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就是它。”


    杜若勾起唇角，笑得眉眼弯弯。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是么，”吴野将裤兜里的东西掏出来，递到杜若面前，“这个难道不是你的东西？”


    一颗小小的、绿油油的半截藤蔓，静静地躺在吴野手心里。


    这还是在进入这里之前，吴野发现疑点偷偷藏下的。


    而这东西的来源，就是那巨大的母体，在吸收所有丧尸和变异植物的时候留下的。


    杜若的笑容僵在脸上，她的视线定格在吴野的掌心中，迟迟没有开口。


    “杜若，这段时间你一直都在帮我们，好几次要不是你，我们几个可能早就死了。”


    “我很感谢你，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隐瞒真实身份，也不知道你究竟想做什么，或许……你现在收手，一切都还来得及。”


    杜若面露无奈，她抬眼看着吴野，随即目光一动，看向不远处正在朝这边走来的余轩。


    “你想让我承认什么呢？我是那个想杀死全人类的怪物？还是想让我承认，现在发生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


    “很遗憾的告诉你，不是我，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我从没有想过要摧毁你们。”


    吴野还想说点什么，身后一道清冷的女声忽然传来:“我信她。”


    吴野转头看去，发觉说这话的人，是阎叶。


    她走到两人面前，坚定的重复道:“她说的话，我信。”


    杜若楞了一下，眼里多了几分温柔的笑意。


    余轩刚走过来，便发觉三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不对，但他没多想，便将自己刚才在附近的发现说了出来。


    “这里除了人以外，都是假的。”


    只可惜这事，最晚知道的其实是他自己、


    阎叶始终看着杜若，也不管余轩是不是还在说话，便径自走到她面前:“你信我吗？”


    杜若知道她在问什么。


    阎叶又问:“你知道办法，对吧？”


    余轩闭上嘴，愣神地看着两人，悄声跟吴野问了一嘴:“她们在说什么？”


    不等吴野开口，只听杜若捧着肚子笑开了花。


    三人皆是一脸茫然，只能愣在原地看着。


    杜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却还是无声地笑着，那种笑看起来很痛苦，全然不像是发自内心的笑。


    良久，她终于止住了笑意。


    脸上恢复了以往的温和，只是那温和之中，多了几分陌生的冷淡。


    “最初的病毒源头来自人类，在制造这种病毒的时候，人类为了保证安全，留下了对付病毒的抗体。”


    杜若转头看着吴野:“也就是你体内的东西。”


    吴野认真地点点头:“所以呢？”


    杜若继续道:“所以你就是现在唯一可以解决病毒的办法，只不过……”


    三人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他们知道，杜若接下来要说的话，一定会让他们惊讶。


    “现在的病毒已经不是最初的病毒，它经过了长时间的变异进化，抗体能不能起作用也就说不定了。”


    吴野忽然问道:“有几成概率？”


    杜若:“？”


    “我有几成概率可以消灭母体？”


    余轩和阎叶变得紧张起来，不约而同看向杜若。


    杜若沉吟片刻，缓缓伸出一根白净的手指，道:“现在你清楚了吗？我之前为什么没有说出来。”


    他们都明白了。


    杜若不希望他们去冒险，因为这场战斗还没开始，他们就已经输了。


    这也就是从头到尾，她一直没说真话，一直陪在他们身边，帮他们避开危险的唯一原因。


    这棵小草，在拥有了自我意识后，做出的第一个决定。


    或许也是最后一个决定。


    那就是陪阎叶到最后一刻。


    阎叶从她的眼神中明白了这一点，她忽然上前握住杜若的手。


    她们分明什么话都没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周围的哭声此起彼伏，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美好，鸟语花香，阳光遍地。


    但越是这样，他们越是觉得难过。


    走不出去的美好，换一面也就成了噩梦。


    吴野看着这些人，他很清楚，如果爸妈还活着，他们或许也正像这些人一样。


    他们没有找到他，这几个月下来，他们一定很担心。


    想到这，吴野还是决定试一试。


    他蹲下身，手指触碰到地面，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了上来。


    泥土是湿润的，草丛里带着潮湿的露水，一瞬间将他的手打湿。


    那些草摇曳几下，变得纤长，顺势缠绕住吴野的手指。


    杜若及时抓住了他的手，将人往后一推:“你真打算去送死？”


    吴野摇头，从地上起身:“谁说我是去送死了？你不是说，我有一成的概率可以赢么？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试一试？”


    “万一我赢了呢？”吴野说完，凌空一跃重重踩住了地上的草丛。


    下一秒，地面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


    草丛缠绕住吴野的脚踝，一股诡异的力量将他往下拉。


    “吴野！”


    阎叶及时拉住他，但吴野的手腕湿淋淋的，眨眼间就松了出去。


    她没能拉住，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活生生被拉进了地下。


    “吴野！”阎叶滚倒在地，拼命扒开泥土，眼看没什么用，转头着急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就在刚才，吴野和杜若已经用心声交流过了。


    吴野在她那里知道了怎么找到母体的方法，随即立刻实施，没有半点犹豫。


    他眼前划过一片黑暗，短短两秒，从空中落下。


    落下的一瞬间，身体忽然变了方向。


    他发现这个世界竟然是颠倒的！


    母体依旧在城市中央，上空是他刚才掉下来的地方，那里的黑洞一下子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什么异样。


    黑漆漆的身体正在蠕动，吴野看得一阵恶心，久违的想吐。


    他垂下眼眸，看着手里的匕首，这还是刚从阎叶那里偷来的。


    匕首已经生了锈，但中间部分还是透着寒光。


    望着远处那个逐渐走远的身影，吴野握紧了手中的匕首，朝着那个方向冲了过去。


    他的速度很快，快到自己都未曾察觉，余光中只能看到些许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