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如今，这方空间无论天空还是大地皆是血色，即便是草木山峦亦都如此，放眼望去，血色无尽。


    “小家伙，你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识海中，老叟的声音忽然出现，这不禁让杨涅心头一喜。


    “老前辈，是你吗？”


    “傻孩子，用心便可与我交流，不必出声。”老叟祥和的嗓音就仿佛这血夜中的启明星，有他在，杨涅就莫名的心安。


    “方才若不是河图出手，你怕早就成为这血魂大典的傀儡了！”


    杨涅听着这略带责备的语气也只能挠挠头，在心底痴痴傻笑。


    就在这时，大祭司忽然高举双手，铁笔笔尖有如锋利的枪刃般刺穿空中三人的胸膛。


    鲜血喷洒，在铁笔的挥毫下竟直接化作雾气直升云霄。


    顿时，血色的夜空黑云笼罩，牛毛血雨开始倾泻而下，所有朝拜者皆仰面朝天。


    “小家伙，运转功法，将灵力汇聚双眸。”


    杨涅听后立马运转《九生九死无天决》，点点灵力汇集双眼，这一刻，所有人的表情都是那么清晰。


    原来《无天决》还有增强感官之功效。


    至于那些朝拜者，他们的表情则是极其享受，甚至还有人直接褪去衣衫，让自己完全沐浴在血雨的洗礼当中。


    “老前辈，这血魂大典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老叟也在此刻陷入了沉吟，“……”


    “小家伙，你可知武修者的极致是何境界？”


    “武圣。”杨涅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这在战武大陆绝对是不争的事实。


    不过老叟却直接否定了杨涅的答案。


    杨涅有些茫然，亦不解老叟此问的意义，“老前辈，当今世上能达到武帝境的都寥寥无几，武圣境难道还不是尽头吗？”


    “当然不是。”老叟意味深长地说道，“你想想，这片大陆经历了多少万年的风霜，仅是武圣又谈何守护苍生。”


    “武无止境，武圣之上还有更加辽阔的天地在等你闯荡，而那也才是苍生河图真正的归属。”


    武无止境！


    杨涅的眼中隐隐有团火焰正在燃烧，然而一道惊雷直接却打醒了他。


    “老前辈，您还是说说这血魂大典吧！”


    听到问题，老叟也察觉到自己的偏题，轻咳一声，语气也变得颇为凝重。


    “血魂大典乃血海老妖遗留于此界之法，目的就是为了用下界的血气滋补他飞升后的实力。”


    血海老妖？


    杨涅从小到大并未听过这个名字，但想必定是一代魔头，不然怎会创出如此邪恶的秘法。


    “我该怎么做？”


    “很简单，杀了他。”老叟的话听不出丝毫感情，而言语所指也必是那正在疯魔乱舞的大祭司。


    与此同时，祭祀的舞蹈显然到了尾声，三个青年的躯干也逐渐干枯。


    夜空的深处犹有一座高山忽显，高耸似要撕裂云霄。


    “魂荡山？”


    “小子，速速动手，这不是祭祀，是降生！”


    降生？！


    杨涅再不敢有半分犹豫，一记暴射便凌跃半空。


    千斤坠！


    凭借河图打磨过的肉体加上造血境四重的实力，一记寻常武学千斤坠足以震慑数人！


    砰！


    土石激荡，风卷尘沙。


    仅是一击瞬间就砸翻大祭司，四周的朝拜者更是露出迷茫的神色。


    “何方蝼蚁胆敢扰我大典！”


    还没等杨涅摸清声音来源，老叟的厉喝便在脑中炸开，“莫要迟疑！”


    可正当杨涅跨步上前打算一击毙命之时，大祭司的身躯突然迸发出猛烈血浪，磅礴的气劲瞬间就将杨涅震飞到人群当中。


    反观大祭司体表的诡异纹路不断流转奇光，身躯也缓缓浮到空中。


    “分魂降临？”


    “果真没错。”


    “小家伙，快杀了他，这是血海老妖在借用这人类之躯降临此界，趁他如今根基不稳必须立马斩杀！”


    杨涅心头狂跳，望着此时气息不断上涨的大祭司，他的肺部就仿佛被人抽干了空气，无法呼吸。


    “小子，快动手！”


    而此时的大祭司气息残暴，铁笔召回落入手中，几乎是在杨涅动身的瞬间，手中铁笔一指，一道血色红光便激射而出。


    它的威势轰隆隆撕裂空气，炙热难当，熔金化铁。


    “小子，别发愣！”


