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一片灰蒙蒙的，朝阳还没有从云层中露出头来。


    鸡才刚亮了一下嗓子，江曼兮就倏地睁开了眼睛。


    经过一整夜的休息，她觉得精神好了很多。


    从床上坐起身来，看见魏阳立在圆桌边，手里端着瓷杯，一饮而尽。桌子上放着他的随身兵器-一把长约60厘米的银色佩剑，看起来十分锋利。


    “你还真是早啊。”她沉声开口道。


    看见她起身，魏阳拿起桌上的另外一个瓷杯，往杯子里倒了一杯水，推到了她所在的方向。


    “没睡，怕被袭。”


    这个回答让她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了然的点点头。


    她初来乍到穿越到这个地方，身体素质与体能完全跟不上。昨夜险象环生又虎口脱险，她用尽了全部力气才拼命的抵挡下来，就是想警觉也丝毫提不起精神。


    她在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夜里再次发生危险，也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那还真是辛苦你了。明明他们要杀的是我，却变相连累了你。”


    “不必如此，以后想着报答我就行。”


    “就当是欠你个人情，我一定会还的。”江曼兮说的无比认真，这是她一贯的处事方法，不喜欢亏欠任何人、任何事。


    魏阳看着她专注的神情，不禁忍俊不禁。


    “好，那就一言为定。”


    然后他继续说道：“一会出了镇子，我们就往京城赶路。你待在外面始终是不安全的。”


    “我也正有此意。有人想要我的命，我就偏偏要活的好好的回去。”波澜不惊的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仅持续了短暂的几秒钟便隐没了去。


    他们没再耽搁，用过早膳就打算出发。


    马车一直停在客栈外面的空地上，魏阳昨日吩咐过不要动他的车马，所以客栈的伙计就没有去喂食马儿。


    临行前，他在喂马，江曼兮顺势就坐进了马车里。


    没过一会儿，隔壁一条街道上响起了巨大的马蹄声。


    魏阳警觉，放下手中的饲料，银白长剑被他紧紧地握在手里。


    不一会儿，大约有几十个黑衣人出现在客栈门前，将马车团团围住。


    默不作声地看着这群黑衣人，他目光凌厉地扫了一眼领头的人，正是昨天逼江曼兮跳下山崖的那个男人。


    银白色的长剑已经出鞘。


    “这是何意？”剑尖指向那领头的人。


    “不要明知故问，把人给我交出来。”黑衣人轻蔑地叫嚣道。


    “我要是说不呢？”


    “那就让你体味一下什么叫好人难当。”


    “不知恶龙庄主是否知道他的属下拿了黑心钱，私下做这种谋害朝廷命官家眷的勾当？”


    “你！”那领头的黑衣人看自己的身份被戳破了，满面的讶异。旋即又换了一副嘴脸，对着下属大喊道：“给我杀了他们，否则都吃不了兜着走。”


    那些黑衣人将他们刚才的对话都听进了耳里。


    他们这次随副庄主出来已然是违背了庄中的命令，背叛了庄主。副庄主早就起了异心，既然他们已经选择了站队，就不得不去执行命令。


    横竖都是死，唯有一搏。


    在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之后，他们更加疯狂的向马车攻了过来。


    江曼兮倏地从马车里极快的闪身出来，与魏阳并肩而立。


    “昨天还没玩够，还想来送死。”


    她从两边的袖口中掏出几把飞刀，夹在手指缝中，振臂一辉。


    飞刀直直地刺入冲上来的黑衣人，瞬间撂倒了七个，而且是正中眉心。


    只有一只飞镖被对方闪身躲开了。


    这边魏阳与那副庄主也打了起来。


    只见他银白色的长剑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形，剑气一挥就把黑衣人蒙的面巾给挑掉了。


    黑衣人也不甘示弱，手里的双刀招招狠厉的向他劈了过来。


    空气中都是冷兵器砰砰乓乓的对打之声。


    又一波人向着江曼兮的方向攻了过来。


    他们这次行动主要目标就是杀了她，然后就能得到一笔不小的财富。雇他们的那个女人说了，谁击杀了江曼兮就可以分到所有的钱财。面对如此大的诱惑，他们宁愿豁出了性命也要搏上一搏。


