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第 217 章

作品:《囚春光

    第217章


    “我初到西疆便识得了巫濮鸣,他很喜欢中原文化,向往中原风俗,我们成为了朋友,我还教了他不少中原礼节,我们约定西疆与巫濮两相安好。”


    “只是巫濮鸣一时大意,被巫濮格杀害,我见到巫濮鸣时已救不回来,他将他的儿子巫濮嘉瑜托付给我,随后与他的王后死在了一处。”


    那时裴烬不过十八岁,原本以为两人的友谊可以维持两国友好,谁知一切都是虚妄,巫濮鸣不是一个好战之人,可是他的弟弟却是野心勃勃,巫濮格上位之后对支持巫濮鸣与大豫友好邦交朝臣全部换了一遍,迅速掌控巫濮国朝野。


    程筠躺在裴烬身侧,脖颈下枕着他的臂膀,听裴烬说起过去那段回忆,但不免好奇,“可我瞧小瑜与中原人很像,看不出是巫濮国人。”最起码,裴瑜与巫濮空比起来,完全是不同的样子。


    “巫濮鸣的王后是中原人,也正是如此,巫濮鸣在巫濮国少了一份助力,而巫濮格娶的是巫濮国丞相之女,再加上我捡到裴瑜时,他不过周岁,自幼长在大豫,自然也会像大豫人。”


    “也是,”程筠眨了眨长长的眼睫,“那为何你从前不让小瑜学武,小瑜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不是应该学好武功,往后为双亲报仇吗?”


    “巫濮鸣的遗言是希望裴瑜学文,一生平安,不要报仇。”


    父母哪里会希望子女为了报仇而毁了自个的一生,巫濮嘉瑜跟着裴烬,学了文,往后再与巫濮鸣没有关系,会很好的过一辈子,即便日后晓得这些仇恨,可是不会武功,也不会被仇恨蒙蔽双眼,不管不顾的去复仇而丢了性命。


    程筠的手搭在隆起的腹部,有了孩子便很好理解巫濮鸣的想法了,他们已经走了,唯一的希冀就是孩子平安顺遂,比起报仇,孩子一生安康才是父母所希望的,况且这个仇太重了,背着会前路艰险,还不如不知道此事。


    怪不得从前裴烬百般阻挠小瑜学武,可他在武艺上的天赋又极高,看来老天爷都盼着裴瑜报仇雪恨。


    “那我岂不是做了坏事?小瑜学武还是我开的口。”她那时还真以为裴瑜是他随便捡回来的孩子,如今才晓得那是巫濮国前太子。


    “是我改了主意,巫濮格坐在王位上,西疆永无宁日,我看出裴瑜在武学上的天赋,打算好生培养,往后他双亲的仇,自个去报。”


    裴瑜若能回归正统,成为巫濮国的王,那西疆才是真正的安定了,若不然即便大豫占了巫濮国,可对于巫濮国的臣民来说,也未必会甘愿臣服,西疆内部也会动荡不安,只有裴瑜一心向着大豫,对巫濮国的臣民进行教化,长此以往,西疆才能永远安定。


    “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那你打算何时告知小瑜此事?”怕是裴瑜会难以接受,他早就将裴烬当成了父亲。


    “再过两年,他如今还小。”总得等他明白什么叫血海深仇,什么叫国仇家恨。


    “也好,小瑜如今很用心,相信往后也会成为一个好君王。”


    “再好也比不过咱们的孩子。”裴烬的手搭在程筠的腹部,“我们的儿子才会是最好的君王。”


    “咦,你少说这样的话,免得被打脸,再者小瑜喊了你这么多年的父亲,你可


    别被他听见了。”


    得知裴瑜的身世,程筠倒更为心疼他了,小小年纪便失去双亲,还遇到这么一个冷冰冰的义父,可当真是委屈了他。


    “我们两个说的私密话,自然不会说与他听。”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西疆那边如何处理,送巫濮空回巫濮国吗?”要是以往,程筠是不问裴烬政务上的事,也不想操心,但这事事关裴瑜,她又想多问一二。


    “暂时在刑部关着,待你平安生产再将他送回巫濮国,西疆我会派梁云川前去戍守,如今万事都比不得你要紧。”


    裴烬现下什么都不想管,只想好生照顾皎皎,让她顺利生产,也希望巫濮格识相点,别在这期间闹出事来,让他无暇分身。


    程筠听到这话,在裴烬的怀中蹭了蹭,“也好,有些困了。”


    “那便睡吧,往后应当也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裴烬伸手拍了拍她的肩,想必不会有这样荒唐之事,皎皎可以安心待产了。


    程筠在裴烬的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摸了摸隆起的腹部,闭上双眼入睡,只要裴烬在她身侧,有多少风雨也无惧。


    可裴烬不曾想到,次日一早醒来,又听见了一个比裴濯是安王儿子还要骇人听闻的消息。


    “父皇非太后亲生?”裴烬糊涂了,“是从何知晓的?”


