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吧。你还有五分钟的时间。


    游龙点了点头，也不客气，直接闭目，在心中却是不断进行着模拟战斗。这是老头子教的……老头子……


    游龙的思绪，然后飞到好远好远……回到了当年的那一天。


    那一天，与老头子相遇的，那一天。


    …………


    那一年，那一天。


    游龙九岁。


    九岁，正是孩子的童年。


    九岁的孩子还在读小学。


    九岁的孩子或在街上跟其他游玩，或是在家拿着手机玩着不同的电子游戏。


    但这些，都不包括游龙。


    小时候的游龙表情已经是一如以往的冷硬认真，看着面前手机投射出来的影像。这正是今天上课时学习的功课，游龙每一天下课后，都要复习一次，以免自己忘记。


    这是游龙的习惯，也是自己父亲的习惯。


    他的家很大，足有两层高。


    在寸金尺土的一市中，能拥有如此豪华的家已代表游龙家之富有。但游龙自己没有觉得特别，因为从小就是住在这种地方，他根本难以有所感觉。


    突然，房门外传来父亲的声音:小龙，出来一下。


    父亲？游龙双目露出喜色。不自禁的回想，上一次父亲与自己谈话是多久之前。好像就是两个月前，我的测验成绩排在全班第一名，所以赞赏了我一句……


    父亲的认同，是游龙小时候读书的目标。


    游龙从小没有母亲，是父亲一手养大。


    而古怪的游傲天－－游龙的父亲却从来不聘请下人去照顾游龙。饿了，自己去冰箱找东西吃或者从手机连上网络去找外送。钱？游龙的手机与他自己的个人户口，从来不缺钱这东西。


    也因此，游龙虽然衣食不愁，但从来没有家庭温暖过。


    对此，游龙没有怪过游傲天……才怪。


    但曾经责怪过后的一天晚上，他起来去尿尿，却看到累得睡在大厅沙发的父亲，就再没有了。


    父亲已经尽力了。


    游龙暗自发誓，一定不要当一个令父亲失望的孩子。


    所以自那天之后，游龙在学校成绩的排名从来没有掉出过前三。


    …………


    打开房间，看到父亲看着他。游傲天的目光很复杂，小时候的游龙不懂。但长大后的游龙大概了解，那是一种既不舍又引以为傲的眼神。


    小龙，跟我来。爸爸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游傲天的语气极尽温柔，令游龙有点不适应。确实在游龙的记忆中，两父子好好说话的次数在十指之内。


    两父子拉着手下了楼梯。


    一个脏老头坐在沙发着，毫无形象的啃着那每天才打扫一次的工人摆放在餐桌上的水果。游龙皱了皱眉头，但从小乖巧的他却没有说什么。


    游傲天拉着游龙，走到了老头面前。


    你看……行吗？游傲天问道，语气有点颤抖。爸爸为什么要颤抖？


    老头看了游龙一眼，目光看似不着意，但小游龙却是全身如陷寒冰一样，这是怎么样的眼神？


    嗯，还可以。


    呼……游傲天长出一口气，然后蹲下了身子，与小游龙平视着:小龙，从今天之后，你就跟着这位老先生好好学东西，知道了吗？游龙有点颤抖的扯了扯父亲的衣袖:学……学什么……


    你会知道的。答话的是老头。只见他站了起来，全身皱巴巴的，只穿了一条短裤及一件白色、却微微发黄的背心。只见他有点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走了，别那么多废话。


    游傲天深呼吸一口气:好了，小龙。跟着老先生走吧。


    小游龙有点害怕。


    废话，任何九岁的孩子跟着一个陌生人也会怕。


    只见老头向前大踏步走着，而游龙强忍着转身冲回家的冲动，亦步亦趋的跟着老头。


    老头瞟了游龙一眼:走了。


    只见老头伸出那枯瘦得如同鸡爪子的手掌，一把抓住游龙的后脖子。


    游龙还来不及大叫，就已经眼前一黑。


    …………


    吱吱。


    一头小鸟从树上飞下来，落在一个孩子的鼻尖上，欢快的鸣叫着。


    嗯……小游龙身体微微一动，小鸟马上展翅飞走。


    小游龙微微的张开双眼。


    蓝色，绿色。


    极目看去，尽是青山绿水、蓝天白云，看得小游龙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这种大自然的环境，小游龙前所未见。在一市之中，周遭尽是钢铁城市，就连天色也是灰蒙蒙的。虽然环境不算太好，但科技却极先进。遍布整个一市的交通网络，满街都是最前进最新潮的磁浮车，就连食肆当中都是机器自助点餐系统。


