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 徐小禧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p> 张翼瞧见，凑过来低声询问道:“怎么了？”</p> 徐小禧僵硬的摇了摇头:“没事。”</p> 他嘴上说着没事，可表现出来的样子却一点都不像是没事儿的样子。</p> 不过小鬼不想说, 张翼便也没多追问。</p> 徐小禧强压着心底的异样情绪，继续问黄神婆:“那这些小鬼又是怎么回事？”</p> 黄神婆:“他们也是我师父养的, 我只会驭鬼, 对养鬼并不精通。”</p> 倒是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p> 徐小禧懒得追究他们师徒到底是谁在养小鬼, 他在乎的是:“这些小鬼为什么全身发黑？”</p> 正常的小鬼死后, 皮肤苍白, 就算有些小鬼中毒身亡，死后皮肤发乌, 但也不会黑的这么彻底。</p> 黄神婆:“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经常见我师父给他们喂一些黑药丸，里面是什么东西我就不清楚了。”</p> 徐小禧心里记挂着她那个姓杨的师父是不是谋害自己的凶手, 便没心思继续询问下去。</p> 他仰头望向张翼，问:“我们能不能现在去找她师父？”</p> 张翼点头表示可以。</p> 徐小禧站起身, 又问:“张翼，她要怎么处理？”</p> 虽然她说她只是一个幌子, 坏事全是她师父做的，可她到底伤害了自己父母，徐小禧不想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她。</p> 张翼:“杀了。”</p> 徐小禧:“……”</p> 那倒也不用这么残暴, 而且还会牵连到明心道长身上。</p> 张翼看出小鬼的犹豫，抄起桌案上的香炉用力的朝她其中一只大腿砸去。</p> “啊啊啊啊啊——！”</p> 黄神婆发出凄厉惨叫, 抱着自己的右腿蜷缩成一团。</p> 徐小禧没料到张翼的动作, 惊得猛抽一口凉气。</p> 张翼却十分镇定, 问:“断一条腿, 够吗？”</p> 徐小禧咽了咽口水:“……够, 够了。”</p> “嗯。”张翼率先转身，道:“那走吧。”</p> 徐小禧跟上两步，余光瞥向旁边被困成一团的黑黢黢的小鬼们，问:“他们怎么办？”</p> 明心道长立即接话道:“我来处理。”</p> 正说着，电梯门突然打开，两个年轻人蓦然冲出来:“师父！”</p> 他们站定，瞧见 不远处的地上躺着一个老太婆正蜷缩着身子痛呼，明心道长安然无恙，长松口气:“师父，您没事吧？”</p> 明心道长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冲他们抬头指了指角落，道:“你们来了正好，这些小鬼交给你们。”</p> 两个年轻人互相对视一眼，齐齐打开阴阳眼，这才看到几十只黑黢黢的小鬼正被一条银白锁链捆着。</p> 随后又看到旁边站着一高一矮两只小鬼，一个气质高冷，模样英俊，一个温和乖巧，模样精致，再看他们牵在一起的手，瞬间反应过来他们之间的关系。</p> “师父，他们是？”</p> 明心道长跟他们介绍了张翼与徐小禧的身份，得知是鬼神庙里供奉的双君将军，两个小道士赶忙恭敬行礼。</p> 之后，明心道长便将这里的小鬼交给了自家两个小徒弟，临走时他还特意叮嘱，让他们防着点儿躺在地上痛呼的黄神婆，以免她做出什么过激行为。</p> 至于徐小禧与张翼，则被明心道长带着去往刚刚黄神婆说的那个泰九别墅。</p> 半路上，徐小禧才想起来，那黄神婆只说了小区住址，并没有说具体的楼栋门牌号，他还担心要怎么找过去，结果明心道长本事大的很，竟直接将他们带到了一栋别墅门前。</p> 明心道长解释:“这会儿都已经大中午了，这栋别墅却依旧被阴气笼罩，可见里面藏着不少小鬼。”</p> 徐小禧躲在他的口袋里，看不到他说的阴气。</p> 明心道长问道:“将军，我们直接进去，还是等晚上？”</p> “现在进去。”