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到了，枫树下摆了张小桌，鹤姬坐在旁边看着从藏书室里带出来的书，她想试试能不能从那些古籍里找到脑花在历史里留下来的痕迹。但脑花的确是很会猥琐发育，加茂家的藏书里面都没记录下来他的名字，倒是有一些疑似脑花的人。不过，也有可能是加茂宪伦毁掉了那些记录。


    “鹤姬大人。”


    樱乃端着茶点悄声走到了她身边。


    鹤姬指了指桌子边缘，“放这儿吧。”


    樱乃把蛋糕和红茶摆到桌子上，低声说道：“刚刚我在厨房听到了一些消息。松一郎大人添置了一位侍妾。”


    樱乃向来木讷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些许愤慨的表情，接着说道：“是四长老送给松一郎大人的！明明……明明前不久四长老刚表态说支持鹤姬大人，现在就给松一郎大人送侍妾，鹤姬大人的母亲可是松一郎大人的正室夫人！”


    “她和四长老有什么关系吗？是术士？”


    “是四长老夫人的妹妹。”


    “我记得她是来自普通家庭？”


    “是的，那位侍妾不是术士，咒力也很微弱，只是可以模糊看到咒灵的轮廓。她比四长老夫人小上了快二十岁呢，算是四长老夫人给带大的。”


    鹤姬食指轻扣着桌面，“也许四长老是想缓和和爸爸的关系。”


    “嗯？”


    “四长老要比我爸爸更早成为一级术士，之前他也是竞争家主的有力人选，可惜，他出身旁支，他曾祖父那代就已经搬出加茂大宅了。这算是把人质送到了我爸爸身边吧，他没有孩子，妻妹是他关系很亲密的人了。”


    樱乃点了点头，鹤姬又问道：“那个女人住在哪儿？”


    “绪子夫人的隔壁。我问了下，给她的用度是要比绪子夫人低一级的。”


    “绪子？我那个妹妹的母亲？”


    “是的。”


    鹤姬有些迟疑地问道：“他还有哪几位侍妾啊？”


    “还有一位花子夫人，花子夫人在修一大人出生后，鹤姬大人出生前生下了一位男婴，可惜那位小少爷没活过2岁。不过，在那位小少爷和春奈小姐出生之后，松一郎大人就没去看那两位夫人了。”


    “那个男孩的咒力也很微弱？”


    “据说是这样的，松一郎大人都没给他取名字呢。”


    鹤姬嘲讽地笑了一下，松一郎算不上是好色，只是希望自己能生出天赋出众的子女，让下任家主是他的血脉。那两个侍妾的小孩都不是天才，松一郎觉得她们不可能再生出什么天才小孩，也就冷落了他们。


    这样看来，这个新侍妾就是加茂宪纪的母亲了，想到他和四长老的关系，鹤姬皱了皱眉，她可以容许加茂宪纪出生，可不会容许他来抢她的东西，“盯着点四长老和那个女人。她叫什么名字？”


    “日和，原本是姓松本。”


    “你联系下甚尔，让他查一下这个女人。隐蔽些，我不希望加茂家的人知道这件事。”


    “是。”


    鹤姬抬起头，盯着樱乃看了一会，好久之后，慢慢问道：“你今年是11岁吧？”


    “是。”


    “我记得加茂家有些孩子是到外面去上学的？”


    “是的，一部分是无法看见咒灵的，他们之后大多会进入加茂家的世俗企业工作，还有一部分是咒力微弱、之后准备进窗的人。前者一般是6岁就出去读书了，而后者是15岁出去。”


    窗，能观察到咒灵的非咒术师，负责划片区的监测工作。最开始的窗是由御三家设立的，每家都有自己的窗，总监部设立之后，他们设立了同样的机构，也延续了“窗”这个名字。樱乃提到的窗也是指加茂家的窗，而非总监部的窗。


    樱乃抬起眼皮悄悄看了鹤姬一眼，试探着问道：“大人，您是希望我到外面去吗？”


    “你的想法呢？”


    樱乃顺从地垂着眼睛，低着头，“樱乃自然是听从鹤姬大人的命令的。”


    鹤姬轻轻叹了口气，挖下一块蛋糕送进嘴里。


    的确松一郎是给了她一些人手的，但因为她年级还小，那些人还是更服从松一郎。真真正正忠于她的，她完全信任的只有樱乃一个人。


    把樱乃送出去，她可以在外面发展出来独立于加茂家的势力，樱乃的体术很好，人也聪明，尤其擅长情报搜集工作，最开始只是喜欢跟在幸子和优子身边八卦罢了，结果这个小爱好居然培养出来了她情报搜集的能力。


    但是如果樱乃走了，她在加茂家就没有能用的人了。而且，11岁，年级的确有些太小了，宪纪差不多是00年出生的，起码四岁之后才会觉醒术式。


    “等你14岁的时候再出去吧。”


    “好的。”樱乃犹豫了一会，又轻声说道：“要不，我把我妹妹带过来，让她来服侍您吧，这样等我出去了，您身边也有人用。”


