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作品:《反派沉迷我的毛茸茸

    容尚卿输给了谢炀,陆盏眠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他心系容尚卿的伤势,当晚便从自己的私库中取了上等的灵丹妙药,还有诸多花钱也买不来的补品,登上踏雪峰,一股脑的全给容尚卿送去。


    “这株天山雪莲产自昆仑雪巅之上,饱受日月精华滋养了千年,是我满月之日天雪宗送来的贺礼。”陆盏眠把锦盒亲自交到容尚卿手上,“师姐千万别忘了服用。”


    容尚卿面色淡淡:“此等贵重之物岂能收。”


    “师姐,再贵重的东西都比不上你的身体重要。”陆盏眠含情脉脉的说道,“你若有恙,我寝食难安。”


    容尚卿听到这话,伸手接过锦盒:“多谢。”


    陆盏眠笑了:“你我之间不必说谢。”


    “锦薇她……”容尚卿欲言又止。


    陆盏眠急了:“师姐。”


    “锦薇她是个可怜的女孩儿,你要好好待她。”


    陆盏眠感到一阵无力:“师姐如此聪慧,我究竟心系何人,师姐应该了然于心吧?”


    容尚卿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含糊不清的说道:“时也命也,造化弄人。”


    这八个字把陆盏眠弄得晕头转向,辗转反侧,想来想去也不敢确定容尚卿的意思。


    三日后,踏雪峰早课。


    杜楠无意间提起陆盏眠跟锦薇的婚事来,清洆真人说道:“婚期推迟了。”


    “为什么?”杜楠诧异。


    清洆真人放下几尺厚的门规戒律,说道:“魔界那边内乱,夜宫争权夺势,罪狱群龙无首,掩月楼试图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死灵海一带魔修霍乱,民不聊生,再加上……这种多事之秋太上仙门却热热闹闹的筹备婚礼,确实不妥。”


    谢炀:“这些是陆安魂跟掌门说的?”


    清洆真人笑了:“呦,小谢儿,你咋知道?”


    谢炀直白的说:“他不喜欢锦薇。”


    所以想方设法的逃避婚礼。


    清洆真人点头道:“是,陆盏眠跟他爹聊了两个时辰,出来之后掌门师兄就把我们几个长老叫过去,说婚期推迟,先解决死灵海的事情要紧。”


    陆盏眠本人当然不想仅限于死灵海,他倒是想等天下太平,最好把夜宫和罪狱全解决了再谈婚论嫁。


    但是陆皎不许,人家锦薇毕竟是个女儿家,跟陆盏眠那个啥了的事情早已在修仙界传开,有了肌肤之亲却迟迟不给人家名分,这确实不好。


    陆盏眠尽自己所能将婚期推迟一年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一年的时间足够他思考对策的。


    谢炀问:“师父,死灵海有何难题?”


    提起这个,清洆真人面色沉重道:“天雪宗的弟子被抓了。”


    周羽棠的鸟耳朵支棱起来。


    来了,死灵海副本它来了!


    原著中又一高潮剧情来了!


    杜楠大吃一惊:“那不是尹求索的家吗?”


    “是啊。”清洆真人道,“总共十三名弟子被抓,天雪宗正想方设法的赶去营救。”


    这种时候筹备婚礼确实不像话。


    清洆真人:“罪狱的总舵就建在死灵海,此去死灵海势必要跟罪狱的魔修交锋,天雪宗有难,太上仙门岂会置之不理?”


    杜楠紧张的吞咽口水,仙魔两道终于要正面开战了吗?


    太上仙门不会置之不理,金蝉子和听阙阁又岂会不闻不问?


    仙道四大门派将齐聚死灵海,眼见罪狱四面受敌,夜宫和掩月楼又岂会隔岸观火?


    虽然魔界三个门派互相不对付,但毕竟都是魔修,到底是同气连枝的,面对外敌,当然将炮台一致对外了。


    杜楠越想越紧张,连灌两口热茶。


    周羽棠淡定的一比。


    放心,打不起来的!


    清洆真人说:“此次营救是暗访。”


    周羽棠翅膀一摊,看吧!


    容尚卿心领意会:“若明争,势必生灵涂炭,毁掉的可不止死灵海一处孤岛,方圆千里皆会遭受牵连。”


    清洆真人:“没错。”


    杜楠:“所以此次目的只为营救,而非直接开打?”


