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红粉世界146

作品:《19世纪女继承人

    “舞会的事儿...”“是真的,已经在准备了,您没看到城堡的仆人正忙个不停吗...”

    霍夫曼从城堡另一侧的圆形楼梯下来,走出城堡来到户外板球场周围时,听到有人在讨论晚上舞会的事儿。

    一群年轻人聚在一起,要开舞会,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查理王子一行人来了以后,晚宴、篝火晚会都办过了,想要正式开几场舞会,也差不多到时候了!这时候正碰上欧文子爵和纽兰公爵前来拜访,干脆就择日不如撞日了!

    就明晚开舞会吧!

    之所以没有选在今晚,还是因为今晚就有些太着急了,想要通知周围的一些人家,送一些邀请函都来不及——王储当然有王储的气派!来到霍德兰城堡后的第一场舞会怎么可以小?而大型舞会,靠他们一起来的这些人,还有欧文子爵几个,那是撑不起来的。

    人数不够多,而且女宾偏少了一些。

    这种时候,邀请周围一些体面人家的年轻人来参加舞会,就非常有必要了。而且能够在王储的霍德兰城堡周围置产居住的人家,其中大多数都身份不低,如果此时主人恰好在这儿,邀请来参加舞会当然好。

    决定好舞会的事儿之后,城堡上下就运转了起来。送请帖和装饰大厅只不过是最简单的,还要有人去采购物资,召集一个像样的乐队什么的...一场完美的舞会,需要准备的东西是挺多的。

    这些回美林堡弄肯定是来不及了,部分不需要买,霍德兰城堡附属的土地上是有产出的。其他的就只能去最近的城镇找找看了,问题应该不是很大——霍德兰城堡周围有不少体面人家,这些东西和服务都是有需求的,城镇里应该能提供。

    欧文子爵混入人群的速度可比霍夫曼快多了,当霍夫曼从人群中找到他的时候,发现他刚刚打了一场板球,这会儿正站在几个熟人中吹嘘自己的技术。

    当然,这种年轻男士聚集起来的场合,还有不少漂亮女士同行。那么不管一开始的话题是什么,最终都很容易转移到姑娘身上。当霍夫曼走过去时,谈话的内容就自然顺畅地滑到了这次同行的几个漂亮姑娘上。

    原本霍夫曼离开人群,就是为了避开一些失礼又无聊的讨论,而现在好像又陷入了一样的情境——对这种境况不能说毫无预料的霍夫曼脚步顿了顿,然后就被欧文子爵一把薅了过来!

    欧文简直不像是刚刚运动过,而像是喝了一大瓶陈酿美酒!手劲儿很大,不停地摇晃着自己好友的肩膀:“我的朋友!你刚刚去哪儿?我们来了一场精彩的球赛,你不该错过的!我记得你当初在公学,也是玩儿板球的一把好手,是不是?”

    霍夫曼不说话,欧文又继续说道:“要叫姑娘们看到了,一定会对你大为改观——至少你不是只有严肃死板的一面,也可以很有激情...啊,激情,没错...你看到了吗?这些先生们的激情都已经被激发出来了,就是因为年轻漂亮的淑女们!”

    “刚刚我们都在讨论奥斯汀小姐和林恩小姐,当然,林恩小姐的美貌不能同奥斯汀小姐媲美,但她是查理王子的情.人,光是这一点就足够她‘出类拔萃’了!”

    这时,旁边的年轻先生,一个头发微微发红,高高瘦瘦,笑容有些腼腆的男孩儿,也忍不住说道:“是的,奥斯汀小姐,我们都注意到了奥斯汀小姐...她多美啊!让人想到清晨的一缕阳光、还沾着露水的矢车菊、落在树梢的一片血......”

    “但奥斯汀小姐实在是太冷漠了!”另一个先生有不同的意见:“我更喜欢林恩小姐那样活泼的女士,我就喜欢这样感情炽热、美丽大胆的女士,她们的热情让一切都富有生机,而且也免去了我不知道说什么、做什么的苦!”

    年轻的红头发男孩儿立刻说:“不不不,您说热情的女孩儿能够以她们的热情感染其他人,叫一切富有生机...天呐!难道奥斯汀小姐还不够富有生机?我是说,她来了,就是春天来了...美林堡的诗人都是这样赞颂的。”

    “所谓的‘生机’可不是靠笑笑闹闹才能有,当奥斯汀小姐站在那儿一言不发,只是拿那双美丽澄澈的眼睛瞧着人时,谁能不说那双眼睛像一片静谧的湖泊,宁静中孕育着勃勃生机呢?”