    眼见行尸走肉般的黑衣又再次涌了上来，心里燃起了一股怒意。她美丽的眸子在风中再次凛冽如寒冬。


    从腰间抽出数只针型暗器，朝着四面精准的投掷而出。


    在部队的时候，移动射击一向都是她的强项。不管箭靶怎么移动，她的成绩胜率全部高达99，因为没有百分之百的完美。


    短短几秒钟，又有十多个黑衣人应声倒下。他们被刺穿了双目，再也动弹不得。


    “我这钱袋子，是需要你们付出血的代价的。”清冷的女声不急不缓地响起。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的胆战心惊。


    那短短的十几个字，就像地狱里的阎罗在断案，分分的定下了生死。


    和魏阳交战的黑衣人头领看到情况不妙，心中大骇。


    他万万没想到一个闺阁千金竟然有如此的本事，怪不得那个臭娘们会许下重金来了结这人的性命。早知道她这么难缠，就算给他再多的金银，他也必然不会接这个买卖。


    想归想，他忽地抽出身，躲避过那黑衣锦袍男子的追击。


    他想调头去攻击那个千金小姐。


    魏阳看出了他的意图，银白色的碧水剑以极快的速度挡在了对方要劈向她的双刀上。


    说时迟那时快，江曼兮抓住时机，一只手抓住黑衣人的手腕，另一只手大力劈向他手肘处的曲池穴。手臂暂时性的麻痹感，让黑衣人的刀不由得掉落到地上。她再一个用力，将黑衣人的双手反剪到身后，用短刀割断他的衣摆，麻利地将他的双手捆绑起来。


    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沓。


    剩下的黑衣人看见领头的被擒了，瞬间也没了要再继续打下去的斗志。


    恶龙山庄对待叛徒的手段一向狠厉。


    那几个人同时拿出一粒药丸，想吞下去自行了结性命。


    江曼兮早就料到他们会这么做，她不允许，一定要抓活口回去和那雇凶杀人的罪人对峙。


    在黑衣人有动作的时候，她已经快一步的飞身来到他们面前，同时身后有一股力量也再向这些人靠近。


    她回头，看见紧跟在自己身后的是魏阳。


    他懂她的意思，还不待他们反应过来，快速点了那几个人的穴道，让他们的手停在半空中，动弹不得。


    “想死，没那么容易。听好了，给你们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只要你们说出实情，拿出证据，我保证你们和家人都能安然无恙，绝对没人来找你们的麻烦。否则，自杀也好，他杀也罢，可由不得你们选择。”


    不等黑衣人回答，魏阳已经找来了一卷粗麻绳，将所有活着的黑衣人捆绑在一起，然后丢到马车之上。


    他们往京城的方向直奔而去，只留下那一片狼藉，横尸遍地。


    快马加鞭，用了两个时辰终于到达了京城。


    城门口守卫森严，所有行人与乘坐的马车无一例外的都要接受盘查。


    守门的将士看见马车里的黑衣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一个城防军守卫指挥官对他们二人询问道：


    “马车里的是何人？”


    “我是相府大小姐江曼兮，从青城山归家途中遇到歹人，现下已经抓到人了，待回去对质一番，便会将他们送去官府，还请指挥使大人放行。”说罢从腰间掏出一个腰牌，上面刻着一个江字。


    指挥使看了看腰牌，确实是丞相府的通行腰牌。


    城防军隶属于燕王管辖，燕王屡建奇功，权利无边。但是京城之处，各府邸的达官贵人，如非必要，也是不会去得罪的。燕王一向行事低调，他调教出来的属下也尽然如此。


    “既然如此，还请江小姐速速归家，担起看管人犯之责，切莫让歹人逃跑，扰乱京城治安。”


    “那是自然。”