    鹤姬有些不解地看着樱乃，“为什么？你是以仆役的身份留在我身边的，还要让你的妹妹来做仆役吗？”


    樱乃微微笑了下，“但是留在鹤姬大人身边要更好，鹤姬大人起码不会随意把我嫁出去。我们这样的女孩子，之后都会被作为联姻的工具，去笼络那些平民出身但天赋尚可的咒术师。当初我母亲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让我得到了竞选您贴身侍从的资格的。”


    樱乃伏下身子，“这是我的私心，我不想让我的妹妹也变成那样。”


    鹤姬愣了一下，她本以为只是在加茂家有些地位的女孩子才会出去联姻的。


    “可以，你和幸子说一下把她带过来就好了。”


    “谢谢鹤姬大人。”


    鹤姬摆了摆手让她离开了，接着吃她的小蛋糕。七年，她习惯了加茂的规则，但是她前世留下的潜意识一直在叫嚣着，告诉她这一切都是不正常的。


    “鹤姬！”


    鹤姬听到有些耳熟的声音，却想不起来是谁，她回头一看，五条悟穿了身明黄色卫衣站在街对面朝她挥着手。


    等红灯变绿了，他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苦恼极了的五条家侍卫。


    他把手揣在卫衣口袋里，嫌弃地看了看她身上的那身深蓝色狩衣，“我听说你也出来做任务了，我就让他们带我过来找你了。你不会和那群老古板一样吧，都喜欢这种衣服？”


    鹤姬翻了个白眼，五条悟是五条家板上钉钉的下任家主，她可不是，她一切都得表现得符合加茂的偏好。


    她扭头看向手插着裤兜站在身后的甚尔，指了指五条悟，“甚尔君，这是五条悟。五条君，这是…”


    五条悟往下拉了拉戴在眼前的小圆墨镜，上下打量着禅院甚尔，不满地嚷嚷起来，“诶！为什么叫他名字，就叫我五条君啊！你，是天与咒缚吧，0咒力，可真稀奇！”


    禅院甚尔不耐烦地撇了撇嘴，“六眼。”


    五条悟把胳膊搭到了鹤姬肩膀上，“他是禅院家的吧，我听说过他，你咋和他在一起？”


    禅院甚尔环抱着双臂，“保镖。小鬼，任务做完了就赶快回去。”


    鹤姬轻轻叹了口气，本想先让他们两个认识一下，防止之后禅院甚尔直接把五条悟爆头了，但看样子，禅院甚尔提前捅穿五条悟的大脑也不是不可能。


    “回去？那么快回去做什么！”五条悟拉着鹤姬就往停在对面的车走去，“走，我刚刚发现一下很不错的店，可是超有人气的哦！你这种天天呆在加茂家的人绝对没吃过！”


    鹤姬扭过头朝禅院甚尔抱歉地笑了笑，“那我们就先一起吃些东西去吧。”


    一直站在一边没说话的加茂凛磕磕绊绊地说到：“鹤姬大人…家主…家主不让你在外面玩…”


    他偷偷打量着鹤姬，见她没生气，安心地舒了口气，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七岁的小女孩总是让他格外害怕。


    五条家的那两个侍卫也附和起来：“悟大人，您今天已经在外面呆很久了。”


    “是啊，您今天的课业还没完成。”


    五条悟翻了个白眼，无视了他们的话，拉着鹤姬直接钻进了五条家的小轿车里，抬起脚踹了踹驾驶座的椅背，“别啰嗦了！直人，去开车，去肯德基。”


    禅院甚尔虚掩着嘴轻轻咳了几下，他差点没笑出来，超人气店铺——肯德基，好吧，御三家的那群老古板们的确不能让他们眼里的金旮瘩吃这种东西。


    鹤姬惊喜地拍了下手，“啊！是肯德基！我听说过这家店，之前去麦当劳的时候听到的。”


    “麦当劳？我还没去过那儿呢。要不我们今天去那儿吧！”


    鹤姬摇了摇头，“不要，去肯德基，我没吃过这个店。”


    她又拍了拍自己右边的位置，“甚尔君，你坐着儿！凛，麻烦你开车跟在后面了。”


    加茂凛还有些迟疑，“鹤姬大人…”


    鹤姬只好板起脸，厉声说到：“快去！”


    等车子发动了，五条悟又问道：“禅院家的人怎么做你的保镖了。”


    “甚尔君从禅院家跑了，跑之前还把躯俱留队的人都打了一顿呢！”


    “哇哦！这可真厉害！”


    鹤姬具有荣焉地挺了挺腰，这可是她发掘出来的人才，“那是！甚尔君可是超强的！”


    五条悟不屑地撇了撇嘴，又扫了禅院甚尔一眼，“哈？超强？你在开玩笑吗？”


    鹤姬想起自己和禅院甚尔比试时，连咒语都还没念完就被他按地上了，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慢吞吞地说到：“不信的话，你可以和他比比，绝对能把你打成小饼干。”


    五条悟皱了皱眉，“你输了？”


    鹤姬沉默了一会，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生硬地转换了话题，“肯德基…有什么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