张翼:“那人可能会通风报信。”</p> 那人指得是黄神婆。</p> 明心道长一想，觉得很有道理，思索半秒后，直接上前去按门铃。</p> “来了，谁呀？”</p> 是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p> 别墅大门被打开，中年女人望着栅栏外的中年男人，疑惑道:“你找谁？”</p> 明心道长态度温和:“你好，我找杨先生。”</p> “哦。”</p> 中年女人闻言，从里面走出来开院门。</p> 她一边开门，一边问:“你是杨先生的朋友？”</p> 明心道长模棱两可地嗯了声，跟着中年女人进去。</p> 别墅很大，装修的也十分豪华，只是过于死气沉沉，明明是大白天，窗帘却紧紧拉着，一丝光线都不准透进来。</p> 客厅里精致豪华的大吊灯亮着，却因为别墅里阴气过重，光线变暗，周围看起来多了一层朦胧之感。</p> 中年女人解释:“杨先生对太阳光过敏，所以白天都会将窗帘拉起来。”</p> 徐小禧可不信姓杨的人对阳光过敏之类的鬼话，他第一反应是对方畏光。</p> 难道和他一样，是鬼？</p> 明心道长心里也生出了几分念头，猜测这术士因修炼邪术惧怕阳光，看来这里就是黄神婆口中那个姓杨的师父家了。</p> 他收起心思，笑着问中年女人:“请问杨先生在哪儿？”</p> 中年女人:“他这会儿正在书房看书，你先坐着，我去喊他出来。”</p> 明心道长点头应好，站在原地没动，看着中年女人朝着旁边的一扇门走过去敲门。</p> “砰砰砰。”</p> “杨先生。”</p> 过了几秒，里面传出一道苍老沙哑的冷淡声音:“什么事？”</p> “有位先生找您。”</p> “知道了。”</p> 徐小禧能听清他们之间的谈话，得知那个姓杨的术士马上要从里面出来，他有些紧张，不自觉握紧了拳头。</p> 下一瞬，他的手被一只大掌握住。</p> 他偏头看向张翼，见对方神情镇定自若，不由松了口气，小声解释道:“我太紧张了。”</p> 张翼:“嗯。”</p> “咔哒——”</p> 书房门从里面打开。</p> 徐小禧瞬间按捺不住，躲在明心道长身后，探了半个脑袋出去。</p> 在看清对方面容后，他不由猛抽一口凉气。</p> 从书房里出来的男人，十分瘦弱，犹如一具裹着一层皮的骷髅架子。</p> 瘦还不算什么，最吓人的是他那张脸。</p> 一双大眼睛往外突着，像是塞进眼眶里的玻璃珠子，随时都有掉出来的可能。</p> 一块黑斑几乎覆盖全脸，只剩下右眼周围能看出原本的蜡黄肤色。</p> 那块黑斑甚至延伸到脖颈，呈不规则状蔓延，消失在睡衣里。</p> 徐小禧看向对方的同时，对方也朝他这边望过来。</p> 很显然，骷髅架的中年人看得到他，并且在看清他的面容后，还露出了一股诧异之色，歪着脑袋夸赞道:“好俊俏的小鬼。”</p> 他的声音沙哑的犹如指甲在铁板上抓挠，难听且刺耳，听到人毛骨悚然。</p> ‘骷髅架’像是没有察觉一般，继续道:“我怎么瞧着你有点熟悉？”</p> 徐小禧蹙眉。</p> 觉得自己熟悉吗？</p> 自己对他却一点印象都没有。</p> 依照他这另类模样，自己见过一面，不可能没记忆。</p> 徐小禧被‘骷髅架’盯得很不舒服，重新躲回明心道长身后。</p> ‘骷髅架’收回视线，将目光转向满脸大胡子的中年人身上，问:“你是？”</p> 明心道长不答反问道:“你是杨帅？”</p> ‘骷髅架’皱眉:“有事？”</p> 看来是了。</p> 徐小禧只感觉一股火气直冲头顶，怒道:“原来就是你偷走了我的寿命！”</p> 对方被指骂，丝毫不慌乱，嗤笑道:“哦，原来是找上门来算账的。”</p> 他瞥了眼中年道长，问:“你找的这人道行够嘛，别到时候没帮你报得了仇，还把自己小命搭上。”</p> 明心道长冷笑:“哼，那你也太自负了。”</p> 他说完，对徐小禧嘱咐道:“你退后。”</p> 徐小禧虽然生气，但也有理智，他清楚自己不是‘骷髅架’的对手，所以也不会说出我要跟他拼命这种无脑的话。</p> 他听话的后退到一旁，就这一眨眼的功夫，也不知道‘骷髅架’做了什么，周围阴气突然加重。</p> “宝贝们，出来迎客，呵呵呵呵呵。”