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蝴蝶扇动翅膀——齐鸣仁思变

作品:《穿成七零幼崽后我躺赢了

    真是天道好轮回。


    齐惠心又一次坐在廊下,支着脑袋听屋里的鬼哭狼嚎。


    她想自己大概是个冷血无情的人,此时此刻的内心分外平静。


    生育,一直是二十一世纪女青年谈虎色变的词汇,她也不例外,一般来说她会对生育的女性报以担忧,而后自己默默害怕,并且告诫自己一番不要结婚生子,一通流程下来,她还是高贵的单身贵族。


    但是面对今天这一出,她一点担忧的情绪都没有,直接进入到告诫自己谨慎结婚的流程。


    “啊啊啊!!!”


    屋里撕心裂肺,屋外除了一个齐惠心坐在外边,什么人都没有。


    齐鸣仁把刘翠芬送回来后就又回去种地了,齐老太则在屋里帮忙接生,齐大宝在看到亲妈浑身是血的时候就害怕地跑回了屋。


    从送人回来时齐鸣仁和齐老太的对话里可以知道,刘翠芬是因为累抽抽了然后摔倒才导致的早产,而且她应该是摔得很实,否则不会流那么多血。


    里面隐隐约约传来齐老太的喝骂。


    “嚎什么嚎,宫口都没开,你省点力气,别真要生的时候没力气,把我孙子憋坏了老娘可饶不了你……怎么血还在流,不会难产了吧……”


    “站都站不稳,你有什么用啊,这情况还不知道要生几天,老大要累死在田里了,真是扫把星!”


    嘶,老太婆真可怕,齐惠心心有戚戚地溜到其他小房间里,她怕自己被逮进去帮忙接生,凭借全家就她一个可以使唤的底层人,齐老太绝对能做出这样的事。


    不过这间房间离临时产房有点近,房子还不隔音,还是能很清晰地听到隔壁哽咽哭闹的声音。


    随后是齐老太打开门的声音,向她这边走来时还嘀咕了句“盼弟那妮子呢”、“热水都没人烧”……


    齐惠心对自己的神预测竖起大拇指。


    刘翠芬哼唧到晚上,才昏睡过去,她的血应该是止住了,不过孩子还是没下来。


    齐老太照常煮饭,吃完饭再去看一眼她,发现还是要生不生的死样子就回去睡觉了。


    刘翠芬的难产很是难熬,一开始只是出血,漏羊水,可宫口打开的太慢,她就要忍耐越来越剧烈的宫缩疼痛。


    到第二天还是没生出来的她感觉自己的半条命都要没了。


    期间齐老太都忘了给她送早饭,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早饭刚好被几个人吃完,最后还是齐惠心给她端来剩下的米汤才让她好受点。


    齐老太已经看过她的肚子,料定今天崽子还不一定下来就跟齐鸣仁下地去了,临走的时候叫齐惠心看着点,真要生的时候来喊她。


    齐惠心无语至极,千防万防没有防住,最后只能端了碗米汤走进产房。


    里面的味道实在不好闻,又腥又骚,都没人打理。


    视野里刘翠芬常年泛黄的脸惨白惨白的,呼吸时弱时强,疼得厉害的时候就大喘气,不疼的时候才恢复正常,高耸的肚子让她只能仰躺,叉开腿保持着要生的模样。


    齐惠心拧着眉走过去,将碗凑到她嘴边,闻到米汤的味道,一直闭眼的人立刻睁开,猴急似的凑到碗口,大口吞咽。


    看她能吃,齐惠心一颗心逐渐放下。


    她虎着张脸,对她说:“奶下地去了,爸也没来看你,你说你给他们老齐家生什么儿子,他们配吗,你这么辛苦到底图啥,图你屋里人打你,还是图他们家不给你吃早饭。”


    她真的是最后一次大发善心,希望能点化这个可恨可怜的女人。


    玛德,她真是活菩萨,回去肯定能入选感动中国十大人物了。


    刘翠芬喝完最后一口,舔舔碗底的米粒,碗被她舔的跟洗过的一样,这才偏头看向刚到床高的小孩。


    “妮儿,你是不是中邪了,说的什么浑话,叫人听去是要被吊起来打的,看在你伺候老娘的份上,我不跟你奶说,以后别再说了,女人生孩子都这样,你长大也要经历几遭的,少想那些有的没的。”


    说完,肚子再次发硬起来,她再一次频繁喘气,中途还尝试用力,可惜功亏一篑还是没有一点要下崽的样子,这一遭下来脸更白,嘴都青了。


    用虚了不少的声音问齐惠心:“帮娘看看口开多少了。”