    “为什么不开打啊!去都去了,就该一鼓作气端了罪狱老巢!趁着魔界四分五裂、趁着罪狱群龙无首之际把他们弄死,多么千载难逢的机会啊!”同一时间,脾气暴躁的尹喻在凌云峰嚷嚷起来。


    陆皎看他一眼,尹喻被师尊的气势所压,不甘心的闭嘴,坐下。


    江小枫小声劝道:“尹师兄,我知道你家里人被魔修抓了,你很着急,但眼下形势复杂,不可意气用事。”


    尹喻咬了咬牙。


    陆皎沉声道:“天雪宗派了弟子秘密潜入死灵海,太上仙门不可袖手旁观。”


    尹喻急得跳起来:“师尊,我要去!”


    “你坐下。”


    尹喻不得不听话。


    陆皎:“为师已经决定好了,本门早有规矩,拜入师门满一年者需要下山历练三个月,从中挑选几个能独当一面的前往死灵海,此次七峰会武的前三甲也一并前往。”


    前三甲?


    第四名的尹喻又急了:“师尊!”


    陆皎皱眉:“你啊你,脾气如此急躁,为师怎放心让你去死灵海?”


    “师尊,我……”尹喻咬紧嘴唇,舌尖尝到一丝腥甜。


    江小枫起身说情:“师尊,尹师兄身为少宗主,确实不便缺席。”


    陆皎翻了个白眼:“为师何曾说过不让尹喻去了?”


    江小枫一愣,尹喻喜出望外:“师尊,多谢师尊!”


    晚些时候,陆皎叫来浦阳和清洆一起商量此事,最终敲定了人选。


    三甲是必须去的,谢炀、容尚卿、陆盏眠。


    入门满一年的新弟子中,表现突出者有尹喻、江小枫、以及虽然天赋平平,但勤能补拙异常刻苦的杜楠。


    另外再加上浦阳真人的弟子和苍鹤真人的弟子,由浦阳真人带领着,总共十一个人前往死灵海。


    一口气“搭进去”三个徒弟,可把清洆真人心疼坏了,临走前搂着三个宝贝弟子眼泪吧差的,罗里吧嗦交代各种注意事项。


    等从太上仙门出发,天都黑了。


    周羽棠这回没有跟着谢炀飞,而是躲进谢炀的袖子里睡觉。


    此次征途可谓艰辛至极,他得养精蓄锐,以最佳状态面对。


    作为原著的高潮剧情之一,死灵海便是主角们跟魔修的第一次正面交锋,从最开始的秘密潜入玩地下党碟中谍,到后来浮出水面正面开打,营救人质,惊动罪狱,双方开撕,可谓惊心动魄,九死一生。


    作为悲情女主的江小枫,不是在受虐就是在受虐的路上。她跟随同门潜入魔窟救人,结果男主送的玉坠不小心掉了,她又折返回去捡,落得一身伤病。


    后来罪狱被惊动,千里追杀主角小分队,各种阴差阳错的复杂剧情之后,江小枫被罪狱的圣物“七宗卷”侵体,正逢男主陆盏眠被重伤,濒死之际,江小枫不顾身中“七宗卷”气血逆流的痛苦,愣是耗尽自身修为拯救陆盏眠。


    然后陆盏眠活了,江小枫被罪狱抓走了。


    罪狱各种折磨她,大刑侍候,什么阴毒的招数都使出来了,只为将圣物从她体内逼出来。


    足足折磨了半年,江小枫在男配尹喻、男配温知新和反派谢炀的解救下逃出生天,千疮百孔的她回到师门,却看见陆盏眠正跟容尚卿拜堂成婚。


    读者直呼敲你妈。


    病友为周羽棠狂按呼叫铃。


    好了。


    原著是原著,现实是现实,现实的江小枫可不会再管陆盏眠死活了。


    以上剧情,大概率不会实现。


    周羽棠放心的睡了个安稳觉,等醒来之时,他们已经走出太上仙门很远了。


    既然是秘密潜入,自然不能再身着太上仙门弟子服招摇过市,一行人穿着私服,分别伪装成不同的身份进入死灵海。


    江小枫和杜楠假扮投奔亲戚的姐弟,陆盏眠和容尚卿假扮行走江湖的侠侣,尹喻和谢炀装成逃难的文弱书生,其余弟子跟随浦阳真人假扮走方的郎中。


    当然,也不算是假冒伪劣,浦阳真人本身就是医修。


    这里面最开心的莫过于陆盏眠了,假借伪装为名占尽了容尚卿的便宜,一口一个娘子夫人的,听得浦阳真人直摇头。


    进入城池,一行人分开住下,互相装不认识。


    谢炀一身玄色长衫,墨发玉冠,眉宇间的英气被他勉强敛去,目光尽量平逸,面色保持一贯的清冷,愣是让他憋出些许温润儒雅的气质来。


    反观尹喻,为装穷酸书生无法穿金戴银,这让一向奢侈铺张的少宗主浑身不自在。再加上他的天然气场嚣张跋扈,往那一站不像个文弱书生,反倒有点像罪狱跑出来的魔修。


    江小枫看不下去了:“尹师兄,你伪装的身份可是怀才不遇的文弱书生,要病态一点,颓废一点。”