    “昨夜太后的贴身宫人都受了刑,照顾了太后几十年的嬷嬷亲口承认,圣上原是太后宫中的宫女所出,宫女与先帝偶然同房,有孕后,太后将其私藏,假称自个有孕,十月怀胎,那个宫女生下圣上之后便死了,圣上也就顺理成章成为了太后的孩子。”


    屋子里只有方定裴烬程筠三人,程筠捏着瓷汤匙的指尖微颤,满脑子只有——贵宫真乱。


    先是淑妃与安王私通,泰和帝为旁人养了几十年的女人儿子,又是太后非亲生母亲,甚至太后还是杀害圣上生母之人,圣上这几十年是在认贼作母,圣上这些日子莫不是在走霉运?


    任是谁被这样的消息接二连三的打击也难有好心情。


    裴烬让方定下去,看了程筠一眼,“怪不得太后对父皇从始至终看着都像是掌控欲。”


    从前想要牝鸡司晨,学吕后垂帘听政,架空泰和帝,把控朝堂,在泰和帝脱离自个控制之后,又支持裴澄谋反,如今还支持裴濯,这是不满泰和帝这颗“棋子”有了自个的主见,想要毁掉这颗棋子。


    程筠微微叹气,“我原本以为太后是被权力迷了眼,如今看来,太后眼里从来只有权力。”


    “不过父皇当初能登基,也是为着他嫡子的身份,若非太后,父皇怕是也很难登基,对于父皇来说,这事着实伤人。”


    泰和帝的生母死于太后之手,可若非太后,泰和帝又不能登基,可也正是因为太后,才会起后续的诸多波折,这可真是扯不断,理还乱。


    “那圣上会如何抉择?”程筠心想也是,圣上怕是如今最不好受之人了。


    “若是从前父皇会觉着为难,如今这事便好办了,既然并非生母,又杀了父皇的生母,还数次参与谋反之乱,太后余生大概也就只能待在庙宇了。”


    程筠低头喝了一口燕窝粥,“能保住命也不错了,苏姑娘的结果会是怎样的?”


    “苏


    敏敏?”裴烬夹了一块芸豆卷给她,“与裴濯一般,大概是圈禁,死是死不了。”


    皇家忌讳见血,无论是先前的裴澄,还是这一次裴濯,都不会失了命,毕竟泰和帝对外还要做个仁慈之君,不能太过残忍,那可是自个的兄长与儿子,虽说裴濯不是泰和帝的儿子,可这个秘密见不得天日。


    “皇后娘娘不会救她吗?还有靖国公府?”她想来苏敏敏也不曾参与此事的谋划。


    裴烬低声笑了下,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母后若救了,皎皎不得吃醋?”


    “正经点,”程筠剜了他一眼,拍开他的手,“我才不会呢,我又不是吃醋长大的。”


    “就算皎皎大度,我也不打算再施以援手,我与母后都不会再管,至于靖国公府也管不了,这是谋反,不是小事,苏敏敏自个选的,咱们操什么心。”


    “我才不操心,只是问问罢了,你一会得入宫吧?”


    “嗯,还有些事要处理,你乖乖待在家中等我。”裴烬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谁要等你。”程筠撇了撇唇,嘟囔道:“这是我家,不是你家。”


    “哈哈哈,行,我倒插门,赖在程家不走了。”


    裴烬住在程家这些日子可不少闲话,虽不会说到他跟前,可他也不是聋子,不过他倒是一点儿也不介意,连倒插门这样的话都能说得出口。


    “程家才不要你呢。”程筠嘴角微微翘起。


    用过早膳裴烬入宫,在紫宸宫瞧见了一夜未合眼的泰和帝,脸色臭的不行,浑身都是躁郁,写满了生人勿近。


    “父皇不曾歇好?”裴烬明知故问。


    泰和帝横了他一眼,“一大早入宫是来找我的晦气?”


    “不敢,儿臣是听闻太后之事,特来安慰父皇。”


    “你耳目倒灵通。”泰和帝心中百般不是滋味,不知自个如何就成了全大豫的笑柄,先是养了旁人的儿子,又认了杀害他生母之人为母亲。


    “咳咳,”裴烬收敛了神色,“父皇,儿臣其实是想来问问父皇打算如何处置安王等人?”


    “秋后问斩。”泰和帝难得的不心慈手软,“与其有牵扯之人,诛三族,全部撵出上京,永世不得回京。”


    裴烬略想了想道:“也好,一年之内便发生两次犯上作乱之事,的确是该严肃律法,免得人人都当大豫皇室好欺。”


    “父皇打算如何处置太后?”