    “……”


    见齐惠心定定地站在原地跟木头一样,她骂了句“没用的东西”就指望她了。


    齐惠心默默地从房间出来,关上门,重重吐了口气。


    这气是屋里的浊气,还有她心上的郁气。


    如果她再同情这村妇,她就是猪。


    到第三天晚上,刘翠芬才真正要生,只不过这回是断定真难产了。


    眼看宫口都开了,孩子迟迟不下来,羊水已经快流干了,她却失了力。


    反正一晚上都是齐老太的声音,整个小院都充斥着她暴躁的唾骂,不知道其他屋的人怎么样,反正齐惠心一整晚都没睡好。


    天将明时,才有细弱的婴儿啼哭传来,莫名让人松了口气。


    天空划过一道闪电,随之而来的是闷雷和呼啸的风。


    哗啦——哗啦——


    倾盆大雨一泻而下。


    整个屋子都躁动起来。


    “快带上油盖,哎呦怎么说些下就下啊。”


    齐鸣仁跑出屋子大喊刚从产房出来的老娘。


    他有好些粮种扔在地里,原想着今天再栽土里,谁想到雨先来了。


    齐老太怀里抱着个孩子,疲惫的脸上有喜有忧。


    “老大你又有儿子了,”齐老太叫住齐鸣仁,“就是娃身体不太好,可能……不好养。”


    说是不好养都是客气的,可以说是很难养了,还是那种很费钱的难养。


    齐鸣仁听到前半句刚想笑一笑,老娘后半句让他脸色发黑,他打算看一眼娃的想法一下打散,烦躁地说了句:“七活八不活,要真活不下去就让他早投胎去吧。”


    他的孩子可不能是少爷命,他们家也没钱养个病秧子。


    齐鸣仁提醒道:“娘,咱家的粮种,你把孩子放下,跟我走,我一个人收不过来。”


    “哦哦,就来。”齐老太连忙返回屋里,把孩子一放就走。


    刘翠芬身上难受得很,嘶哑地唤她:“娘你帮我擦擦身吧,难受得紧。”


    齐老太:“我没空,地里还有的忙,你先这样吧,等我回来,要么叫盼弟来,”孩子在她床头,面带死气,她看一眼就糟心,“你看看你生的种,一点大宝的样儿都没有。”


    男孩在农村里确实很珍贵,可也要是个健康的男孩,否则还不如一个会干活的女孩。


    刘翠芬听到她的话转头去看拼了老命生下来的孩子,后知后觉到一股子心酸,“你咋滴这么不争气……”


    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现在家里可没有钱能给他买补品。


    最后她叹了口气,支撑着自己爬起来用干布给自己擦身。


    这场雨下了一整天,盖好油盖后也不能下地,齐鸣仁和齐老太很快回到家里,期间齐老太只给刘翠芬煮过一碗热糖水,吝啬的模样看得齐惠心直翻白眼。


    不过在意识到自己不合时宜的情绪后她立马收了起来,她绝不能因为这个而同情刘翠芬。


    同情沙贝,会变得不幸。


    不能下地,怎么去袁洋县讨钱的事又被提及。


    齐鸣仁和齐老太坐在齐老头屋里讨论,齐惠心再一次坐在了他们的屋外听墙角。


    “交完公粮,其他的都换成钱吧,爹你觉得呢,”齐鸣仁空荡荡的脑子只能想到这个主意,“村里都是势力鬼,看老二老三都不搭理咱了连钱都不愿意借了,呸!”


    还有更过分的,有些人找他讨要过年送的东西,那副嘴脸让齐鸣仁恨不得吐他一口。


    东西又不是他求着要的,是他们献殷勤上赶着的,现在落魄了想要回来了,不可能!


    “可,可以。”齐老头说。


    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你,是一家,一家之主,你,你来决定……”


    一家之主……


    齐鸣仁迷茫了一下,随后是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本能让他回避这个词附于的责任。


    他不说话,齐老头慈爱地看着他:“爹,信你。”


    齐鸣仁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场面又安静下来。


    只需要半年,齐老头和齐老太就知道这个儿子不堪大任了,齐惠心心想。


    也许都不需要半年,在粮食生长的头几个月就能感觉到这批粮长势不好,可覆水难收,粮种入地就没有重新拔出来的说法。


    怀揣着某种先知先觉,齐惠心加快了囤粮的步伐。


    半年时间一晃而过。


    终于到收割第一茬粮食的时间,翻开地一看,地瓜土豆……这些好养活的,又小又孬十分营养不良,齐鸣仁和全家都不敢相信,一副天塌了的表情。


    公粮是交不上了,甚至还倒欠一批,这么孬的粮食也卖不出去,只能自己吃,可当好些像是根本长不大的粮食从地里挖出来,他们发现粮食甚至还不够吃。


    一家人除了齐惠心,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几次求助村长看看地里的粮食,他说没问题,几次求村里人施舍粮食,他们不愿意给……


