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澈明知四下无人，


    在传递消息时却还如此谨慎小心，


    就连自己的贴身侍卫都瞒过了。


    往后经年，


    直至水澈彻底崛起之前，


    这种谨慎到近乎变态的行为、


    或者说隐藏极深的城府——


    都不止一次救过水澈的性命！


    也真真正正瞒过了铺天盖地的神京各路情报网。


    当然，


    年纪轻轻的水澈之所以能有这份机敏和城府，


    跟两世为人的穿越者经历有关，


    同时也受到幼年时一个人在宫里独自生活的深重影响。


    ……


    龙首宫。


    太上皇微闭着双目打坐。


    忽然心血来潮，


    睁开一只眼睛向身旁的戴权问道：


    “戴老狗，你的小小鸟近日有觅食么？”


    戴权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回陛下，小小鸟一直在飞。”


    戴权此人，表面上看是太上皇的大伴、龙首宫内相、卖官鬻爵的狗宦官。


    但实际上，他还有一层更为隐秘的身份。


    那便是太上皇麾下最大的情报网头子！


    近五十年的铺垫撒网，


    其监视范围几乎遍布大乾每个角落！


    大名鼎鼎的东西厂、锦衣军，也只不过是戴权所掌握的情报网其中三个环节而已！


    不过，强大的特务政治却拥有一个致命缺陷，那便是很容易让身处漩涡中心的人神经紧绷。


    同时也很容易就造成无法挽回的冤假错案。


    当年的废太子一案，便是跟戴权的特务监视脱离不了关系。


    虽然跟戴权没有直接牵连，但也让当年的康隆帝减少了很多对暗网的信任。


    不过近些年来，康隆帝退位成了太上皇，神经日益敏感，越发对特务政治又重视起来……


    “哦。”


    太上皇点了点头，问道：


    “水澈那边有什么动静？”


    戴权疑惑道：


    “陛下是指九皇子燕王殿下么？”


    太上皇皱了皱眉头：


    “明知故问！”


    “跟了朕五十多年依旧改不了你这臭毛病！”


    “大乾朝有几个叫水澈的？”


    戴权讪讪一笑，心中暗道：


    就是因为跟你才养成的这个臭毛病！


    倘或我表现稍微聪明一丁点儿，当年就死在你的剑下了！


    不过戴权还是恭恭敬敬回答道：


    “大鸟们会汇总小小鸟情报，根据职位高低、距离远近，分不同日子将信息写成密报呈送。”


    “根据您的指示，诸位皇子们则是属于‘乙’字级监视等级，严密监视每日行程及所会见之人。密报每日送来一份。”


    “燕王殿下近日并无异常。”


    “出入荣国府时也只是正常对话、宴饮。”


    “唯一的疑点在于去京营挑选亲兵。”


    “可昨日，燕王殿下已经当面向您禀报了。”


    太上皇猛睁双眼，爆射出一缕精芒。


    强悍无匹的气魄无不显示着帝国幕后掌舵人的威势。


    可锋芒随即内敛，不露声色道：


    “好，朕知晓了。”


    “自今日起，将秦王、晋王、燕王监控级别提升到‘甲’等！”


    “哦，对了，还有忠顺亲王，也列为‘甲’级！”


    戴权表面恭顺称是。


    内心里却狠狠吃了一惊！


    不啻于平地里爆炸一声惊雷！


    要知道，


    在太上皇下这道命令之前，


    整个大乾帝国，


    被‘甲’级监控的只有一人！


    ——当今天子雍庆帝！


    现在一下子提升到五个人！


    难道说……太上皇嗅到了什么风声？


    可这种事情，乃是整个帝国最核心的机密！


    借给戴权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多问一声！


    ……


    养心殿。


    雍庆帝面对堆积如山的奏折、案牍，


    似乎永远不知疲倦，精力永远旺盛的超乎常人。


    重要奏折永远是亲自翻看、批阅……


    内阁一帮大学士们真真正正成了皇帝的秘书。


    作为帝国明面上的最高当权者，


    他和前两任皇帝都有所不同，


    雍庆帝似乎不大喜欢使用特务组织。


    当然，有肯定是有，只不过没有太上皇那么变态。


    雍庆帝更加相信自己的眼睛，


    更加喜欢从堆积如山的奏折和公开信息中搜集情报。


    这是一种能力！


    能坐到高位的人基本都具备这种能力。


    但像雍庆帝这么高明、精深，且极其自信的则很少。


    雍庆帝的自信心强大到变态，


    他相信特务情报会骗人，


    但公开的信息交织在一起绝无可能出错！


    尽管再高明再复杂的局，也一定会露出蛛丝马迹的破绽！


    在情报分析这方面，天生的政治机器雍庆帝从未失过手！


    后来……


    很久以后的后来……


    雍庆帝的超高情报分析水平再一次被证明。


    ——燕王水澈的异动并不是被太上皇的暗网先发觉，


    ——而是被雍庆帝从公开的信息中率先察觉出了蛛丝马迹！


    不过，那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而且，雍庆帝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大局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