    “啊?”英气焕发的尹少宗主从不知“病态和颓废”二词怎么写,他发动脑筋琢磨琢磨,虚伪的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呕,这样?”


    “……”江小枫,“让你装病弱,不是让你装肺痨。”


    容尚卿:“向谢师弟学习。”


    尹喻朝谢炀看去,悟了。


    他敛起表情,深沉的走过去,深沉的坐到椅子上,深沉的端起茶杯,深沉的抿了口清茶,一语不发,望着窗外出神。


    众人:“……”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东施效颦吧!


    住进客栈,店小二为他们烧热水,并赠送一桌免费的晚餐。


    “死灵海可是魔界的地盘,二位公子是读书人,怎么跑这儿来了?”


    “我们,我们想去,咳咳咳咳咳……我们其实想去罪狱,咳咳咳咳咳咳呕——”尹喻上气不接下气,差点厥过去。


    谢炀:“……”


    店小二吓得赶紧给客人倒茶。


    谢炀嘴角抽搐,强忍搭档的脑残,说道:“实不相瞒,我这位兄弟缠绵病榻多年,恐时日无多,之所以千山万水到死灵海,也是听闻罪狱的总舵建立在此,想登门求药。若罪狱能施恩救我兄弟,我二人便留下来效力,以报救命之恩。”


    “原来是这样啊!”店小二笑着说了些“吉人自有天相”的吉祥话,然后环顾左右,小声说道,“我看二位公子也是不容易,你们与其去求魔修,倒不如去求地仙救命了。”


    藏在谢炀袖子里的周羽棠一愣。


    靠,差点忘了,死灵海有熟人!


    “地仙?”谢炀也反应过来了,但假装不知道,稀里糊涂的问,“什么地仙?”


    “丹妍地仙啊。”店小二说,“原身是只梅花鹿,修行了千年呢!地仙悬壶济世,菩萨心肠,死灵海是魔修的地盘,隔三差五就有魔修斗法,多亏地仙照顾我们这些凡夫俗子。”


    “这儿这么乱,你们为何不走?”隔壁桌的陆盏眠问道。


    店小二叹了口气:“嗐,拖家带口的,怎么走啊!这地方再破也是我的故土啊!就楼上那俩姐弟,不也是走投无路来死灵海投奔亲戚么,这人呐都不容易,但凡有点出路,谁还乐意在魔界地盘讨生活呢!”


    “倒也是。”陆盏眠不以为意的应着,拿筷子夹菜给容尚卿,“夫人,多吃些。”


    容尚卿瞥他一眼,未动声色。


    外面下起了大雨。魔界的气候一贯如此,别说四季了,就连一早一晚的天气都不固定,往往早起热死人,到了夜间滴水成冰,前一刻艳阳高照,下一秒倾盆暴雨。


    店小二早就习惯了,着手关门关窗,并在店掌柜的授意下拿打烊的牌子挂出去。


    店小二前脚关门,后脚就有人敲门,听声音还挺急的。


    谢炀等人目光变换,警惕的望向门外。


    房门大开,一个身穿布衣的小年轻窜了进来——抱头鼠窜的窜。


    他也真是狼狈,被暴雨浇成了落汤鸡,甚至不知在哪儿摔了跟头,身上全是淤泥,手里提的东西也湿透了,他哭丧着脸说:“我的碧螺春啊!”


    等这人一抬头,谢炀等人皆是一愣。


    温知新。


    店小二急道:“公子快进来吧,外面雨好大。”


    温知新也看见了谢炀等人,本能想叫人的他及时意识到什么,话到嘴边拐了个弯,改口道:“先生小姐们,在下姓温,是名茶商,多有打扰,多有打扰。”


    众人假装初见的打过招呼,不便多言,各回各屋。


    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温知新偷溜出房间,见四下无人,摸进了谢炀和尹喻的厢房。


    毕竟其他两个厢房有女眷,大半夜的不合适登门。


    周羽棠总算得到出来透气的机会,蹲在榻上啃包子。温知新第一眼就看见他,欢喜得紧:“嗨小糖,好久不见了。”


    嗯,真是好、久、不、见!