    一市，是东方十市科技的尖端，同样也是人类最先进的城市。


    也因此，一市根本没有什么植物，因为科技早已解决了以植物的光合作用而改善空气。在一市，这种空气改善系统设施遍地都是，就跟垃圾桶一样多。


    因此，游龙第一次看到这种绿色的山、蓝色的天空令他目瞪口呆。


    好美。


    小游龙不明白，为何上课时，老师总说是失败者才需要住在那些尽是植物的城市呢？


    起来了？一道冰冷而略带沙哑的声音在游龙头顶响起。


    小游龙身体陡然一僵，缓慢的抬起了头。


    老头坐在他头上的树枝上，一边随意的吃着水果。


    这里是……哪里……小游龙鼓起勇气去问。但老头却是冷冷的瞪了他一眼:问那么多干吗？说完，从树上跳了下来，那赤着的脚丫子满是泥巴: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老师。我们称之为:师傅。


    以后，我跟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我叫你跑，你不能缓步走。我叫你缓步走，你不能站着。


    懂了？老头子看着游龙，双目微眯，泛着危险的目光。


    小游龙什么时候见过这种人，只能木然的点着头。


    很好。老头子手掌一晃，一根修长的木棍出现在他手中，然后扔在小游龙身前:捡起，向前刺，一千次。


    ……


    小游龙愣在原地，没有反应，整个人就像当了机一样。


    这是什么一回事？


    呯！


    小游龙的身形陡然遭了重击，身子向后倒射，轰在一株大树上:哇！泪跟他口中的血一起喷了出来。


    老头子的声音很阴冷:你忘了我说的话？我跟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现在拿起木棍，向前刺，二千次！小游龙的身子颤抖着，很可怕……眼前的老头就像恶鬼一样。


    他一双小手颤抖着的拿起了木棍，向前刺。


    一……二……


    到了第五十三下，孩童的游龙已经手臂发酸，前剌的动作也是歪歪斜斜，突然一下双脚发软，木棍掉在地上。


    轰！又是一击轰来，游龙再次吐着血倒飞而出。


    谁叫你放手的。犹如恶魔的声音从上方响起，不知什么时候，老头子已经回到树上。刚才轰来的那一击，是一个吃完的果核……


    游龙咬了咬牙。


    好想逃……好想逃喔……


    但想到了父亲最后对他投以期待的眼神，才九岁的游龙一边哭着，一边咬着牙拿起了木棍，继续了向前刺。


    一百……一百零一……


    小游龙的视线越来越朦胧，最后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早已透支昏倒。


    就在小游龙倒地的瞬间，老头子已经来到他身边，脸色凝重的伸出了手掌，手掌泛着七彩的光芒，印了在小游龙的背心。


    片刻，老头子呼出一口气，手掌的光芒消散，只剩下呼呼大睡的小游龙。老头子不禁嘴角勾出一抹笑容:真跟他老子一样，够硬气。


    …………


    小游龙彷佛全身浸在温热的暖水中，好舒服喔……


    沙啦！


    一道冰冷的感觉传遍全身，小游龙双目猛地睁开，全身湿透，头顶还顶着一个水桶。


    你有五分钟时间梳洗回来。河在你后方。


    来自恶魔的声音再次响起。小游龙心中已经恨透了这个老头子，但他却不敢吭声，生怕再捱打，只是冷着脸走到河边。


    五分钟后，游龙已是整理好自己，冷冷的看着懒洋洋躺在树上的老头子。


    老头子看了看游龙一眼，然后指了指树下。


    前刺，一千次。


    在树下的，仍然是那一根木棍。


    游龙同样没有吭声，那小身子彷佛藏着无尽的愤怒，然后拿起了木棍。


    又是前剌。


    小游龙有点惊讶。


    这已经是第二百次，自己的身体竟然现在才开始觉得有点酸软？


    但就在第五百下的时候，他又快要不支躺下。这时，老头陡然出现在他面前。


    坐下。


    一老一小盘膝相对而坐。


    老头的手指点在游龙的胸前:闭上眼，仔细感受我的气流动的方位。


    随着老头的声音，一道暖洋洋的气流在小游龙的身体游走。


    这气流的游走速度很慢，彷佛老公公走路一样，但小游龙却是隐约猜到这是老头故意而为的。


    片刻，老头松开手指，脸上仍旧冰冷:换你了。


    小游龙同样还以一瞪，然后闭上了眼。


    那股暖洋洋的气流没有消失，同样在他的胸口开始流动。随着一开始的生涩，流动渐渐的流畅起来。一股暖洋洋的感觉自他流动过的路线渗透到四肢八骸，好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