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一念早早入睡，但她睡眠极浅，凌晨一两点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就睡不着了。


    套房客厅里隐约传来男人的声音，好像是陆钟笙在打电话。


    她起身披了一件外套，走到卧室门口。


    不是故意偷听的，但冷不丁听见陆钟笙低沉醇厚的声音传来。


    “无论如何，也必须把他挖过来，我只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回c城，我要看到满意的结果。”


    宋一念刚想开门，无意间听见陆钟笙的话，不由得脚步一顿。


    她太了解他的脾气了，也太清楚他工作时的状态。


    他的口吻，是势在必得的笃定。


    他似乎是在争取某个不得了的人物，或许是对他事业有帮助的，或者很重要的人。


    能得到陆钟笙赏识的人是谁？


    心中好奇不已，但宋一念没敢多问。


    于公，她是时光集团的员工，怎能过问钟鼎量子的人事调动？


    于私，那是他的工作，她更不该多问。


    只是稍稍一愣神，陆钟笙似乎发现她了，挂断了电话，回过头来。


    “吵醒你了？”


    “噢，没有。”


    她开了门出去，在他身旁坐下，伸手抱住他的腰，“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嗯，有点事要处理。”他含糊地回答。


    陆钟笙搂住她的肩头，莞尔说：“是不是我不在，你睡不着？”


    “哪有。”


    “进去吧，我陪你睡。”


    她点了点头，享受他这份温柔的呵护。


    以前总是觉得这是奢望，真正拥有的时候又觉得患得患失。


    不知道为什么，她害怕这份美好一不留神从指尖飞逝……


    陆钟笙拥着她躺下来，像是哄孩子似的，宽厚温暖的大掌一下一下，极有规律地轻轻拍在她的后背上。


    这对宋一念来说，挺有效。


    渐渐地，她再次沉入梦乡。


    陆钟笙小心翼翼地挪出自己的双臂，起身来到露台上，抽出一根烟来。


    他并没有抽几口，任由那根烟在指缝中慢慢地燃烧着，似乎这样能燃尽纷乱的心绪……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掐灭烟蒂，走到床边。


    静静地看着沉睡中的宋一念许久，伸出手，动作轻柔地拨开她散落在脸边的发丝。


    望着睡梦中依然甜美的她，陆钟笙却蹙紧了眉心。


    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避开那些红肿的划痕，轻柔地拂去她脸颊上的发丝。


    然后，他仿佛护着至宝一般，小心翼翼将她揽入怀里。


    ……


    宋一念醒来时，并没有发现陆钟笙的身影。


    明明睡得比她还晚，却比她醒得更早，真不知道他整天都在忙些什么。


    他不是说来a城，是为了参加订婚宴吗？


    那为什么还要工作到那么晚，又要早早出门去办事？


    或许，他在a城还有朋友要见？


    宋一念并未多想，吃过早饭后，就赶去和贺时煜汇合。


    她脸上的伤痕还有些明显，但红肿消退了不少。


    所以，她戴了个口罩，遮掉脸上的伤痕。


    贺时煜见到她这副模样时，不禁蹙起了眉心，伸手就要揭开她脸上的口罩，查看究竟。


    宋一念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察觉到她刻意的避嫌，贺时煜收回了手，说：“你脸上的伤感觉怎么样了？还疼吗？”


    “贺总，我不碍事的。”


    这一声‘贺总’，就将她和他之间的界限划得清清楚楚。


    贺时煜感到些许挫败。


    但，他很有绅士地笑了笑，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毫不介意她的刻意疏远。


    “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好。”


    两人一起搭商务车，出发去启笛建筑。


    约见的时间本来是下午两点半，但他们早到了半个小时。


    贺时煜提前联系了柯启辰的秘书，楼下已经有人等着了。


    宋一念跟在他身后，脚踩高跟鞋往里走去。


    穿过大厅走向电梯口时，几个人簇拥着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走出来。


    走在前面的贺时煜脚步一顿。


    宋一念差一点躲避不及，撞在他后背上。


    她赶紧稳住身形，抬头看去，不由得也是一愣。


    眼前那一抹挺拔的身影鹤立鸡群地走在人群中，铁灰色西服，冷峻如斯的面容，无形散发的让人畏惧的气势。


    是陆钟笙！


    原来他一早出来，是见柯启辰！


    是巧合，还是……


    宋一念目光怔忪间，陆钟笙一双大长腿已经走到贺时煜和她跟前。


    陆钟笙故意在贺时煜身旁顿住脚步，微微侧身，漫不经心地一笑。


    “贺总，祝你们一切顺利。”


    “……”


    贺时煜下颌骨绷紧着，双手紧捏成拳。


    宋一念皱眉瞪向眼前的陆钟笙，觉得他是故意说这番话刺激贺时煜。


    她丢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但陆钟笙仿佛没见到她似的，与她擦肩而过。


    宋一念错愕地站在原地，半晌没有回过神。


    他这是装看不见，还是故意无视她？


    心底一股无名火蹿上来，但她还是忍住了。


    来都来了，不能因为陆钟笙的出现，打乱她和贺时煜的计划。


    见面的地方，在启笛建筑的会客厅。


    贺时煜和宋一念刚坐下，柯启辰也进来了，脸上挂着商人的笑容。


    “贺总，宋小姐，久等了。”


    “我们也是刚到。”


    两个男人都是作风干练的人，不喜欢客套话，很快便进入今天的主题。


    “不瞒你说，贺总，恐怕启笛建筑和时光集团的合作，要缓一缓了。”


    贺时煜脸上的笑容微敛。


    从这几天柯启辰的态度来看，其实他或多或少猜到一些可能，但仍然没有放弃。


    “柯总，能说一说原因吗？我们之前在谈合作意向时，不是很愉快吗？”


    柯启辰始终保持冷静，双手交叉，态度不卑不亢。


    倒是一旁的宋一念，心头忐忑不安。


    “说实话，时光集团也有很强的实力，但我认为国家体育馆这个项目，更应该和钟鼎量子公司合作，才能达到双赢的最佳效果。”


    果然是因为陆钟笙！


    宋一念的双手攥紧，忍不住插话说：“柯总，我承认钟鼎量子实力很强，但在人工智能芯片再构造技术上，我相信时光集团的专业度，会与启笛建筑更贴合，您不妨……”


    还不等她把话说完，贺时煜拽住她的手腕，摇了摇头。


    贺时煜脸上依旧抱持着微笑，临走时也不失风度。


    反倒是宋一念没沉得住气，第一时间打电话给陆钟笙。


    “钟笙，你对柯启辰说了什么？”


    “想知道？”陆钟笙悠悠轻笑，“今晚，来我房间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