    一声咆哮自脑中喷涌，无数恐惧之情瞬间烟消云散！


    盯着突如其来的杀招，杨涅断不敢有丝毫怠慢，一咬舌尖，疼痛让其更加清醒专注，全身灵力催动，《九生九死无天决》亦是全力施展。


    刹那间，体内灵力不断盘旋，充盈全身！


    望着即将到来的血光，杨涅转手取剑，腰身拧转，双腿发力，大地变形，整个山谷亦爆发出猛烈呼啸。


    蝉翼出鞘，寒芒无尽！


    剑身包裹灵力，一剑刺杀在那红光上，顿时消融。


    随后，蝉翼剑剑花一抖，爆发出漫天剑影，彻底笼罩住大祭司的身躯。


    天罗地网！


    此乃杨涅根据王绝天的枪招所变化而成的剑招，虽是临阵磨枪，但却是他所能爆发出的最强攻击！


    一时间，杨涅剑影犹如狂风暴雨，迅雷疾电，企图以最快的速度把这大祭司给镇杀于此。


    然而此刻的大祭司却是今时不同往日，血海老妖的分魂降临让他已不再是他，或许此时称他为血海老妖更为合适。


    “鼠辈，妄敢挑战本座之威！”


    一身血气爆发，半张脸已然全无血肉化作白骨，身上所刻画的符文纷纷化作鳞片覆盖周身，犹如金缕玉衣。


    然而血海老妖仅是踏出半步，他右肩的血肉就带着鳞片直接脱落。


    “魂体太强，肉身无法承受，小子，趁他病要他命！”


    老叟的声音再次于脑海中回荡，但此时的血海老妖虽肉身惨败，可一身实力依然达到了兵玄境第七重左右。


    所以，但凡杨涅的攻击有半分失误，那都有可能造成无法弥补的危害！


    哧啦啦……


    哧啦啦……


    杂草摇摆，枯树摇曳。


    凶狠而凌厉的蝉翼剑顷刻间划破长空，一击洞穿了血海老妖的周身血气，仅是一剑便狠狠刺在了对方的体表鳞片之上。


    铛！


    鳞片泛起金光，居然还迸发出来圈圈余浪，黄钟大吕似的声音轻松抵挡住了蝉翼剑的锐势。


    “不好！”


    杨涅见状，一个鹞子翻身，抽剑撤步，可即便是如此灵巧的走位却依旧被血海老妖的笔锋所伤。


    所幸血海老妖的魂肉尚且孱弱，融合也尚未完整，不然就凭刚刚的攻势，杨涅非死即伤。


    不过杨涅却因此发现，这血海老妖貌似无法移动，而杨涅的攻击也不是完全奈何不了他。


    “擅闯本座血魂大典者，吾定要吸干你的全部精血将你炼作尸傀！”


    “吾忠实的奴仆们，抓住他！”


    血海老妖一声厉喝，所有朝拜者皆如行尸般冲向杨涅，此时的他们仿佛没了思维。


    望着蜂拥而来的朝拜者，杨涅却也只能卖力闪躲。


    “小子，为何不出剑？”


    “他们很显然都是被那血海老妖洗脑操控的老百姓，我……下不去手。”


    杨涅的回答让老叟如鲠在喉，可眼看朝拜者越发疯狂，血海老妖的魂肉也即将完全融合。


    “你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你，他们手上如今不知沾染了多少人命，你如此善心知道未来会害了多少无辜之人吗！”


    “无论他们是被操控还是本意，至少如今他们每个人身上都背负着人命，这是洗脱不掉的。”


    此话一出瞬间点醒杨涅，脑中也不禁回想起回客楼掌柜和店小二的种种行径，手中蝉翼剑顿时握紧。


    “善即是恶，杨涅，你有问过自己的剑为何而挥吗？”


    为何而挥？


    我的剑？


    杨涅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剑是兵器，是武修者延展拳脚的一种方式，饮血或许是它最好的选择。


    恍神之际，一个朝拜者瞬间张开血盆大口朝着杨涅咬去，杨涅也是本能的挥剑抵御。


    蝉翼剑的锋利可想而知，朝拜者的头颅就好似豆腐般被轻松切开。


    与此同时，其余朝拜者就像受到了某种刺激，全然不知恐惧地奔涌上前，而在斩杀一人后，杨涅的剑也舞的流畅几分。


    可朝拜者全然就像挣断了缰绳的烈马，风一样地冲向持剑挥舞的杨涅。


    蝉翼剑透过血色的月光，反射着杀意盎然的光线。


    那一刻，杨涅就好似杀神降世，一剑又一剑地横切在朝拜者们的脖颈上，漫天剑锋与朝拜者擦身而过，每一剑都伴随着一条人命的结束。


    可即便如此，朝拜者们的身形却从未有过逗留，杨涅的剑自然也不敢停顿半分。


    朝拜者越来越少，杨涅的气力也在明显下降。


    擒贼先擒王。


    但杨涅被众人围堵，即便使出浑身解数皆无法脱困，那群家伙简直比狗皮膏药还要粘人。


    可就在这时，不远处的血海老妖铁笔一挥，无数白毫飞泄而出扎进了死人堆里。


    伴随着一个又一个还较为完整的尸体爬起，杨涅的脸上也不禁流下慌张的汗水。


    “这该死的血海老妖，再拖下去迟早要被其耗死！”


    “老前辈，我该怎么办？”


    实在无计可施的杨涅只好将希望寄托到苍生河图的老叟身上，虽然以他如今的状态真要想逃也不是逃不掉，但心中却有份信念让他不得不留下来解决这一切。


    “臭小子……”


    “身心放松，接下来，可能会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