</p> 杨帅一笑起来，指甲抓铁板的感觉再次侵入耳朵里。</p> 蓦地，西边的一道木门嘭的一声打开，与墙面发出撞击，发出巨大声响，将厨房清洗水果的中年女人吓了一大跳。</p> 她走出来刚想问一句怎么了，还没张口，一只黑黢黢的小鬼就附在了她身上。</p> 中年女人两眼一翻，昏倒在地。</p> 等她再从地上爬起来时，神情变得诡异，走路姿势僵硬且扭曲，不管不顾地朝着明心道长扑过去。</p> 刚刚打开的那扇门里，还在不停地涌出黑黢黢的小鬼，房子里全是尖利的叫喊声。</p> 明心道长丝毫不惧，站在原地掐指念诀，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符咒朝空中撒开。</p> 被符咒触碰到的小鬼瞬间被灼伤，发出惨叫。</p> 但小鬼的数量太多，还是有数不清的小鬼不断地朝他扑过来。</p> 刚开始明心道长还能应付，但逐渐就有点寡不敌众。</p> 徐小禧看着明心道长脸上已经被小鬼抓出几个血道，他当机立断地冲上去，抓起一只小鬼握拳用力挥过去，将其甩出去。</p> 而那些黑黢黢的小鬼也冲着他伸出手来，徐小禧没打过群架，对付这种场面有点力不从心，正当他的脸也要被抓伤时，周围的小鬼突然飞出去了好几只。</p> 张翼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拉窗帘。”</p> 明心道长闻言，瞬间反应过来，但同时心底生出几分犹豫:“将军，这么多小鬼……”</p> 正午时分，窗帘一拉，这些小鬼可就全都灰飞烟灭了。</p> 张翼:“他们全都是没有理智的残魂，就算能投胎，生下来也全是痴傻儿。”</p> 可就算这样明心道长也不忍心。</p> 张翼最看不惯这种婆婆妈妈的人，怒道:“他们被邪术操控，早已经没有了神志，心慈手软，最后只会害死你自己。”</p> 徐小禧望着周围面目狰狞的小鬼，理解明心道长的犹豫。</p> 他也清楚，此时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就是让这些被操纵的小鬼被阳光灼烧死掉。</p> 可明心道长是修行之人，做不来杀生的事儿。</p> 在对方犹豫之际，徐小禧看向了外围，站在旁边满脸狰狞笑意，口中念念有词的‘骷髅架’。</p> 他低声询问道:“明心道长，你能控制住杨帅吗？”</p> “如果堵上他的嘴，这些小鬼会不会就不受控制了？”</p> “我怀疑他畏光，你能不能把他逼到阳台去？”</p> 明心道长闻言，朝‘骷髅架’瞥了一眼，咬牙道:“我试试。”</p> 徐小禧嗯了声，拼力帮他当下周围小鬼靠近，为此身上的衣服被撕烂了好几块。</p> 但很快，周围的小鬼就被张翼给踹开。</p> 徐小禧被他护在了怀里，头顶传来对方忍住怒火的声音:“徐小禧，你真是个白痴。”</p> 徐小禧心知他是在责怪自己妇人之仁，心虚地不敢出声。</p> 比起张翼的果断，他和明心道长确实在拖后腿儿。</p> 但作恶的是杨帅，这些小鬼也是被迫，说不定里面有很多跟他一样，被谋害后，被饲养成了杀人利器。</p> “对不起。”</p> 这声道歉，也不知张翼是没听到，还是不想理会，并没有回应。</p> 徐小禧也知道这会儿不是解释的时候，因为明心道长的离开，吸引走了大部分小鬼，其中包括那个被附身的中年女人。</p> 她扑上前，死死抱住了明心道长的腰，一口咬在他的侧腰上，用力撕扯，恨不得将那一块肉给咬下来。</p> “啊——”</p> 明心道长发出痛呼，可周围扑上来的小鬼让他根本抽不手将后腰的中年女人推开。</p> 徐小禧正想要冲上去帮忙，一只大手箍住了他的腰，将他朝阳台的落地窗边带去。</p> “张翼！”</p> 徐小禧被吓得惊呼出声。</p> 下一秒，‘哗啦——’一声，半扇窗帘被用力拉开。</p> 徐小禧整只小鬼被张翼护在怀中，不透光的窗帘将他们紧紧包裹住。</p> 窗帘外，惨叫声不绝于耳。</p> “张翼，你……”</p> 张翼察觉道怀里的小鬼在发颤，用力将他抱紧，低声哄道:“别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