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昭昭是不理解的。


    平均每天直播一小时的合同有什么犹豫的？


    没几分钟，叶昭昭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您好，请问是叶昭昭吗？这里是西京市人民医院，患者叶思寒在机场高速发生车祸，请您尽快来一趟。”


    她哥来西京了？


    怎么会出车祸呢？


    叶昭昭深吸了口气，平稳了下心绪：“林山，你带着宋琦煜走过合同的过程吧，我现在有点事要走。哦对，文叔的电话你也知道，有事儿可以找他。”


    急匆匆穿上外套，就赶紧走了。


    文叔看着叶昭昭匆忙的样子，也加快了车速，安慰道：“少爷吉人自有天象，自然不会有事的，小姐别着急。”


    她怎么能不着急？


    “请问刚才车祸送来的叶思寒在哪里？”她直接扑到了急诊的分诊台。


    其中一个身上沾血的护士跑了过来，叶昭昭看着护士服上面的血渍就有些晕。“你就是叶思寒的家属是吧，跟我来，患者正在小腿骨折，正在手术。你先去把钱交一下。”


    “对了，他嘱咐说不要让家里长辈知道，所以我们先联系的你。”


    叶昭昭被半推半就地送去了缴费窗口。交完钱，叶昭昭也顾不得地上是否干净，直接蹲坐在手术外面的地上。


    拿着手机，一时间她竟找不出一个能来的人。


    良久，手术室外的灯牌灭了。最先出来了一个医生，叶昭昭赶忙凑了过去：“医生，里面的人怎么样了？有没有事儿啊？”


    医生见多了这样的病人家属，倒显得冷静：“没什么大事，就是小腿骨折，打了石膏，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医生，那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叶昭昭再想问点什么，就被打发去问护士了。


    紧接着，一个轮床推了出来，床上躺着的正是叶昭昭的大哥——叶思寒。


    护士主动过来搭话：“患者家属，患者麻醉后八小时不能进食，过了晚上十点可以稍微喝一点水，再过两个小时可以稍微喝一点粥。明天就能正常饮食了。”


    叶昭昭和文叔一路小跑跟着去了病房。文叔看着前后两个小时变化巨大的叶昭昭，想必是备受打击的。


    “小姐，少爷这边已经让家里的晓春来照顾，还有护工。您也累了，不如先回去休息吧。”


    叶昭昭摇了摇头，还是坚决留下。


    文叔知道，她表面是个好说话的，可是在有些事上却倔得像头驴。既然劝不动，只好一同留下。等下大少爷劝两句，说不定就愿意回去休息了


    中途叶思寒醒来了一会儿，见叶昭昭就窝在沙发上，心疼坏了。


    “昭昭，你看我这手术都结束了，也有护工在呢。你回去休息吧。”


    叶昭昭还想撒个娇留下的，但叶思寒答应让她明天来送饭。“好吧，那哥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回家路上，叶昭昭的心情还是有些低落。


    到家后，客厅只留了一盏小灯。沙发上的一坨突然动了，给叶昭昭吓了一跳。


    仔细一看，竟然是宋琦煜。这都凌晨了，他怎么在这里？


    宋琦煜抢声先语：“听说你下午去医院了，应该没来得及吃饭吧，我去给你下碗面？”


    原本在叶昭昭身后的文叔带着其他佣人离开了，还嘱咐道：“别打扰人家小两口。”


    叶昭昭本想拒绝，咕噜噜的声音却暴露了：“那麻烦你了。”


    宋琦煜快步走到厨房。


    十分钟后，一碗热腾腾的阳春面就好了。


    面汤上浮着一层薄薄的猪油，白灼空心菜中和了面的油腻。宋琦煜这做面的手艺比得上他奶奶的了。


    高中的时候，叶昭昭偶然吃过学校附近一个小摊的阳春面，就喜欢上了。


    结果她特意给宋琦煜分享的时候，却发现，摊主就是宋琦煜的奶奶。


    之后只要是上学的时候，她早上都是去宋琦煜奶奶的面摊上吃一碗面的。


    这味道当真不错，叶昭昭吃得连汤都不剩了。


    算起来，至少四年没吃过了。


    吃饱饱后，叶昭昭才想起来问：“你这个点怎么还没睡？”


    宋琦煜递过去一张纸巾：“我看你中午走后就没回来，文叔还匆匆忙忙地拿了一些日用品走。但我怕打扰到你，就想着等你回来再问。”


    宋琦煜这该死的分寸感，让叶昭昭叠纸巾的手顿了顿：“没什么事儿了，都解决了。”