    马车顺利地驶进了城门，沿着大街一直往前走，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就来到了位于京城东北方向的丞相府。


    丞相之位，位居文武百官之首。


    江玉廷本就出身官宦之家，又与皇太后的亲妹妹结了秦晋之好，官运更是一路亨通，扶摇直上，最终位居人臣之位。


    玉照帝为了褒奖江玉廷的耿耿忠心，同时也表达出对太后的一片孝心，特别御赐了京城东北的一片土地给他。


    丞相府建立在这片土地上已经十余载了，如今他依然位居高位，官声显赫。无论朝中如何动荡，江丞相始终中立，以表对圣上的耿耿忠心。


    马车在丞相府的大门口停下。


    家丁刚要上前去询问，江曼兮拉开帷幔从马车之中走了出来。


    看清楚眼前来人是府里那个娇纵跋扈的大小姐，仆人们都极为震惊，连忙跪地道：


    “恭迎大小姐回府。”


    “起来吧。”


    家丁们战战兢兢地起身，便低下头，退至了一旁。


    “魏阳，我先处理一点家务事。你且帮我看管人犯，有一出好戏即将上演。”


    魏阳不置可否。他也很期待接下来会发生点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就在这时，正门打开了。


    一个年过中旬的嬷嬷扶着一位华美贵妇施施然走了出来。


    待看清楚站在大门口的人是谁，二人脸上皆是不同程度的忐忑之色。


    “曼兮，你终于是舍得回来了。母亲我天天为你担忧着。”说罢便用手帕轻轻的擦拭着眼角，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江曼兮。


    “原来姨娘如此思念本小姐。”


    她竟然称呼她姨娘。当着大庭广众的面，坐实了她小妾的身份。


    身边围拢来的人越来越多。


    咬碎的银牙只能先往肚子里咽，现在不是着急上火的时候。


    一直以来，秦明月眼里的江曼兮都是个一点就着的草包。


    不过今日所见，却感觉她有些许不同，却说不上来哪里不同。


    最重要的一点是，她竟然活着回来了。看来那些个不中用的行动失败了。


    秦明月很快的稳定了心神，与身边的兰嬷嬷对视了一眼，旋即又装腔作势的说道：


    “妾身虽身份卑微，却也是一心一意的待大小姐。自你出门这一个月有余，我每日都寄挂你的安危，现在你平安的回来了就好。”


    “拜您所赐，我“非常”平安的回来了。不仅仅是回来了，还给您带回来一份大礼。”


    她话中有话，秦明月心里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就在这时，一道温柔的女声响起：


    “大姐，你终于回来了。”


    江曼兮微微向左侧头，便看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妙龄少女从一辆马车上下来，那马车外的旗番上赫然一个“瑞”字迎风飘扬。


    走下马车的少女是秦姨娘的独生女，相府的二小姐江伊人。而送她回来的马车主人正是要跟江曼兮退亲的瑞王。


    这二小姐什么时候与瑞王易之谦搅合到了一起？看来两人关系微妙，这终于能解开为什么瑞王这么讨厌江曼兮了，原来是一直有人当着奸细，从中作梗。


    江曼兮冷冷的收回了视线，不打算搭理她。


    对方见她没做声，反而是贴了过来，似笑非笑地说道：


    “伊人今日与瑞王殿下相约畅谈诗词歌赋，姐姐可不要生气。瑞王殿下执意要跟您退婚，姐姐也别太难过了。”说罢还捂着嘴轻声笑了出来。


    这绿茶般的口吻，多么熟悉的配方。简直就是小说里恶毒女二的标配，今天上演了真人版本。


    听这相府二小姐这么一说，在坊间流传了一段时间的传言终于被证实了。


    吃瓜群众满含期待地等着江家大小姐接下来的反应。


    站在门口的秦姨娘也是一脸得意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多么漂亮的反击，她差点要给她的伊人拍手叫好了。


    “我和瑞王殿下还没有正式退亲，妹妹就这般急不可耐的想要取而代之了？姐姐还真是不知，妹妹好本事呀，秦姨娘的确担得上教女有方的美名。”


