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殿。


    很是安静。


    一个看似不起眼的石殿，放在寻常路边估计都会被误认为废弃遗址。


    可就是这样一个地方，那每日的人流量起码也是四位数。


    而这个所谓的功德殿，就是整个外院及以下弟子领取月俸，兑换功劳点之地。


    看着周边的杂草和石殿上密密麻麻的爬山虎，杨涅还是忍不住看了眼旁边那几座富丽堂皇的建筑。


    这里并不是杨涅第一次来，可这种极为突兀的建筑，依旧能引起他的关注。


    走进石殿，扑面而来的便是四个刚劲有力的大字。


    【功德无量】


    尤其是那功德二字，刀头燕尾，唾玉钩银，一笔一划都给人种顶礼膜拜的敬畏。


    可当众人扫向周围，发出了每个来到此处的弟子都要发出的声音，无论多少次。


    “哎——”


    墙壁上的苔藓，随处可见死蟑螂，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破烂……


    就这种地方，如果不是为了兑换功劳点，还真没人愿意来。


    曾经，宗门不是没派弟子来打扫，但都被这功德殿的老师给轰了出去。


    不过今日，他好像不在。


    “杨哥，今日那红鼻子老鬼好像不在，要不，咱还是改日再来吧。”


    杨涅身后的袁锋看了眼周围等候的弟子，小心翼翼的说道，生怕一不留神，触怒了此时的杨涅。


    不过佘书却是拍了拍袁锋的肩膀，不顾周围惊异的眼光，直接上前替杨涅喊道：“夏老师，夏老师在吗，我们是来兑换功劳点的。”


    一连叫了几声，这才有人回应。


    “夏老师在休息，兑换功劳点是吗，我马上就来帮你们。”


    是个相当悦耳的女声，一时间，郑山虎、张子硕、袁锋三人纷纷流露出激动的神色。


    倒是杨涅和佘书表现得没啥兴趣，一个不近女色，一个已有家室。


    周围其他人更是露出疑惑的神色，估计都在后悔，为啥自己就因为害怕那红鼻子老鬼而没有喊两声。


    然而，当那个抱着一堆文件的女子慢摇莲步走出来后，所有男人眼睛都直了。


    容貌秀丽之极，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却遮不住那眼底的勃勃英姿。


    “是她？”


    此人无论是样貌还是衣着，都与那日被吕诵青带走的女子无异，也就是说，此人正是救他之人。


    望其气色，看样子吕诵青那老贼并没有敷衍了事。


    可正当他们打算上去交涉时，殿外突然刮起一阵旋风，随即，几个乘坐大鸟的弟子便吆五喝六地走了进来。


    “让开让开，我们可是来缴纳这次山贼血丹的，识相的，都别挡道！”


    所有人都被这伙人的霸道逼至一旁，唯独杨涅一行人没有动弹。


    “喂，你们几个，是听不见老子说什么吗，好狗不挡道，都给老子让开！”


    佘书也是看了眼来者，注意到其中一人手背上的雷鸣纹身，瞳孔微微一缩，立马来到杨涅耳边小声说道：“是雷杀帮的，不过看样子应该是编外人员，不然也不会来外院的功德殿。”


    杨涅点了点头，看了眼几人后，秉持着低调发展的原则，打算先退居一旁。


    然而，一个火红的身影突然从那几人身后走出，眼神中的傲慢无礼，没有丝毫改变。


    “燕灵儿，她怎么也来了？！”


    佘书有些紧张地看着杨涅，并示意另外几人做好准备，生怕杨涅此时此刻做出什么出格之事。


    “杨老弟……”


    “我明白。”杨涅低下头，背过身，与几人默默走向一旁，为那几人让出了一条“康庄大道”。


    佘书见状，这才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正面与燕灵儿起冲突，那就还有周旋的余地。


    只可惜，她还是低估了燕灵儿的“实力”。


    “哟，臭婊子，几日不见，你竟是跑到这里谋生计啦，咋啦，一品楼当小姐当不下去，就来这找存在感了？”