    齐鸣仁只能安慰家里人等下批粮种重新种下去就好了。


    可春去秋来,过去一年,粮食种了一批批,收割一茬茬,他们家的地跟被下诅咒了一样,总是出废粮,公粮那边也欠了好大一批。


    这么古怪的事情,有人猜是人为的,也有人往怪力乱神方面去猜。


    前者只有少数人猜到管理粮种的村长在给齐鸣仁一家好看,后者让整个村的人都觉得齐鸣仁一家有晦气。


    再加上他们家的老三一直半死不活,都一岁半了,还不会说话不会走路,他们家沾邪祟的传言愈演愈烈,村里人更远着齐鸣仁了。


    齐鸣仁对村里的传言感到无可奈何,所有人都不管他们的死活,全家上下饥一顿饱一顿,瘦得不成人样,皮包骨和浓重的黑眼袋仿佛被人吸走精气一样,更加坐实染邪祟的传言。


    他只能寄希望下半年的粮种,他求着村长换来换去喘才换来的好粮种。


    “咱们再种一次,这回我住地里,肯定不孬。”他对全家说。


    他亲自去挑粪水堆肥,天冷加盖,天热送水,把那些苗照顾得跟亲儿子似的……


    “怎么还是这样……”


    半年后,齐鸣仁颓然地坐在地里,看只有手指长短的地瓜,生出许多绝望。


    村长和看了快两年热闹的村民围在他们家的地周围,指指点点。


    村长走过来,蹲在他面前:“鸣仁啊……”


    他不知道说什么,拍拍绝望的年轻人,只摸到一把骨头,满意地收回手,再拍去手上的灰尘。


    视线落在那些地瓜土豆上,眼睛里闪过恶意的笑。


    都是他泡过药的种,能正常长大才怪。


    “要不下一年吧,你把这些瓜和苗都收回去,能挨几个月,到时候……到时候再看吧。”


    齐鸣仁抬起头,眼里麻木又颓丧,村长似乎不忍再看立刻走远了,还招呼周围人各自回去。


    “都别看了,过几天有雨,不赶紧收是不想吃饭了吗?”


    村民因此一哄而散,不过干活的时候总逃不开齐鸣仁那稀奇古怪的地,毕竟他们自己的地可照顾得好好的,一眼看过去家家丰收,和他形成惨烈的对比。


    齐鸣仁在地里坐了很久,齐老太在一边疯疯癫癫的哭:“老天爷啊,你是不想让俺活啊,到底为啥这么对俺啊……”


    手一下又一下捶在地上,都渗出血了还不肯罢休。


    刘翠芬鼻子一酸,眼泪哗啦地流,看到旁边无动于衷的齐惠心,一时火气,扇了她一巴掌:“又偷懒!”


    “……”齐惠心冷漠地看过去。


    她今天一早被拎出来干活,她说什么了吗,草!


    哪有三岁的孩子下地的,玛德沙比!


    “看什么看,再看今天不用吃饭了!”


    齐惠心立刻低头,掩饰住眼里的冷意。


    泄愤似的,她用力地拔起一根地瓜苗,奈何人小力弱,拔到一半根茎断裂,大半根须都在地里,她手上拿着的只有叶子和一点点根。


    “你要死啊,”刘翠芬推了她一把,“这么浪费粮食要遭报应的!”


    你全家都遭报应了知道不……齐惠心默默爬起来,徒手刨开泥,把剩下的根和地瓜挖出来。


    哪怕不是养尊处优,小孩的手也比大人的嫩很多,这一下皮都破了。


    但是不会有人关心她,敢因为这个嚎一声,只会迎来拳打脚踢,所以齐惠心冷静地不开口。


    一家人期期艾艾地刨地一整天后,只有半筐,里面的粮食个头比正常还小一半。


    全家看了都心生绝望,这根本撑不到下一次种地时候。


    唯有齐惠心接受良好,她知道这几年他们家还要再苦下去的。


    晚上,沉默了一天的齐鸣仁将人聚在了齐老头的房里,他有一个重大决定要宣布。


    “咱们全家都去投靠老三,再让老二还钱,否则这日子过不下去!”