    “我不否认奥斯汀小姐的美,谁也不能否认那个,我也不是说奥斯汀小姐的美呆板僵硬,没有吸引力。只是...只是,您难道不觉得奥斯汀小姐的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太过不近人情了吗?”那位先生摇着头替自己辩解。

    年轻的红头发男孩儿替自己的心上人辩护的时候则更加无所顾忌,那种强烈的感情能叫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一瞬间变成法庭上最能言善辩的律师,思维敏捷、条理清楚、伶牙俐齿。

    他大声说道:“您认为多情的女人更像是个天使,便觉得奥斯汀小姐的端庄矜持让人害怕?您应该想想,如果一个女子太过热情,急切地想要占有一个男人的注意,您是不是会担心,担心她对别人也有一样的手段?当然,如果您无意与她相爱,叫她做您的情.人,只是社交辞令式的,那倒是没什么好说的。”

    “我想告诉您,像奥斯汀小姐这样的女士,她冷漠一些,倒是更可贵了!她若是和蔼可亲,对每个人都能做到花言巧语、八面玲珑,那她身边该围绕着多少人?捧着她的人会让她做社交场上的皇后...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就像是花园里的一朵花,即使它是最鲜艳、最美丽的一朵,也就是一朵花而已。游览花园的人不会一直看它,也无法真正体会到触及灵魂的美丽...但如果是一朵本只能在暖房中开发的玫瑰,忽然从雪地里长出来了,您怎么看?”

    “那样的奇崛艳丽,该多可喜,多震撼!”

    “更何况,奥斯汀小姐的冷漠,有一部分是因为她的痴情。若是对待朋友,对待其他女士,她其实是个活泼灵巧的女孩儿,这一点很多人都知道。事实上,她偏偏只对追求者冷若冰霜。”男孩儿说到这里的时候都忍不住叹息了起来。

    “奥斯汀小姐的痴情,唉!这确实是......”那位先生似乎想到了什么,也摇了摇头,唉声叹气了起来。

    已经插不进这段对话的欧文子爵又摇了摇友人的肩膀,压低了一些声音说道:“奥斯汀小姐确实是一个有些超凡脱俗的痴情女子,看看啊,多叫人着迷啊!正如我们早就说过的,她会是新的‘和礼兰玫瑰’的。”

    外界对薇薇安·奥斯汀的形容让霍夫曼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曾经以痴情闻名的‘和礼兰玫瑰’。传闻之中,她因为与父亲无望的爱,消耗自己,早早去世——但霍夫曼知道,母亲纽兰伯爵夫人并不是因为爱情无望去世,她甚至不是一个痴情的人。

    从表面看,她们都是痴情而美貌的女性。但实际上来说,霍夫曼清楚,自己的母亲并不痴情。至于说美貌,薇薇安·奥斯汀也完全不同,甚至以纯粹客观的角度来看,剥落掉加诸在母亲这个已经去世的传奇美人身上的种种光环后,薇薇安·奥斯汀还要更美一些。

    他以为她们是完全不同的人,但在刚刚,他的想法动摇了。

    “‘痴情’?”霍夫曼像是听到了有些可笑的东西。

    他想到了刚刚一瞥之下的薇薇安·奥斯汀,那的确是个美丽到奇异的女孩儿,她简直像是现实世界里一个不真实的梦。当她轻快地眨了眨眼睛,嫣然一笑时,明明没有夸张的笑声,也没有放肆的动作,但就是觉得有一种快乐的东西在肆意燃烧。

    她是快乐的,根本不怀分毫的忧伤,没有一点儿阴霾,她的心灵世界就如同她的肌肤一样晶莹剔透...只是一眼,霍夫曼就完全确认,她不是那种会为了别人消耗自己的傻姑娘,她绝对爱自己胜过其他所有加起来!

    从这一点上来说,她居然与他的母亲,纽兰伯爵夫人是一样的...她们无论表现得如何,本质上都是最爱自己的‘利己主义者’。

    “痴情?对啊...有什么问题吗?”欧文子爵没发现问题所在,跟着说道。

    “没什么...我只是认为奥斯汀小姐并不算是痴情女子...”停顿了一下,霍夫曼最终选择了一个‘正面’一些的词:“她是个快乐的女士。”

    “你想说她的痴情是伪装?不过是社交界吸引目光和追随者的手段?”欧文子爵足够机敏,也足够了解自己的朋友,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霍夫曼没有回答,而欧文子爵也不需要回答,他只是嘟囔着道:“我倒不觉得奥斯汀小姐是那样虚伪的人,看人的眼光我还是有自信的...唔,可是你一直以来看人也很准确呢...难道是因为奥斯汀小姐实在过于绮丽,连我也在无知无觉中被影响了吗?”

    ......

    薇薇安这会儿当然不知道自己正在被这样谈论,不过就算知道了也不在意,现如今谈论她的人可太多了!好的坏的,善意的恶意的,普通的不普通的,难以入耳的...她已经能不当着她的面说,就当不存在了。

    这对她的心理健康有好处。

    这个时候的她,还正在快乐地和大家普及一些危险的化妆品、护肤品呢!