    见叶昭昭不肯说，宋琦煜也不好再继续问下去了。


    “如果需要帮助的话，可以找我。”这话说得像是在责备她没有找他帮忙一样。


    叶昭昭跟着折腾了一天，收拾完躺在床上，一夜无梦。


    嘀哩哩哒哒——


    叶昭昭闭着眼按掉了铃声，慢慢走到了卫生间，进行着看似行尸的洗漱过程。


    一下楼，又看见宋琦煜在忙。随手拉过来佣人小言问情况，小言一脸八卦道：“姑爷起得可早了。自从姑爷来了，厨师大哥现在闲得很呢。”


    好哦，这群人都开始喊上姑爷了。


    叶昭昭实在是太困了，直接坐在餐椅上。还要了一杯咖啡喝喝，就当是提提神。早餐就打包等下去医院陪大哥吃。


    宋琦煜在佣人的帮助下，将餐桌上的早餐样式丰富了起来。


    没想到，他这个日子过得还挺丰富的。


    文叔拎着装好的早餐道：“小姐，早餐装好了。”


    叶昭昭回过神来，一口饮尽杯中剩下的咖啡，跟宋琦煜打了声招呼：“宋琦煜，我先走了哦。”


    宋琦煜看着餐桌上一块未动的早饭，有些失落。


    其他佣人也知道了这位姑爷在小姐心目中的地位，若有若无地选择忽略。


    负责厨房的阿松看姑爷竟然把剩菜放回冰箱，连忙阻止道：“姑爷，我来帮您处理吧。”说着就接过宋琦煜手中的餐盘，将剩菜倒入了放厨余垃圾的袋子。


    宋琦煜想出手阻止：“这菜热一热还能吃的。”


    阿松解释道：“小姐不喜欢家里留剩菜的。”


    “这样啊。”这让宋琦煜愈发觉得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宋琦煜纠结良久，换了身衣服出门了，也拒绝了车接车送的安排。一意孤行地打了车，去到了市人民医院。


    叶昭昭陪着大哥喝了一些素粥后，就去打算再问问医生还有什么注意事项，也方便家里送饭，免了一些忌口的东西。


    遥遥一瞥，只见一个身型熟悉的人穿着那种防护服，跟着人进到了icu？


    他怎么会在医院？


    为什么会在icu？


    一股疑惑涌上心头。出于好奇，叶昭昭跟了上去，这前后也没个人的，突然dtg经理林山打来了电话：“叶总，你现在不忙吧。有个事情我觉得要跟你说下。”


    “嗯，你说。”叶昭昭怕打扰到病人休息，走到了外面。


    “昨天你走之后，宋琦煜一直在问我能拿到的最高的直播签约费是多少，还问能不能预支全年签约费。我觉得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觉得不太对劲，就来跟您说下。”


    叶昭昭看了看icu，有了一些自己的考量。“所以现在他准备签约哪家了？”


    “云巅直播，一个月八十小时，年签约费二百六十万。”


    她知道这个直播平台，以擦边主播起家的，近几个月想要把平台搞得好看一点，就一直花大钱邀请各游戏的头部主播入驻。


    林山见叶昭昭不说话，以为叶昭昭也觉得可以呢，着急劝道：“他这一天直播三小时，我是好宣传了，可是他这样就得熬夜播，身体也吃不消。再说了，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其他选手肯定也想要这么高的直播时长了。我这不好做人啊。”


    叶昭昭一边听林山讲，一边搜：西京市人民医院一晚icu要多少钱？


    【匿名01：前年我妈在里面住了三十天，花了五十六万。一开始一晚一万出头，后面变成顶级的直接三万了，真的吃不消。】


    【匿名0729：我朋友在里面住了七天花了八万，医保报销了50，还是很贵。】


    叶昭昭心里有了一些预期，她大概知道为什么宋琦煜这么强调签约费了。“这个事情我知道了。你先别急着给他弄签约的事情，我再去跟宋琦煜谈一谈。”


    林山也不知道她怎么就明白了，但宋琦煜这种情况，很容易是去赌了。欠了外贷，然后现在想办法还钱。


    在此之前，两人领证后，叶昭昭就有转给他六百万。这都不够覆盖这些医疗费吗？


    宋琦煜身边只有宋奶奶一个人，想来是宋奶奶的身体出现了问题。高中的时候为了填补宋琦煜的学杂费，六十多岁还在坚持出摊。这几年过去了，身体大不如前了。


    宋奶奶的儿子和儿媳妇不孕不育多年，后来领养了宋琦煜。宋奶奶对这个领养来的孩子简直不要太喜欢。


    可不久后，宋父宋母在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救助不及时，当场死亡。


    自那以后，宋奶奶与宋琦煜相依为命。


    这次宋奶奶要是因为钱挺不过去，宋琦煜怕是会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