    青衣女子秀眉微蹙，虽是气愤，但也只是咬紧嘴唇不做理会。


    “不说话？”燕灵儿讥笑一声，伸手便从雷杀帮那拿来一袋血丹丢到青衣女子面前，“这里一共二十颗兵玄境，六十颗造血境的山贼血丹，通通给我兑换了。”


    “你可千万小心了，千万千万别给我弄丢了。”


    青衣女子并不做声，只是默默捡起那袋血丹。


    周围人见后，也只能背过身，或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谁让那人是燕灵儿呢！


    然而，就在青衣女子打算把袋中血丹倒出来清点时，燕灵儿一个眼神，雷杀帮的一人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发出一道暗劲。


    噗！


    袋子直接破裂，里面的血丹也散落一地。


    青衣女子的拳头猛地握紧，可最终还是弯下腰，跪在地上捡起血丹。


    燕灵儿见状，笑得那叫一个开心，“臭婊子，好好找，丢一颗，姑奶奶都不会放过你。”


    终于，郑山虎看不下去了，虽然他不敢正面顶撞燕灵儿，但他却是第一个弯腰帮青衣女子一起捡血丹的人。


    可是，燕灵儿又岂会容许此事发生，直接一鞭子抽了上去。


    好在郑山虎反应及时，这才躲了过去。


    “姑奶奶我倒要看看，今日谁敢帮这婊子一下！”


    山里来的郑山虎虽然懂了很多，但此时此刻，他再也咽不下这口气，可其上前的步子，却被佘书几人拽住。


    而在燕灵儿身后的一人小声说道：“燕师姐，咱们还是低调点，这里毕竟是功德殿，要是夏老师……”


    “怕什么，你们没看到今天那红鼻子老狗不在吗，他不在，这里就是我燕灵儿说了算！”燕灵儿的嚣张已经不可用无脑来形容。


    可就在其刚说完这句话后，一个灰衣男子的背影就蹲在了地上，一颗颗帮那青衣姑娘找起血丹。


    燕灵儿顿感被人冒犯，长鞭一甩，这一回，她可没留一点力。


    顺着长鞭方向，佘书几人连忙飞奔上去，想要为灰衣男子挡住。


    可终究是慢了一步。


    啪，啪！


    一共两声。


    但灰衣男子全无任何反应，反倒是燕灵儿的脸上，一左一右出现了两道鞭印。


    可任凭燕灵儿怎么叫唤，灰衣男子都毫无反应。


    “剩下的，都在这了。”杨涅小心翼翼的将手中血丹一一交给青衣女子。


    “谢谢。”青衣女子小声说道。


    “是我谢谢你才对。”杨涅的声音很是柔和，“方便的话，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青衣女子很是犹豫，做了许久的思想斗争后，这才用着蚊子般的声音说道：“琉……琉璃。”


    “琉璃……”杨涅缓缓起身，细细品味着青衣女子的名字。


    有色同寒冰，无物隔纤玉。


    象筵看不见，堪将对玉人。


    “区区杂役弟子竟敢伤我，贾鹏，给我抓住他！”燕灵儿一声娇喝，就要在这动手。


    可其身后的贾鹏却是面露难色，宗门之规本就不许私下动手，更何况这里还是功德殿，他只是个小人物，自然没燕灵儿的那份……“勇气”。


    “燕师姐，我……”


    “我什么我，你以为雷杀帮真是因为你们几个货色的实力才同意的吗！”燕灵儿之话，毫不留情。


    “本小姐告诉你们，今日，有我在，我能护你，可你若敢不听！”


    轰！


    音爆之声猛然炸响。


    一阵劲风竟直接将燕灵儿的半边假发吹落，惹得众人一阵低头憋笑。


    “若是不听，你又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