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我……有情？”白其索的声音是镇定的，他本就是个稳得住的人，再加上有次人格坐镇。


    大脑立刻拉响了警报。


    这对他而言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眼前这个女人是谁？


    她是高级智人中的生物学长官，是能随便一次实验就让成千上万个人类丧命的生物学专家，魔鬼一样的存在。


    就连高级智人里，她也肯定是相当拔尖的那一批，或者说顶尖的那几个，从肖博士对她那唯唯诺诺的样子便能推断出来。


    从脚指头想想也明白，若是被发现，他会消失得无声无息。


    哪怕他是颜实验室的头号实验对象，但也不过是个人类，他深知从高级智人的角度来说，人类是有多么地渺小。


    不过，是万千工具而已。


    若是影响到了颜长官，白其索算什么？


    在他们眼里，他连屁都算不上。


    “那我可真是倒了血霉了。”白其索警惕地看着她，强忍怒火，但也显出了搵怒。


    他说的是事实。


    但为什么我的心，那么痛呢？颜一一在这个瞬间仿佛喘不上气来，她捂住左胸那，深深地压下去。


    “我会保护好你的。”颜一一说这句话的时候，很是坚定，她的嘴角抖了抖，“你放心，这种情绪……应该不是爱情，而是我正处于……”


    “这跟我没有关系。”白其索打断了她的话，“颜长官，我只求活着，我活着，我爱的人，才有可能活着。哪怕是在末世，浮尸遍野，哪怕我们失去了真正的人间！”


    “真正的人间……”颜长官的眼神里透露出迷茫。


    这是她不懂的领域。


    而她的基因让她的好奇心很重，对知识有着极其的渴望。


    她做生物学研究，主攻人类方向，她对人类的生物领域钻研极深。


    但什么是真正的人间？


    白其索的话，有玄外音。


    人类说话总是这样，尤其是华夏人，他们总说山不是山，水不是水什么，不科学，但很浪漫。


    她不懂，于是渴望地看着他。


    这种对知识的渴望让她的眸子湿漉漉的，像小鹿，又想丛林里的浓雾。


    身上的气味让白其索一阵又一阵地兽化，他也涌出渴望。


    立刻又往后退了退。


    只是退无可退，身后便是床。


    为了让自己镇定、理智，白其索的脸上浮现出了极度的冰冷，犹如寒霜，还透着厌恶。


    颜一一看在眼里，身体往后退了退。


    白其索这才松了口气。


    “你要是不想说……”她开了口，垂下了眸子。


    “什么是真正的人间？”白其索冰冷地打断了她的话，“春宜花，夏宜风，秋宜月，冬宜雪，四时佳兴，就是人间。”


    他讥笑了声。


    “告诉你，你懂吗？”


    颜一一抬起眸子，眼底的湿漉漉愈发地重，不过不再透着对知识的渴望，而是被羞辱后……


    不，不是被羞辱。


    白其索这么讥笑，她并没有被羞辱的感觉，只是觉得心脏好痛。


    况且，他也没说错。


    “我不明白。”颜一一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


    “真正的人间，是家人闲坐，灯火可亲，你懂吗？”


    “不懂。”


    “爱，你懂吗？”


    “爱……”颜一一抬起眸子，认真地回答，“爱是一把剑。”


    爱，她懂。


    从小，当她哭着喊妈妈的时候，医疗组的人总会告诉她，爱是一把剑。


    所以，不能有爱。


    但可以有热爱，对科学的热爱，对生物学的热爱，对高级智人无限辉煌未来的热爱。


    白其索听到这句话，有些愕然。


    他看着眼前这个杀人如麻的生物学长官，若是没有这层身份，此刻的她看着是很脆弱的。


    那种看似坚硬的琉璃，却一碰既碎的人生脚本，惹人怜爱。


    但这种想法，不过几秒而已，他就恢复了理智。


    她怎么可能脆弱呢？


    看看现在慢慢浮起的安全墙，看看这满房间的数据，还有他肉眼看不到，但这个女人能看到的数据。


    颜一一看着白其索，本能地，她又看了眼他的数据。


    眸子的移动，被他捕捉到了，他眼底的讥笑更浓，于是，颜一一又立刻将目光移了过来，不再去看数据。


    她笨拙地在学习，如何尊重一个人类。


    学得不太好，毕竟从小没有学习过这个领域，但她是聪敏的，虽心脏一阵又一阵地疼，鼻尖也算，眸子也湿润得仿佛快要下雨。


    但不过沉默了不到一分钟，她便做出了决定。


    “你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个问题。”颜一一的声音恢复了昔日的冷静，冷静到连白其索都听不到她藏着的委屈。


    白其索没言语。


    他的目光搵怒，以颜一一对他生理学数据的了解，若她是个人类，他一定会说点儿什么。


    但他没说。


    白其索对颜一一是警惕的，哪怕有偶尔的松，但在面对生死之事时，便会立刻紧了起来。


    刚刚的讥笑显然产生了作用，颜长官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且给了肯定的答复。


    她这个人，很讲规则，给了答复，就一定会做到。这是白其索对她的判断。


    “谢谢。”他说道。


    “嗯。”颜一一点了点头。


    说完后，她便背过身去，看着白其索画的地图，在他所点的位置指了指，“在这儿，对吗？”


    “对，我会和他急速跑到这，之后需要气泡房。”


    “好。”


    颜长官伸手一摆，画的地图消失了，她并没有回头，只是又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


    白其索总觉得她似乎哪儿不对，但又不知道具体哪儿有问题。


    按常理来判断，她说自己对他有情，应该只是一时的情绪波动而已。


    不管是那种，对于白其索来说，活着已经很难，不能节外生枝。


    于是，白其索并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气泡房。


    接下来的十几二十分钟，极为关键，虽然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但也不能出半点错。


    白其索的神经极度地紧绷了起来。


    带着的死士们还在地下通道里与他们周旋，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可能有战友死亡。


    父亲、林沁墨、李彤之还有胖子他们，古窑那么大一家子，都在等着他。


    满盘皆输，似乎只是一个成语。


    但若落到自己身上，便是所有人，都会死。


    所以，颜长官的这点儿情感，在生死面前，在白其索面前算什么？充其量不过是一时情绪而已。


    好在，他了解颜长官。


    这个女人只要答应了，就会遵守承诺。


    她既然说了不会让人发现是他影响的数据，就一定会做到。


    至于如何做到……


    想来，如此厉害的高级智人，应该有他想不到的高科技吧，喷个药水什么的，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