    尹喻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你们听阙阁就你自己?”


    “当然不是,我们分开行动的。”温知新无奈的说,“我派弟子散落四海九州寻找阁主下落,实在是人手不足,此次只有我跟三个师弟来了。”


    尹喻:“你们那阁主也太不靠谱了,说跑就跑。”


    谁知一向温和包子的温知新居然急了:“尹少宗主,休要辱、我师门!我们阁主惊才绝艳,深明大义,岂是那种不负责任之辈?他定是有难言之隐,或是被不得不去着手办理的事情给耽误了,他会回来的。”


    “行行行。”尹喻挥挥手,“情人眼里出西施,弟子眼里出圣贤。”


    周羽棠被他夸得极其不好意思。


    谢炀问:“你来时可有遇到金蝉寺的人?”


    温知新摇头:“不曾,他们出发的晚,最快也要明日到。”


    第二天,谢炀跟尹喻连同温知新假装去寻找地仙救命,实际是前往城中心跟天雪宗的人碰面。


    死灵海虽然环境恶劣,但不可否认它本身极为“繁华”,毕竟是罪狱的老家,有势力就相当于有金钱,很多商队来来往往跟魔修做生意。


    天雪宗的人伪装成戏班子,浩浩荡荡十多个人,显眼但是不招摇。尹喻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亲爹尹空城正带领弟子当街表演胸口碎大石,引得围观百姓连连鼓掌叫好。


    “好!”尹喻也跻进去吆喝,被谢炀瞪了一眼才想起自己的人设来,当场肺痨鬼俯身,咳的惊天动地。


    表演完口吞宝剑的小弟子捧着盘子来求赏银,谢炀取了几文钱放进去,那小弟子凑近悄声说道:“今夜子时,城郊见。”


    街市上熙来攘往,摩肩接踵,有凡人有修士,有妖也有魔,甚至没准还有鬼修。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确实不好说话,尹喻虽然心急,但分的清轻重,只好一步三回头的被温知新拉着离开了。


    他们不急着回客栈,而是分散在城中各处打听消息。


    据店小二所说,丹妍地仙没有固定的居所,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她的道场,天为被地为床,来无影去无踪。浦阳真人试图找到丹妍地仙,拉拢她作为一大助力的想法,怕是要落空了。


    一个月前丹妍去了听阙阁,一个月后她指不定回没回到死灵海。


    谢炀独自一人在街上闲逛,他觉得这样效率太低,不如直接抓个魔修来问话。


    周羽棠鼻子很灵,藏身在谢炀袖子里尚能闻到空气中荡漾的一缕仙气,他急不可待的叫道:[主人,快往东边走。]


    谢炀虽然不理解,但本能听从灵宠的指挥往东边走。


    周羽棠的鸟鼻子嗡动:[前面岔路口左转。]


    谢炀按照指示做,走进狭窄的胡同,看见了前方不远处的一座茶棚内站着两个魔修,和一个端着茶杯细酌慢饮的女人。


    周羽棠道:[看她,梅花鹿。]


    谢炀恍然大悟:“丹妍?”


    周羽棠狂点鸟头。


    丹妍依旧是那一身清丽的打扮,头上佩戴的镂空兰花步摇随风轻舞,仙气十足:“每隔几个月就来劝说我归降,尊驾不腻?”


    魔修笑道:“我等三顾茅庐,地仙自持清高不肯施舍一眼,当真绝情。”


    谢炀目光微凉。


    这两个魔修身着殷红血色的锦衣,上面以金线绣制地狱红莲,那是罪狱的标志。


    丹妍不屑冷笑:“我放着地仙之尊不要,跑去做人人喊打的魔修?”


    “人人喊打?”魔修被这个词逗乐了,“世人皆伪善,表面上瞧不起我们魔修,口口声声说我们嗜血成性残暴不仁,实际上心里可嫉妒死我们了。”


    谢炀被这番言论弄得一愣。


    仙道修士靠吸收天地灵气来修炼,魔修反其道而行,不是抢人内丹就是夺人神魂,再不就是跟天道硬碰硬抢灵气。


    仙修顺天而为,魔修逆天而行,前者是听话的乖宝宝,后者是桀骜不驯的熊孩子。自古以来,都是“恶”者为强,所以就同等资质的修士来说,修魔道要比修仙道厉害的多。


    “什么仙道魔道,只要举世无双便是正道,历史一向由胜利者书写,地仙修行千年还看不透这点?”魔修眼底含着厉色,顿了顿又说,“地仙远赴东海,本想争个阁主当当,结果时运不济输给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


    丹妍不以为然的勾了勾嘴唇:“尽管嘲吧,我输的心服口服。”


    魔修轻蔑一笑:“黄毛小子能成什么大器,言泉子他们老糊涂奉他为主,千年基业堪忧——我所担心的可是地仙你啊,若没算错,地仙的渡劫之日就在这几天了吧?”