    到了后来,这简直变成一场茶话会了,大家敞开心扉,将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讲了出来。这些隐秘都是使用危险化妆品、护肤品后的失败案例,但凡讲述,无不是‘我有一个朋友/亲戚/姐妹’做开头——这倒不一定是她们将自己的事儿扔到了其他人身上。

    真要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其实多多少少能看出来...现在如果是有害的化妆品、护肤品,那是很狂野的。一旦有什么不好的副作用,那也是来势汹汹!不说出事之后完全不能弥补,至少弥补起来真是分外艰难!

    想要完全恢复,也几乎是不可能!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时代大家多多少少都有些皮肤问题,这种经历的女士就更‘显眼’了。

    “我的一个表亲,是的,你们不要猜测她是谁,嗯,我只能说她尝试了用颠茄汁来扩大眼瞳...一双迷人的、水汪汪的大眼睛,谁不想要呢?可是颠茄自古以来就是毒.药,滴入眼睛里?我是不能接受的。”

    “但她显然愿意承受这样的风险,即使知道使用颠茄汁滴眼,有不少死亡的案例,也继续坚持这样。”

    “最后怎么了?”有不少女孩儿的心已经提起来了。这个时候很多很‘狂放不羁’的美容方式,其实本质都是因为无知,或者侥幸心理,觉得自己可能是恰好不会有事的那个。但如果确切知道极其惨痛的后果了,大家还是会害怕的。

    “哦...运气不错,我的那位表亲没有迎来死亡,但我看来,和死了也没什么分别。几年前她失明了...没有办法,她的父母将她送入了修道院。”

    此时体面人家的女孩儿,出嫁的时候讲究门当互对,还要有一笔符合身份的嫁妆。有的贵族因为家族没落,根本不能支出这笔钱,又不愿意将女儿丢脸地‘下嫁’,或者家里出个老姑娘,叫人指指点点,就会选择送女儿进修道院,叫她发了愿做修女。

    一个失了明的姑娘,不要说结一桩门当户对的婚事了,就是‘下嫁’,只要嫁的人不是太糟糕,嫁妆也是要增加的!这种情况下,被送入修道院,可想而知是多么屈辱,又多么绝望。

    虽然薇薇安不赞同‘和死了也没什么分别’的说法,但她理解为什么会这样说。

    “颠茄汁滴眼是很可怕,我也听说过。但也有一些例子,与其说是可怕,不如说是可笑...我见过有人用画笔在脸上细细描绘出蓝色的血管,这可是上个世纪的妆面了,难道还没有厌烦那一套吗?”

    为了涂白的肌肤能够自然一些,所以才用画笔画出血管。因为真正足够白的人,很多都有这种特征...白的透明了,可不是就能看到皮肤下的血管了么。

    但这种情况薇薇安只要想想,都觉得更不自然了啊!毕竟是画上去的血管,考虑到此时可以捯饬到脸上的颜料,估计是油彩之类的,也不可能真的模拟出真正的静脉血管——难怪现在不多见了,只有极少数人还在用这个。

    话都说到这儿了,气氛也到了,玛丽公主原本不想说的,但话到嘴边,自然而然就说出来了:“哦,我也有个滥用化妆品的坏例子,你们或许愿意听,嗯,我的一个长辈,算是长辈...她因为使用醋铅粉而死的。”

    “虽然大家都说,她是因为爱情无望,被自己所爱的人抛弃,消耗之下而死的...嗯,应该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但就我所知,醋铅粉的原因也不小。我听女王陛下说起过这事儿,呃,实际上,女王陛下格外担心化妆品对身体健康的影响,也是因为有这样的‘例子’。”

    话说到这里,对‘宫廷秘闻’之类不清楚的薇薇安还不知道玛丽公主在说谁。但是在场有一些女孩儿,她们的家族和王室关系匪浅,一下就反映过这位‘长辈’到底是谁了。

    有人注意到了薇薇安的迷茫,大概是因为她之前无私教授化妆术带来的好感吧,一个姑娘就悄悄告诉她:“公主殿下提到的长辈,大概是纽兰伯爵夫人...据说,纽兰伯爵夫人下葬的时候,她的遗体告别仪式,不少人看到了没合上棺盖的棺木里,她的样子很糟糕。”

    “没有人怀疑她铅中.毒已经很严重了...凡是见过那一幕的人,晚上是要做噩梦的!”

    “纽兰伯爵夫人根本不像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女人,棺木里装着的就是一个头颅为灰色、皱巴巴的尸体,头发也几乎脱光了...就像是,就像是那种哥特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怪物!”这样说着的姑娘自己先害怕了起来,双手抱胸。

    薇薇安根据她的描述一想象,也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她知道纽兰伯爵夫人是谁,曾经的和礼兰玫瑰嘛!因为一直有人说她就是新的‘和礼兰玫瑰’,所以她听说过纽兰伯爵夫人不少事儿。

    她可是前代和礼兰国王的公开情.妇......

    想到这里,薇薇安忽然反应过来了:“纽兰伯爵夫人不正是纽兰公爵的母亲吗?”

    纽兰公爵刚刚才见过呢!

    “对啊...这有什么问题吗?”女孩儿不解。

    “哦,没什么、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