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起来，有一次去医院，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她就是少年时期遇见的那个女孩儿，误把杜思优当成了她。


    那天他撞见她精神恍惚地出现在医院，手里拿着报告单，差一点被急救担架撞到……


    现在他才知道，她那时候是去医院检查，应该就是那时候发现怀上宝宝的。


    他当时心里只想着帮杜思优治病，却没发现她的脸色不对劲……


    如果他早点发现这一切，或许还有机会弥补，他们也不会失去宝宝，宋一念也不会对他越来越失望……


    陆钟笙懊恼极了，追悔莫及。


    太阳穴痛得更加厉害。


    他顾不上没有吃饭，就直接吞了一颗退烧药，过不了多久药效就上来了。


    头痛似乎好了一些，可胃却开始烧灼一般的疼痛起来。


    他抱着肚子在床上躺了许久，冷汗一颗颗冒。


    他想，都是自己的错，就这么痛死过去也好，就当是惩罚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妈回来了。


    看见陆钟笙一个人躺在床上，身上全是汗水，疼得俊脸扭曲，顿时吓坏了。


    “先生？先生，你怎么了？”


    他抖抖索索地说：“我……胃疼……”


    张妈慌里慌张地说：“哦哦，我这就去给太太打电话……”


    她说着就要转身去给宋一念打电话，却被陆钟笙拽住了手腕。


    “不用。”


    “可是……”


    “别去。”


    见陆钟笙实在是疼得难受，张妈只好把到了嘴边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她急匆匆找出胃药，陆钟笙合着温水吃下之后，过了一会儿胃疼的感觉稍微好了一些。


    张妈担心他的身体，提议送他去医院，但他摇了摇头，坚持说只要在家里睡一晚上就好了。


    “出去吧，张妈，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张妈只能出去，留下他一个人在卧室。


    陆钟笙无力地闭上眼，但只要一闭上眼，满心满脑全都是宋一念，根本就睡不着。


    ……


    其实，难过的岂止陆钟笙。


    宋一念拽着贺时煜离开酒会之后，两个人进了电梯，她几乎就站不住脚。


    脑子晕厥得厉害，眼前是一片模糊，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来的，打湿了她的脸。


    贺时煜什么话都没有说，只静静地陪着她，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他这才抽出纸巾，小心翼翼地擦拭宋一念脸上的泪痕。


    “好些了吗？”


    “嗯。”


    宋一念点了点头，讪讪地低头说：“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丑？”


    “不丑。”


    贺时煜替她擦掉脸上沾着的眼睫毛，“不过，我更喜欢看你笑。”


    “好，那我以后多笑。”


    “对，得多笑。”他莞尔，身手捏了捏她的腮帮子，“我可舍不得见你哭。”


    他在心里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像陆钟笙那混小子一样，让这个女人哭。


    贺时煜开车将宋一念送到小区楼下，眼见着她进去后，这才转身离开。


    宋一念回到家，拿钥匙开了门。


    一打开门，就突然听见厨房里传来‘哐当’的声响，她心头咯噔一下。


    下意识地大喊了一声：“妈？！”


    她不假思索直接冲向厨房，一眼见到宋妈坐在轮椅上，右手捂着胸口，脚边是散落一地的陶瓷碗碎片。


    “妈？你怎么了？妈？你别吓我……”


    宋妈张着嘴，大口大口喘息着，额头上全是大颗大颗的泪珠，表情十分痛苦。


    猜到宋妈可能是老毛病犯了，宋一念说：“妈，您坚持一下，我马上给你拿药来。”


    她刚要转身去拿药，怎料宋妈眼睛一闭，就晕倒了过去。


    “妈——”


    宋一念骇然失声，情急之下这才想起来找贺时煜求救。


    他刚走没几分钟，应该离得不远。


    她哆哆嗦嗦拿起手机拨打了贺时煜的电话，“贺时煜，快，快救救我妈，她……她晕倒……”


    宋一念急得语无伦次，贺时煜猜到大概是宋妈出事了，边往来的方向跑，边安慰她。


    “你别着急，我马上赶回来！”


    贺时煜花了五分钟的时间，将宋妈背到车上，又用最快的速度将她送去了医院。


    在急诊室的门口等候时，她一颗心悬在嗓子眼里，根本下不去。


    心里头空落落的，她不敢想象，如果连宋妈也出事的话，她该怎么办？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不断从她的眼眶里往外流，怎么也止不住。


    不知道过了多久，医生终于出来了。


    宋一念一秒也等不及，直接冲到了医生面前，紧紧地拽住他的衣袖。


    “医生，我妈怎么样了？”


    医生蹙眉说：“风湿性心脏病并发症，急性肺水肿。目前你母亲是抢救过来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她的风湿性心脏病需要及时治疗，否则会有恶化的危险。”


    宋一念心头咯噔一跳。


    虽然，她也知道这是母亲的老毛病，但没想到严重到出现急性肺水肿并发症的状况。


    她迫不及待地又追问：“那医生，如果没有及时治疗的话，会发生……什么情况？”


    医生神色沉重：“最严重的就是感染性心内膜炎，由于瓣膜病变会导致细菌等病原体更易沉积，可能引起感染性心内膜炎，后期很难治疗，关键是病人会很痛苦。”


    医生的话，令宋一念脸上失去了血色。


    “那我应该怎么办？她，她身体底子很不好，我……”


    “建议及时动手术，好生疗养。”


    后面医生说了许多，宋一念脑子还有些懵，装不下太多的信息量。


    她唯一记在心里的，是医生让母亲及时做手术。


    她精神恍惚地坐在宋妈的病床前，贺时煜去和医生谈了一会儿，这会儿回来了。


    “做手术的事我已经问过了，这方面的权威专家姓黄，黄英杰博士尤其在风湿性心脏病方面有很高的建树，而且手术成功率很高。不过——”


    他顿了顿，似有些为难。


    宋一念倏然抬头，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急切地问：“不过什么？是手术费的问题吗？还是别的什么条件？你尽管说！”


    “这些都是其次，主要的原因是……”


    贺时煜顿了顿，轻叹了一口气：“那位黄博士现在不在国内，去年受邀去了国担任某基金会医院院长，短期内都不会回国。”


    宋一念心口一凉，一屁股跌坐在座位上。


    宋妈的病急需治疗，即使找到那位黄博士，他愿意回国替宋妈做手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