    丹妍从容饮茶的动作一僵,被魔修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若你归顺罪狱,我们自有方法帮你渡劫。”


    丹妍放下茶杯,微微一笑:“尊驾好心,我的劫已经渡了。”


    魔修:“什么?”


    他用神识一探,大惊失色。


    提前渡劫成功?这怎么可能!


    牲畜修仙每隔百年渡一次劫,时辰极准,分毫不差。倒也有些福泽深厚的妖修,得机遇良缘在天劫来临前将境界提升到一定程度,比如原本是筑基境,赶在天劫降临之前提升至金丹境,迈过这个门槛儿,自然就不会面对天劫了。


    可这说着容易,做起来何其艰难。那些靠吸食活人精元的妖修尚且做不到这点,更何况是悬壶济世不杀生不破戒的丹妍地仙呢?


    除非——


    魔修:“地仙对上古四灵下手了?”


    丹妍眸光闪动,笑而不语。


    这等庸俗的蝼蚁,永远猜不到那位大人。


    说起来也真是个意外之喜,阁主之争的时候,大人的血溅到她身上,本没在意,谁料几天之后,她百年未曾撼动的境界突然提升了,连天劫这一关都垮了过去。


    “道不同不相为谋。”丹妍起身要走,魔修伸手拦下,“地仙半月前去了仙都吧?”


    丹妍目光一冷:“不愧是罪狱,连我去了哪里都知道。”


    “地仙是去做什么?”魔修似笑非笑道,“是去仙都云游?探望故人?还是……寻仇?”


    丹妍冷冷道:“与你无关。”


    魔修笑了:“何必针锋相对,你的好姐妹惨死夜宫圣使手下,你苦苦寻仇而不得,虽然贵为地仙,但到底形单影只孤掌难鸣,罪狱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这话让无懈可击的丹妍心念微动,她情不自禁的留步,转头看向魔修,这是她第一次正眼看罪狱的人。


    魔修笑的更开心了:“看来这次我能请动地仙到罪狱做客了。”


    谢炀敛回视线,转身离开。


    他走到城门处跟摆摊看诊的浦阳真人汇合,将所见所闻简单说了一遍。


    浦阳真人一边假装给他把脉看诊,一边说道:“地仙是有意归顺罪狱?”


    “尚未可知,但她没有拒绝去罪狱做客。”


    “哼!”浦阳真人怒道,“堂堂地仙,居然自甘堕落跑去跟魔修为伍,简直是仙道败类!”


    谢炀不想谈论这些事不关己的破事,说道:“尹空城掌门约我们今夜子时在城郊会面。”


    “知道了。”


    入夜,众人陆续前往城郊。


    三大门派的人汇合,彼此妆容打扮形形色色,算命的治病的杂耍的读书的逃荒的,聚在一起颇有几分英雄大会的感觉。


    天雪宗宗主尹空城,学富五车风度翩翩,就是身子骨单薄了点,打从娘胎里生出来就有病,幸亏是天生的少爷命,各种价值连城的补药喂进去,才总算没有夭折。但先天不足后天是补不回来的,一直病病殃殃缠绵病榻,也是他自己争气,这么多年勤学苦练的修道,在有了尹喻这个儿子后就洁身自好再不近女色,身体总算调的差不多了,至少活上百年没问题。


    可惜这人虽生的玉树临风,但眼睛长在头顶上,一身傲然之气叫人极不舒服。


    “晚辈听阙阁温知新,还请前辈多关照。”


    尹空城:“早知听阙阁大弟子朗朗奇才,风度翩翩,今日得见,深感后生可畏。”


    容尚卿和陆盏眠是最后到的,尹空城远远瞧见,并未走过去迎接,而是硬邦邦的说道:“二位贤侄脚程真快,让这么多前辈冒着寒露等你们,可真是体贴。”


