要说说你了!你的眼睛呀,不应该盯在这些不值得的地方。可晓得,你家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吗?”吴美云问道。
吴芬宜摇头道:“我家还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看在咱们都姓吴,又都是一个村的,你还叫我声姑姑,我就跟你说。”吴美云看了看左右,见静颐上了楼,才说:“我娘家有个侄子,是卖车的。前儿,他家里头淹了,跑我们住。他跟我说,前些日子,你们家可颐,带了个男人去买车,刷的她的卡。这女人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投错了,可是要命的!”
“哦!那是他们公司的销售,前了个大单,可颐奖给她的车。”吴芬宜怕这死老太婆出去乱讲,坏了女儿的名声,就扯谎道。
前年,有人拉她买化妆品,就说有卖得好的,公司送车。她正好张冠李戴,套在这桩事上。
“哟!可颐还开了公司呀?”吴美云惊讶道。
“她哪有这本事!她不是公司行政嘛,就处理一些奖金福利方面的事儿。”吴芬宜心不在焉地含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