    一句话就点出问题的所在，无懈可击地搬回了一程。


    这对母女气的直跺脚，那娇滴滴的虚伪声音再度开口：


    “姐姐这是什么话？您被退了婚，纵然心里不痛快，也不能拿旁人撒气。”


    “要怪就怪你平白无故的找晦气。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哦，对，先撩者贱。妹妹是不是那下贱之人，我不得而知。不过姨娘管束不周，这个账就先记下吧。”


    秦明月被那几句话怼的差点爆肝，手里紧紧的拽着丝绸帕子，恨不得将眼前的人儿撕碎。


    “小姐，小姐，馨儿在此。”


    忽地，人群中一个人影朝自己飞奔而来。


    魏阳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个身影，刚想飞身去阻拦，却被江曼兮叫住，转头对他解释道：


    “这是那晚与我走散的婢女。”


    馨儿已经来到她的身边，说着便要跪下。


    江曼兮一把扶她起身，仔细观察了一下，轻声问道：


    “可有受伤？”


    “回小姐，无大碍。”


    看着馨儿额头上的伤痕，她脸上的神情又冷了几分。


    “你这死丫头，为何小姐都回来多时了，你才出现。说，是不是没有好好照顾主子？来人，拖进去，给我家法侍候。”秦明月见这江曼兮十分难缠，便只能拿她身边的奴婢开刀。


    “我看谁敢！”


    “姨娘好威风，我的丫头不劳姨娘操心。从今以后，我院子里的人只有我能惩罚，你听明白了吗？”


    “您虽然贵为大小姐，但是相府的家还是我在当。”


    “马上就要换人当了。连自己女儿都调教不好的人，有什么资格成为当家主母？”


    “你！”


    就在秦明月忍不住要破口大骂的时候，一顶江府的宽大轿子停在了大门口。


    一袭赤红正一品官服的江玉廷威风凛凛的走了下来。


    “你们在府前吵什么？”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江玉廷有点脸面挂不住地吼道。


    “爹爹，大姐一回来就不给我们好脸色。在府门前把我们好生的教训了一通，您得为我们做主啊，我们可没有招惹她。”


    “相爷，您要为妾身做主啊~！”秦明月看见江玉廷回来了，觉得给她撑腰的人回来了，就低头梨花带泪的向她的夫君哭诉了起来。


    “你们确定没有招惹我吗？”声音很是平静，听不出任何波澜。


    说完她抬头看了魏阳一眼，对方便进了马车，把几个全身五花大绑的人丢了出来。


    “请父亲为女儿做主。”她双膝跪地，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看到这番场景，久居官场的江玉廷知道这必然是丑事一桩。


    他看了面前的江曼兮一眼，不再迟疑，出声说道：


    “进去再说。”


    说罢头也不回地向府内走去，只留下一个隐忍怒气的高大背影。


    身边的侍卫开始驱赶周围逗留的围观人群。


    “你随我进府。”江曼兮转头与魏阳说道。


    魏阳点点头，伸手拽起那几个黑衣人，将他们驱赶进了丞相府。


    朱红色的大门缓缓关闭了。


    丞相府，正厅。


    江玉廷坐在主位之上，目光森冷的盯着下首的几人。


    他的眼光来回扫视着，看见江曼兮身后站着一个陌生人，便开口询问道：


    “来者何人？”


    “一个帮助了女儿，并且可以给女儿作证的人。”江曼兮开口解释道。


    “曼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江玉廷不想管那个陌生人是谁，他只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能搞出这么大的阵仗，他真的不想明天成为京城的头版头条，因为小妾争宠、家宅不宁而遭到御史院那几个老东西的弹劾。


    “父亲，您现在该问问秦姨娘都背着您做了什么光耀门楣的好事情？”


    “大小姐，休得胡言乱语。”


