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心软是假的。


    陆老太太，婆婆钟离，还有公公陆重云，他们都太好了。


    她舍不得离开他们。


    但主意打定，这一次她不打算再心软。


    “奶奶，我很抱歉。”


    她吸了吸鼻子，说：“我给过他很多次机会，我也努力了两年……我太累了，我想放过我自己，也想放过他。这样，我们彼此再不会痛苦。”


    虽然早有预料，但亲耳听见宋一念说出这些伤心的话，陆老太太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哎，念念，是我们辜负了你啊。”


    陆老太太抬手捧起她的脸蛋儿，爱怜地摸着她的小脸儿。


    老人家红着眼眶，但脸上依旧带着慈祥的笑容。


    “虽然你不愿意再做奶奶的孙儿媳妇，但是在奶奶眼里，你早就是我的亲孙女了。以后，你要是被谁欺负了，你就来找奶奶诉苦，奶奶替你报仇去！”


    “好的，奶奶！”


    “还有钟笙那个混小子，就让他自个儿后悔去吧。”


    一老一小两个人在书房里说了许久许久的知心话，互相开导和安慰。


    虽说是离别前的见面，却并没有想象的那么伤心难过。


    把话说开了之后，宋一念反而心情舒解了许多。


    刚从书房里出来，她正准备下楼向公公婆婆道别，就见到一辆迈巴赫打了个急刹车，停在院落门口。


    不用说，开车来的人是陆钟笙。


    他下了车，来不及跟父母打声招呼，就直接奔向宋一念。


    宋一念猜想，他大概是从公司赶来的。


    他身上是一件白色衬衫，衣领解开了一颗，衣袖被解开往上挽起几圈。


    她记得清楚，这套衣服是定制的，随身的还有定制款袖扣，但他似乎忘了戴纽扣，直接就这副样子开车过来。


    “你……”


    她刚开口，陆钟笙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就拉着她往迈巴赫上走。


    “你跟我上车，我们谈一谈。”他二话不说，直接开了车门，将她塞入副驾驶座上。


    大致猜到他要说什么，大概又是那些道歉的话，或者是挽留。


    可宋一念无心与他纠缠，一颗心早已千疮百孔，疲惫不堪。


    “陆钟笙，我们已经没什么可谈的了。而且，我还要赶去公司，手里一堆事情等着我处理。”


    她想要下车，却被陆钟笙摁了回去。


    他一双深邃如墨的黑眸紧紧地盯着她，说：“我不会占用你太长的时间，就五分钟，可以吗？”


    宋一念坚决地摇摇头：“不可以。”


    五分钟，她都不愿意留给他吗？


    陆钟笙心口极冷，但还是坚持给她扣上了安全带。


    “那我送你去公司，这样就不会耽搁你的时间了。”


    他的执着，令她头疼，只得点头答应。


    陆钟笙赶紧上了车，发动引擎。


    宋一念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陆钟笙，其实我并不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谈的。如果你是来道歉的，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


    “我不是来道歉的。”


    忽然，从陆钟笙的嘴里蹦出这么一句话，令宋一念错愕住。


    他不是来道歉的？


    那他火急火燎抓着她上车，是为了什么？


    陆钟笙车速不慢，数十秒的沉默后，前方正好是红绿灯，他把车停了下来，等待红灯过去。


    宋一念侧过头来，看向陆钟笙，意识到他可能要说出什么更过分的话，顿时脸色沉了下来。


    一颗心，悬在嗓子眼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陆钟笙说：“你很快就会得到消息，国家体育馆的案子提前了。”


    宋一念愣了愣，原本竞标的时间还有两个月，他怎么知道会提前？


    难道，他听说了什么？


    亦或，他又背后做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


    他嘴角牵起一抹弧度，似乎很满意看见她脸上紧张的神色。


    “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总之，竞标会提前到两个星期后。”


    提前两个星期？


    这怎么可能？太仓促了！


    宋一念心头咯噔一跳。


    虽然前期为了这个案子，她背调和策划了许久，也做了许多努力和不少准备，设计方案改了又改，做出的芯片也有了初步的雏形，但是带着还不太成熟的产品硬上战场，还为时尚早。


    她豁然想到什么，冷着脸抬头：“是你？你让他们提前竞标了？”


    看见她的脸色一点一点变白，陆钟笙脸上冷厉的笑也在一寸一寸加深。


    “没错。宋一念，你为了这个项目付出了多少心血，你自己最清楚。如果不想输了项目，那就乖乖离开时光！”


    “只要你肯乖乖回来做你的陆太太，我会收手，你也能保全时光。”


    这是陆钟笙认为，自己能做到的最大让步。


    宋一念牙关紧了紧。


    她始终不发一语。


    前方红绿灯变为了绿灯，陆钟笙的迈巴赫还杵在路口处，后面的人等得不耐烦，嘀嘀按着喇叭催促。


    他蹙着眉头，没有动。


    天晓得，他多么害怕她的拒绝。


    他心里想，只要她肯服软，一切就都还来得及。


    但，他等啊等，等啊等，最后等到的却是宋一念一声冷冷的笑。


    她回头望着他，目光满是凄凉。


    “陆钟笙，没想到这个时候，你还是那么的卑鄙，那么的不择手段！”


    说完这句话，宋一念在陆钟笙猝不及防时推开了副驾驶的门。


    她直接跳车而下，在他错愕的目光中，跑到了人行道上。


    “宋一念……该死！”


    他惊怔回神，想要追出去，但身后的几辆车频繁摁下车喇叭。


    嘀嘀——


    嘀嘀——


    大家都等得不耐烦了，有的人索性抢了道直接超过他，甚至开骂。


    其他车子跟着超越了他，马路上恢复了车水马龙。


    陆钟笙没办法丢下车去追宋一念，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空无一人的街道。


    ……


    宋一念恍恍惚惚地下了车，一阵小跑转过街角。


    她躲在了一个小巷子里，从巷子口往外面偷偷探去，没发现陆钟笙追来，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想到刚才，陆钟笙说的话，浑身神经线都绷紧了。


    恰在此时，付欣欣打来了电话。


    “念念姐，上面通知十点钟有个紧急会议，你现在在哪儿啊？”


    宋一念看了看腕表，离十点还有十五分钟。


    “我马上过去，最多十分钟。”


    她挂了电话，穿过街道，赶回会议室不多不少，正好用了十分钟。


    会议室里坐着的，基本上都是参与国家体育馆项目的人。


    自然，也包括贺时煜和柯笛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