    “白绫,她以一人之力挑起多番事端,再留下去,谁知还会发生何事,对外便称暴毙。”泰和帝对于潘太后早已没了孺慕之情,从前那点子恩情,也消失殆尽,今日的泰和帝,手段倒毒辣不少。


    “儿臣明白了。”裴烬不曾多话,谋逆本是死罪,更何况安王还与淑妃私通,罪加一等,裴烬看出来泰和帝火气很旺盛,从前可不会这样狠心。


    裴烬从紫宸宫出来,回了东宫,之前吩咐了人布置院子,待皎皎生下孩子半年后,两人便会大婚,原本太子与太子妃的院子有两个,但裴烬让人打通了,做了一个院子,足够宽敞,两人只需要一个院子,往后东宫也只会有皎皎一位女主人。


    大致转了一圈,布置的奢华精致,也不知皎皎是否满意,他推开窗,瞧见窗后栽着的满院桃花,开的正盛


    ,他轻弯了弯唇,想来她会喜欢。


    几日后,裴烬带着程筠来了东宫,“自你回京,似乎还不曾来过东宫。”


    “是不曾来。”程筠八个多月的肚子,大的像是一个锅扣在她的肚子上,每走一步都似踩在云端,但有裴烬扶着又十分安稳,“你今日是带我来瞧屋子?”


    “算是,更多的是来赏花。”裴烬一步一步走的很慢,下盘很稳,他的全部都在他的怀中,哪能不仔细小心。


    “赏花?”裴烬不曾告诉她东宫移栽了满院子的桃树。


    两人是从桃林的后门进的,推开门,程筠就被眼前景象惊住了,一眼望不到边的桃花,满地的花瓣,清风拂来,随风起舞。


    三月末了,扬州的桃花已开败,可上京的桃花开的正盛,桃花开时无叶,只窥见满目缤纷,犹如冬日里的雪压满枝头,只不过是粉色的雪花。


    “怎的在东宫栽了这么多桃树,你也不怕朝臣参你。”宫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有规格的,这样大的一片桃林,还真是难得。


    裴烬扶着她走进桃林,踩在绵软的草地上,“你看我像是怕被参之人吗?”


    裴烬被朝臣参的还少吗?


    “你还好意思说。”程筠浅笑盈盈,这是真的桃花林,林中有各色蝴蝶翩翩,带动着落花坠落,她伸出手,一片桃花花瓣落在她的手心,“当真是美景。”


    谁人能想到,东宫里头竟能栽出这样大一片的桃林。


    程筠仰起头望着桃花,裴烬却低头望着她,随手摘了一朵桃花,簪进了她的鬓发,“花不如人,再美的花,簪在皎皎的发间,都失了三分颜色。”


    程筠回头望着裴烬,一双桃花眸潋滟着笑意,“你惯会说好话。”


    裴烬的手揽在程筠的腰间,不紧不慢道:“皎皎,你是否还记得咱们初次见面?”


    “自然记得,也是像今日这样好的阳光,开的这样盛的桃花。”


    “那你还记得我问你的那句话吗?”


    程筠卷翘的睫毛垂下,想了想,“问我是否愿随你离开?”


    裴烬点头,握住程筠的手,满目柔情,“如今我再问一遍,皎皎,你可愿陪我共享大豫山河?”


    程筠微微仰起头,看进他黑黢黢的眸子里,他的眼里全是她。


    她莞尔一笑,“你低头。”


    “怎么了?”裴烬不明所以,微微低头。


    “再低一点。”程筠拍了拍他的肩。


    裴烬依言弯腰低头,凑近了她。


    猝不及防,程筠在他唇角印下一吻,嫣然含笑,“我愿。”


    霎时桃花开遍,春光入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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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萧容是大梁九公主,生母为宫婢,难产而亡,她磕磕绊绊的活着,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大梁皇宫里最惨的主子。


    直到那年冬天,大楚九皇子入梁京为质子,名义为大梁皇子伴读,实际上过的连宫婢都不如。


    寒冷彻骨的除夕夜,因为一个馒头,备受欺凌的两人逐渐成为彼此的依靠。


    萧容十六时,她听闻大楚来接纪凛铮了,心中一阵失落,却还是笑着恭喜阿铮。


    可最终,大楚使臣只带走了纪凛铮的尸体。


    此后,萧容褪去妆容,素衣淡食,成为纪凛铮的“未亡人”。


    2.武德二十三年春,大楚肃王拥兵攻入大梁,兵临城下,射杀数名反抗的皇室宗亲,皇亲国戚纷纷跪地求饶。


    肃王放话想要大梁公主当洗脚婢,这般屈辱之事自然无人愿意,萧容这个不受宠的公主被人推了出来。


    是夜,萧容怀里揣着一根锋利的簪子,如有万一,她便一死了之,她答应过阿铮此生只做他的娘子。


    可她不曾想到,被传为杀人魔头的大楚肃王竟是她死去的夫君。


    纪凛铮单膝跪地,轻柔地抚去萧容绣鞋上的泥,语气缱绻,“阿容,我来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