    周羽棠跟在谢炀身边直翻白眼,连一向淡定的小正太灵芝都忍不住皱眉头。


    别看人家天雪宗是求救的一方,但,头可断血可流,王霸之气不能丢!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尹喻之所以那么狂妄自大跟家庭教育是息息相关的,天雪宗从上到下都是狂的,从里到外都是傲的,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对待金蝉寺和听阙阁还算客气那么一点,但对待太上仙门,那可就……


    天雪宗背靠昆仑神山,许多稀世珍宝皆产自那里,坐拥万山之祖的他们自然觉得高人一等,不甘心屈居人下,觉得太上仙门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开始觊觎仙道第一门派的位子了。


    毕竟天雪宗是继太上仙门之下最壕的门派了,贼几把有钱!


    浦阳真人也不是包子,在门派的时候就敢正面怼清洆真人散漫,哪能容忍尹空城的阴阳怪气。


    “托你们天雪宗弟子的福,不敌魔修被擒,以至各大门派均派人来援,连我们陆安魂的婚期都给延误了。”


    “是那个什么什么山庄的锦薇是吧?”尹空城声音拔得老高,“陆公子是什么身份啊,岂能娶那种小门小户出来的女修,太不符合身份了。按理说你该感激我们才对,若非出这些事你们少爷的婚期也不会推迟,那陆公子这颗白菜岂不绑定了那只猪?”


    浦阳真人:“你!”


    眼见要吵起来,彼此的弟子赶紧上去劝架。


    容尚卿说:“前辈别吵了,听阙阁最擅长探听情报,温公子已将天雪宗被囚弟子的地点摸清了。”


    “当真?”尹空城喜出望外。


    “是。”温知新上前一步,说,“之前我们都以为抓走天雪宗弟子的是罪狱,其实不然。”


    尹喻急道:“除了他们谁还敢对天雪宗动手?”


    “总有些不知深浅的魔修以为抓了猫,实则招惹了猛虎。”温知新拿出地图来瘫在地上,指着其中一处坐标说道,“就是这里。”


    江小枫诧异道:“断魂谷?”


    尹喻:“没听过。”


    温知新:“是近些年才崛起的魔道门派,既然是在死灵海建派,那么自然隶属于罪狱的麾下。”


    “这不是一回事嘛。”尹喻暴躁道,“咱们要去断魂谷救人,肯定得打起来,断魂谷遭难他们的老大罪狱肯定不能不管,这跟和罪狱正面冲突有何区别?”


    尹空城问:“贤侄,我派弟子可还活着?”


    温知新:“宗主放心,他们才知道自己抓了天雪宗的人,顾忌天雪宗势力不敢痛下杀手,所以他们都还活着。”


    尹空城之所以亲自出马,也是因为魔修们好死不死的,偏偏绑走了他的亲传弟子——也是唯一的徒弟。


    尹空城这人毛病一大堆,唯一可圈可点的就是护犊子,极度护犊子。


    他的宝贝徒弟被抓,自己不亲自来救怎么都不放心。


    江小枫安慰道:“好在罪狱还不知断魂谷抓了天雪宗的弟子,也不知我等行程,只要咱们够快,应该可以救了人并全身而退的。”


    温知新笑道:“办法总比困难多。”


    众人一看他这副表情,便知有门儿了。


    凡间话本里将听阙阁比做“丐帮”,当然不是说他们穷的要饭,而是夸赞听阙阁耳目灵通,明桩暗卫遍布四海九州十六蛮荒,是真正的修仙界百晓生。


    “断魂谷的谷主人称冥老邪,此人心狠手辣,毒如蛇蝎,且……特别好色。”温知新说到这里,下意识抬头看向容尚卿和江小枫。


    两个女孩子一愣。


    陆盏眠急了:“你想做什么?”


    尹空城冷笑道:“素闻陆贤侄聪敏机智,怎么连这都听不懂?温贤侄的意思很明显,三十六计之中的美人计,懂吗?”


    温知新从丹府中取出一幅画卷:“冥老邪出了名的好色成性,见到貌美女子就迈不动步,据说在他床头上常年挂着一幅女子肖像画,几年前画有损坏,他曾到仙都找最好的画师修补过,听阙阁安排在仙都的眼线去询问画师,并根据回忆将那副画临摹了一遍。”


    温知新敞开画卷,众人凑过去一看,不禁惊愕。


    画上的女人,容颜清丽,姿色无双,美到了极致。


    “咦?”杜楠左看看,右看看,惊诧道,“有点像谢师弟啊!”


    看着画的周羽棠心头颤抖。


    谢昭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