    “爹爹，大姐姐真是越来越不把您和娘亲放在眼里了。”假惺惺的声音再度响起。


    “都闭嘴，继续说。”江玉廷怒道。


    “父亲，这几个黑衣人昨夜差点要了女儿的性命。多亏这位魏公子出手相救，女儿才保住了这条小命。他们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恶龙帮死士，收人钱财，目的就是要女儿的性命。而花钱买凶的，正是您的这位好夫人秦氏。”


    “你不要血口喷人。”秦明月心里虽然害怕，面子上还是端出了该有的架势，一副要上前拼命的架势。


    “魏公子，麻烦解开他们的穴道，让他们自己与丞相大人说道说道。”


    江玉廷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又变了几分颜色。


    因为孟氏早已离世，小小年纪便没了娘亲的照拂，他十分怜爱这个嫡出的女儿。即使再娶小妾，却也仍然是偏爱女儿多一些。


    他是万万没想到，竟然有人会打他大女儿的主意，还是自己的枕边人。


    目光森冷的转头看向还在嚣张的秦氏，一抹十分明显的怒意与不耐涌了上来。


    他看向地上跪倒一地的黑衣人，沉声吼道：


    “是谁给你们的狗胆谋害我的女儿，说！”


    那黑衣人首领也被这当朝一品丞相的气势所震，不由得低声回答道：


    “与我交易的确实是一个女子，不过她戴着斗笠，坐在马车上，看不清面貌。”


    想了想他又回复道：


    “在我的宅邸，有她签字画押的单据与定金银票。”


    “江游，带人去他宅邸，给我仔细的搜。”


    “是，卑职尊令。”说罢，刚要退出正厅，江曼兮却开口说道：


    “慢着，你不能把他带走。此人武功高强，带着他会徒生事端。带下去，仔细问他口供，按图索骥吧。”


    江游抬头看了一眼主位上的男人，见他点了点头，便躬身道：


    “属下告退。”


    “我与他一同前往。”魏阳说着，看了一眼身侧的江曼兮，冲主位上的人行了一礼，便跟着江府侍卫退出了正厅。


    “父亲，那我们继续吧。既然证据没在身上，我也不好冤枉她人。女儿认为，先将秦氏送往诏狱，待证据拿回来之后再了断此事也不迟。”


    “你这狠心的女人。你现在证据都没有，就凭空要把我送到狱中。你这是要屈打成招吗？相爷，妾身真的没有加害大小姐，还望您看在我们多年夫妻情分上，好好彻查此事，还妾身一个清白。”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秦管家呢？还有他的那几个跟班，都给本小姐过来。”


    “小的在此。”秦金贵哆哆嗦嗦的上前一步。


    低头看向地上跪着的几个黑衣人，江曼兮慢条斯理的说道：


    “你们抬起头来，好好辨认一下这几个人？临行动的那天，是谁和你们里应外合的？想好了再开口回答。”


    一个黑衣人动了动有些僵直的身体，他抬头望向对面站着的几个相府家丁，指着一个尖嘴猴腮的年轻男人说道：


    “是他。我在副帮主的府邸见过这个人，他来送一封密函。临出发前，他也出现在我们住宿的客栈内。”


    “确定？”


    “副帮主宅邸里那次，一定是他。”


    “父亲，您都听见了？”


    “相爷，这样的逼供怎么能算数呢？”


    “是不是逼供，你心里十分清楚。”江曼兮不置可否地说道。


    听到这，江玉廷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虽然他很不想质疑自己看人的眼光，但是这些年或许他真的被一个人的表象蒙在了骨子里。


    “来人，将秦氏关进暗室，待证据拿回来再做定夺。这几个人也一并看管起来，即刻送往昭狱。”


    说完他看向江曼兮，威严中带着些许慈爱，神情也不似刚才那般严厉，低声说道：


    “如果事情属实，为父一定不会放过要加害你的人。待到证据归来，再来定夺。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多谢父亲大人，女儿告退。”


    望着女儿远去的背影，有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陌生的是，她已经好久没有这般叫他父亲了；熟悉的是，她小的时候，可不似现在这般不可理喻。似乎一切在悄悄地发生着改变，他那个乖巧懂事的小女孩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